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新禧】‖儿时的年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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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

牛气牛气冲天

福

新

春

寄

语

春,绝对是一幅饱蘸着生命繁华的画卷。无论是破土而出的,还是含苞待放的;无论是慢慢舒展的,还是缓缓流淌的；也无论是悄无声息的,还是莺莺絮语的,只要季节老人把春的帷幕拉开,他们就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这里汇演自然那神奇的活力。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值此新春佳节到来之际，天津散文研究会向全体会员和文友致以新春的祝愿——节日快乐，万事如意，新年创作再结硕果！

儿时的年

自己已是古稀之年了，说起儿时过年，就是五六十年代的事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一进旧历腊月，就像进入战时状态一样，无论贫富贵贱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着准备“过年”了。

每当这个时候，街上的副食店、合作社，所有卖吃喝的门市都开始进货。有的售卖摊位或许直接摆到便道上，平时见不到的花生瓜子，黑枣柿饼，成排的冻带鱼、平鱼、明太鱼都出来了。蔬菜除了白菜土豆，还可以看到小油菜、芹菜和受了冻的香菜。总之，进入腊月后水产、肉类、干果纷纷亮相，吸引着老百姓期盼的目光。

伴随年货供应的是排大队，因为那时所有食品都是凭副食本定量定时供应的，过年的东西也不例外。珍贵得很，本来数量很少，不排队及时买的话可能就买不到，所以家里的闲人——家庭妇女、放假的孩子成了排队的主力军。买完瓜、花生，又买带鱼；买每人几两的猪肉，再排队买每户一只的冻白条鸡。烟条也不能浪费，布票也不能瞎了，所有供应的东西都得买齐。就这样人们在寒冷的北风中，东边排队，西边排队，没人埋怨，虽然身上感觉很冷，但心里暖暖的。特别是买到东西的人，在把好吃的放到篮子里的那一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把过年带给他的甜蜜一下就传递给别人了。

忙年不用号召，大家心里都揣有一个不成文的年俗，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地迎接“年”的到来。

大部分家庭过年的重要一步是扫房。平民百姓家住得都不宽裕，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房住一家人，通常一间屋子半间炕。那时，大部分家庭没有正规的床，都是用铺凳和铺板搭的炕，炕可以多睡人，家里来了客人也可以上炕说话聊天。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住平房的屋里地面铺的是砖头，若能用水泥抹面，那就算讲究家庭了。扫房是要把家里的卫生，犄角旮旯统统清理干净。接着是刷白灰，家里的男人在买来的生石灰块上浇水，使其分化，再搅成浆，然后往墙上刷。水未干时，墙是灰色，干后变白，当旧屋四壁变白时煞是好看。

过年的第二步是糊顶棚，家里的顶棚经过一年的烟熏火燎，早已逝去往日的洁净，在原有的骨架上，再糊层报纸，或雪莲纸可使家里变得更整洁。这可是累人的活儿，人必须要仰着头用浆糊把报纸一张一张地糊在顶棚上，严丝合缝，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往往做完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但看着陋室刷完浆，糊完顶棚的屋里变得敞亮起来，虽然累但是心里却高兴着呢。

过年的第三步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添新衣。那时的添新衣，不是买成衣，而是自己凭布票买布，自己能裁剪则罢，不能裁剪的请裁缝铺的师傅帮忙裁剪，自己再人工手缝。新布添新衣的家庭是少数的，大部分家庭是将旧衣服拆清洗干净，再到五金店买来小包的染色粉，有黑色、靛蓝色，别看这染色包小，但能把一大盆水染成浓汤。把要染的旧衣服放到里面浸泡染色，染过后的衣服再晾干熨平。于是，往日的旧衣服就有了光彩，像新衣服一样。所以，逢到过年，这染色包格外畅销。

若家里人口多，添新衣采用最多的办法是买布给家里挣钱的男人做新衣服，还要给孩子中的老大做身新衣服。因为老大长个了，过去穿的衣服都小了，不能再穿了。那家中的老二就要穿老大的旧衣服，这样一来，最小的孩子做新衣服的机会最低。在天津话里有个专用词说这种现象，叫“拾瓜落”。

临到过年是不用通告的，家家户户都按年俗统一行动。比如，“二十七，宰公鸡”，这是提示各家各户该炖肉了。人们把买到的肉食清洗干净，用葱姜蒜爆香，白糖炒色，最后加水放到家里大铁锅里咕嘟咕嘟炖起来。肉炖完，先不吃，放到陶盆里，放到室外冻起来，过年时烩菜吃。炖肉表面漂浮的油要装到专门一个碗里，备做炒菜用。你家炖肉，我家也炖肉，炖肉的香充满了小院，又飘满整个胡同，香味也告诉人们，这年已经到嘴边了。

“二十八，白面发”，这是要蒸过年的馒头了。清晨，由妈妈张罗发面。那可是纯白面呀，发上满满一大陶盆。下午，由妈妈亲自操刀，将发成蜂窝的面团放入碱面，这可是十足的技术活，容不得失误。万事具备，通好炉火，备好屉布，开蒸馒头。若碱用得好，火足，那蒸出的馒头个个白白胖胖，在馒头的顶上再点上圆圆的红点，看着可爱极了。讲究一点的，还要做面刺猬，刺猬身上的刺是用剪刀剪的，眼睛是摁上两个红小豆，刺猬的肚子里，可以是红糖，或豆馅。图喜庆的，也会捏个元宝，叫刺猬驮宝。功夫好的，还可以做肥猪馅馒头，这时家里的小朋友可以参合进来，一显身手。

“二十九，贴道酉”，这天在妈妈的指挥下，破门上贴上喜庆的“福”字，窗户玻璃上贴上吉庆的窗花，肥猪拱门、喜鹊报喜，各色图案应有尽有。最后窗户的上沿贴上吊钱，经过这么一打扮简陋的小屋便变得激情满堂。

阴历三十，就是除夕了。当天色渐暗，每家每户的灯亮起时，过年的气氛便被烘托起来了。在家在外的家人们都聚在一起吃饭，这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一顿饭，把冷落的亲情，把对长辈的尊重，把兄弟姐妹的团结，都紧紧融在了一起。

吃完年夜饭，室外的鞭炮声便迫不及待地响起。孩子们兴奋地穿衣戴帽，拿着鞭炮、灯笼急匆匆地往外跑。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有打的灯笼都出来呀，没有打的灯笼别出来呀，金鱼拐子大花蓝呀”，孩子们由着性子地喊，再打着灯笼由着性子地跑，灯笼的光亮，就像银河里的星星落满了人间。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人们的笑声、彼此间的祝福声、那些喝高后的酒话、还有人们对来年的祈盼……让年味越来越浓，让“过年”的兴致越来越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