郭学谦||回忆曾经的“打五穷”
初五起来要放鞭炮，老人说，这就是“打五穷”了。所以初五，于我来说是神奇而神秘的，总让我看到遥远过去的影子，涌动一种无法体会的温暖，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意翻开辞海或者打开百度，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隐约记得二十多年前，父亲把鞭炮在初四晚上准备好，用竹竿挑着，竹竿要足够长，鞭炮也要足够长，静静地摆放在显眼的地方。我初五早上要起得足够早，最好是我们村最早的。一起床一眼就能看到这串寓意丰富的鞭炮。说实话，我怕放鞭炮，所有放鞭炮的营生我都可以推给弟弟，或者硬让父亲代劳，但是初五的这串鞭炮非我放不可。
我在两三点起床，但是还不是最早的，我必是听着别人的鞭炮声和父亲的催促起床的，我算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父亲说，这叫打五穷，鞭炮响得越早越好，越早就能尽早地摆脱贫穷。我挑着父亲给我准备的鞭炮，黑灯瞎火地摸到厨房，在厨房里点燃后，然后一路疾跑到大门外，这算从最里屋到最外边，曲曲折折四五十米，声不能停，必一鼓作气。
要说那时的景象，必是战战兢兢，急急忙忙，黑灯瞎火，噼里啪啦的。那时候大家都穷，整个村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种贫穷之中，大家竞相放炮，都想从这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找寻些安慰。
这几年则大不一样，尤其今年，这是我搬进单元房的第六个年头，虽每个初五都是被鞭炮声惊醒，但是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东想西，就是不愿挑这头，甚至于竖着耳朵听，这到底是哪里放鞭炮了？前楼后楼，还是更远的地方。声音时远时近，时有时无。听到热烈的时候，就想着也楼去凑个热闹，但是待起身收拾停当却没有了去的想法。索性就看看书，玩玩微信，才知道原来初五是财神的生日，也正因此，才有了打五穷的说法，才有了春节中的另一种景象。
等到九点，英子女儿已经起床，我也估摸着我的鞭炮声再也扰不到邻居就下了楼。推开楼门，有种欲去还回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雨淅淅淋淋的，竟是中雨，地上水一滩一滩的，鞭炮也无处去放，更没有了往年冬日的味道，风吹过来还有些温暖。
我到地下室想找一把伞撑着。其实我并不讨厌这样的雨，昨日路过麦田，麦苗竟有些发黄，正是需要这样一场春雨。
在地下室转了一圈，还是光着头迎着雨，在院中找了一块稍微干些的地方，深深弯腰去点鞭炮。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冷静地看它，点它，全没有半点畏惧。火芯并不因为雨的作用而降低它的导火速度，猛烈地响了起来，我的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急速地闪到了一边。再看看眼前的炮火瞬间变成浓浓烟雾，一下子分不清眼前的道路。我突然傻了眼，好像犯了弥天大错，灰溜溜地钻进了楼道内。
待所有的声响消停，觉得烟雾也该散去，我出了门，还好，没有被人发现。我还是觉得走得像一个贼，就像我用这种放鞭炮的方式索取别人的财产和健康。
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这雨天里，在这阴蒙蒙的世界里上了街，想要给英子和女儿买些生活用品。一路过去，我心才慢慢坦然，因为大多数的商店已经门户大开，门前都有一摊向我叫嚣的鞭炮渣。
我买了东西，雨几乎就要停了，虽然放眼望去并不见阴云密布，但是天还是阴沉沉。
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作者简介：郭学谦，白水县云台镇古槐村人，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白水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散文集《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过往》，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入选《长安诗风十人选》《长安风诗选中国当代诗人卷》《难忘的时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