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 | 古寺钟声远 梦忆敲钟人

古寺钟声远 梦忆敲钟人
文|秋夫
我做了一个梦:我一人在龙巢寺的塔林里游荡,时而用木棍捅捅因年久而裂开的缝隙,想窥探塔内的秘辛。不防一人从后边拎起了我的衣领,像抓小狗一样把我提起又摔到了地上,说我在搞破坏。我暗忖,塔是四旧啊,咋又与“破坏”关联上了呢?(据此思想背景,时应在公元1966年)惊恐之余,抬眼看到抓我的人竟是学校的敲钟人——龙。
龙,是淅川三中的敲钟人。人生的黑,高颧骨,尖下巴,凸唇吻,面呈刀削状。虽然仅是个工友,在莘莘学子的心里却是纪律和权威的象征,尽管他平易近人。后来看了《巴黎圣母院》的电影,我常把龙与卡西莫多做比,二人颇有几分相似,都是敲钟人,都长得不怎好看。而龙的身世却简如直线,不似卡西莫多有那么多悲摧的故事。在尊师重教的年代,一个敲钟人也是被敬重的,师生都亲切称他“龙”。至于他的尊姓大名却没人提起,起码我是不知道的。由于中国人骨子里龙图腾的潜意识,我无厘头地把敲钟人的龙与龙巢寺的龙牵强到一起而心生敬畏。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这是人们解梦成因找出的一种依据;还有一种解释是,另一个我在平行世界漫游形成了梦。这后者听起来有点玄学,而据说这是最新的科学发现——量子纠缠。此事按下不表,很麻烦。任他如何解释,梦中事似乎都不应该在我的脑子里沉渣泛起,人物事由也不符合逻辑,因为龙是个被我敬重的好人,是不会揪我的。不过,此梦却唤醒了我少年的记忆——那悠远的钟声。
淅川三中设在龙巢寺。中国的寺院,古来都是传经致学之地。宋时的大文学家欧阳修曾在龙巢寺读书修学,号称台湾诗界泰斗的周梦蝶曾在设在龙巢寺的省立第一小学读过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因南水北调移民,丹江水库水位上涨,水漫金山,龙巢寺便永久淹灭,故而在改革开放涌出的叱咤风云的人物中再没有一个是从龙巢寺培养出来的精英才俊。
龙巢寺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中央的一座小山上,秀丽的老鹳河从其颔下流过,河两岸莽苍着几个大的营坛,更有马蹬街这个千年古镇做依托,使其钟灵毓秀,富于人间烟火。
少时读书,记得宋徽宗以“深山藏古寺”为题要学子破题——借此选拔人才的故事,籍此印象,寺庙似应藏于云深不知处的深山里才觉合理。而龙巢寺置于人烟繁茂之间,偏显出建设者有亲民便民之立意。
“营坛”是一个方言词汇,是指人群聚集的大的村落。从字面看好像与军队有关,是的,此地正是秦楚争霸的古战场。我老家的地名多命以“营”字,如前营后营王营陈营者等,足可佐证。
在我记忆深处,家乡就是一幅以龙巢寺为轴心的动人画卷,无论是俯瞰三维景观,还是二维平面成像。而更摄人心魄的是晨昏悠扬的钟声。
学校钟声有多种敲法,龙巢寺用的是吊钟——“当——当——当”是预备,“当当——当当”是上课,“当当当——当当当”是下课,“当当当当当”连敲是集合。
那年代,没有电铃,更没有家长微信群,学校对学生的指令和联系全系钟声。钟声会和你产生各种情感纠葛。上课铃声使你神经顿感紧张,依依不舍地结束游戏走进课堂;下课铃令你神情荡漾,急不可耐地飞出教室;而悠扬缓慢的预备铃声却魔力般召唤着方圆五里八村的孩子们匆匆走向龙巢寺。
龙巢寺和龙巢寺的钟声在我的心里美得如诗如画。
季节更替,岁月轮回,敲钟人会永远忠贞不渝坚守着他的节奏;木梗土偶,世事变迁,那悠悠的古寺钟声仿佛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
(秋夫记于辛丑年三月十七日)
-End--
审稿: 微子  图:网络  美编:May

作者简介:王华俊,笔名秋夫,汉族,大专文化,高级经营师。1949年出生于河南省淅川县,1968年移民湖北大柴湖。从教八年,经商三十五年,当过十五年企业法人代表,是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作有长篇纪实小说《甲子钩沉》、长篇小说《浮世兄弟》《烈女扎子》和百余篇(首、阕)诗词散文。本人宣言:厚待坎坷人生,叙写沧桑故事;秉承作家良心,反映社会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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