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之殇——作者:李英杰
酒神之殇
李英杰
王老爷子今年六十二岁。从年轻时起,朋友就送其外号“酒神,酒缸,酒瓮”。一听就和酒有关系,老王一生没什么嗜好。就是爱喝两口小酒,且酒量不小。年轻时生活条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喝酒的次数较少,但是也比一般人多。老了老了,两口子都有个退休金,生活富足,犹甚,基本上天天有酒场。可以算是极度贪恋杯中之物吧。
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学教授。按照儿子的说法,爸爸得了酒精依赖症。一天早中晚三顿离不开酒,甚至半夜睡不着觉,也得抓把花生米,悄悄地抿两口。举杯邀明月,孤单就一人。然后呼呼大睡。须臾不可少此君。
老王还不挑酒,从国酒茅台,到乡间酒肆的散酒,一概厚爱如珠,甘之如饴。绝不厚此薄彼。具他自己说,他喝过的酒能把军舰漂起来。囊括了各种香型,各个品牌,各个档次。老王还有一手,且当几个老友在一起聚会,喝高了兴。老王还能信口诵出几句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美酒能醉客,直把他乡作故乡。喝泸州老窖时,又会说: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老王年轻时当过教师,教过古诗词,又是文学爱好者。
老伴和孩子们怕他喝出毛病来,经常劝告。有时还夺酒瓶子,老王阵阵有词,遥望蓝天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六十多了,还能再活六十多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白抖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呼儿将出换美酒,与而同消万古愁。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老王就装疯卖傻,转移目标:古人尚且如此,何况我辈。老伴劝急了,老王还离家出走过一次,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再劝不让喝,我就溜达去阳关。儿子也劝别喝了,年龄大了,老王只打哈哈,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况且儿子工作忙,和老王不在一个城市住。爷俩不常见面,且儿子也好喝。豁豁嘴吃肥肉——肥也别说肥(谁也别说谁),要不贪杯,就不是我儿了。老伴最后一点辙没有了,只好听之任之。
老王喜欢喝酒,也确实能喝。一粒花生米也不吃,打开电视机,就着新闻连播也能闹四两。而且谈笑风生,思维清楚。到了一斤就有点话多了。所以有个歇后语、老王喝酒——一斤不过岗。再有老王虽然六十二了,但体格好,只不过多少有点耳背,也不血压高,也不糖尿病。没其他乱七八糟的毛病。年轻时打过篮球,练过几年武术。传说,还练过金刚不坏之身。越传越玄乎。身体好,多一点少一点酒也没关系。老王当过十几年民办教师后转正。因为文笔不错,被乡党委书记看中,调任乡镇任宣传委员给书记、乡长写写材料、稿件。老王接触的人也多,酒场也多。用老伴的话说,狐朋狗友一大帮。老王这官也没做大,后来卸任在乡人大上。也许,老王好饮酒是从那时厉练来的,越喝越多,越喝越厉害。越战越勇,锐不可当。
话说,上个月初八。老王着实高兴
了几天,本家侄子娶亲,让老王陪客。而且,送亲队伍庞大,里面有老王的几个老酒友。多日不见,必须美酒款待,得好好的喝喝,老王于是日日盼,夜夜盼这一天。确实如老王预料的一样。好久没喝这样痛快了。酒场如战场,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老王在酒桌上喝了个七进七出,跨马抡瓶,如若无人之境。直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纵然送亲队伍实行了车轮战术,年轻的,岁数大的,一起轮番上阵。最后也落了个溃不成军,三个逃跑的,二个趴下的。三国有三英战吕布,今天有五雄战老王。都惨败给了老王。老王心里这个美呀!敲着得胜鼓,唱着得胜歌。晕晕乎乎,脚底下踩着好几朵幸福的云。老王也多了,初步估量一斤半吧!
新娘子留下,老王和新郎官及接亲的一起把送亲的队伍送到大门外,天下没不散的筵席。挥手自兹去,潇潇斑马鸣。一阵凉风吹过,老王觉得很不好受,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赶紧扶着一棵歪脖树,差一点就栽倒了。咦!自己的嘴怎么歪了,歪的厉害,是不是扶歪脖树扶的。他想喊,舌头也不跟劲。呜呜出不了声音,一条腿还不听使唤。他拼命地挥舞着胳膊。侄子一家人害怕了,赶紧打120,叫救护车,一阵忙乱。
一天以后,老王彻底醒了、又是验血验尿,核磁、又是ct……。一顿排山倒海的仪器检查。最终确诊,醉酒后引起的面部神经麻痹——面瘫。加长期饮酒形成的酒精依赖,还有神经血栓,一条腿被拴住了。
老王躺在病床上, 许多老友去看他,揶揄调侃地问他:“老王哥,好了,咱还喝不喝,要不来半斤”。老王心里想说不喝了,但嘴上不听使唤,只发出呜呜呜呜……豁豁……的声音。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误碰巧合,别对号入座)
作者:李英杰,49岁,笔名:九月菊花。河北省肃宁人,沧州师范毕业,长期从事一线语文教学工作,爱好文学,视文字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