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李白为寡妇写的一首诗,其中两句,被誉为“最夸张的雪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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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行
李白
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 人今战死不复还。
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 北风雨雪恨难裁。
今天跟大家分享一首有点难度的诗—李白的《北风行》,“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 人今战死不复还。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 北风雨雪恨难裁。”
先说题目吧,《北风行》啊是乐府旧题,南北朝的时候鲍照等诗人都写过,一般就是写北风雨雪、行人难归的哀伤之情。更早的出处哪,是《诗经.邶风》中的《北风》篇,开篇不就是“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嘛,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奠定了北国冬天肃杀的基调。
李白最擅长用乐府旧题推陈出新了,那他怎么写这个题目呢?先看前六句,“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这六句话在写什么呀?在写北国的风雪苦寒哪,怎么写呢?
“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一开篇诗人就先讲一个关于北方的神话故事,说有一种人面龙身的神灵叫烛龙,就住在极北方的太阴之地,烛龙睁开眼睛就是白天,闭上眼睛就是黑夜,那问题是太阴之地没有光亮,怎么区分白天和黑夜呢?烛龙有蜡烛啊,到了白天它就衔着蜡烛照亮,这是《淮南子》里头写的一个神话,那李白用这个神话干什么呢?
这就是起兴啊,所谓“起兴”,就是借物言情、以此引彼。“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注意这个“犹”字,犹就是还能啊,烛龙栖息在如此阴冷的寒门,但白天还能有光亮,这是一个让步句式啊。
那它所引出的那个彼地一定还不如此地,是不是呢?看下两句,“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怎么这个地方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都照耀不到啊,只有北风怒号从天而来,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所在呀!日月不及是色,北风怒号是声,天上来是势。这样的色彩、这样的声势比烛龙所呆的寒门还要恐怖,还要严酷啊!

那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呢?看下两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燕山山脉呀,在河北平原的北侧,轩辕台呢则是当年黄帝和蚩尤大战的地方,在今天的河北怀来。原来这个地方是幽州啊,燕山的雪花和席子一样大,一片片飘落在轩辕台上,这就是李白笔下的雪花啊,它不像梅花、不像梨花、不像柳絮、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关于雪的比喻,它比那都要大。大的让人恐惧,它像席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在风里翻腾着、翻腾着,最后落下来,落在轩辕台上。
这是夸张吧?当然是夸张,但是夸张的多绮丽、多传神哪,就像“白发三千丈”或者“会须一饮三百杯”一样,谁都知道是夸张,但是谁都觉得感同身受,仿佛非如此不可,所以现在很多人并不知道完整的这首诗,但是却知道“燕山雪花大如席”,这就是夸张的力量。“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这几句诗多壮阔,又多恐怖啊!
黑白两色的背景、铺天盖地的风声、席子一样的大雪、冷峻的燕山、曾经做过古战场的轩辕台,把这几个意象放在一起,不仅幽州冬天的风景写出来了,作者的感情也写出来了吧,什么感情呢?看下四句,“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就在这寒冷阴森的十二月天,幽州的一个思妇停歌罢笑,紧紧皱起了一双蛾眉,她不顾风雪依在门边,看着一个个过往的行人,她为什么愁苦啊?她又在看什么呀?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她在想她的丈夫啊,她的丈夫到更北方的长城边上去当兵了,幽州城尚且如此寒冷,丈夫那里又该是如何苦寒呢。那到这儿,长城风雪又是如何?诗人还要不要去写?不用写了,因为前面已经铺垫足了,“烛龙栖寒门”已经够阴森寒冷了吧,可是呢,幽州比寒门还要阴森寒冷,那幽州是不是苦寒的极致呢?还不是啊。
长城还在更北、更荒凉的地方,这就好比北宋欧阳修的“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平芜已经需要极目远眺了,可是呢,平芜尽处还有春山,春山已经远在天边了,可是行人呢却还在春山以外。
远到不可思议也罢,冷到不可思议也罢,这不可思议怎么表达呀?与其直接描摹不如相互对照,一旦把参照物写到极致,那诗人要说的事情也就不言自明了,少妇倚门望夫而夫不归,愁绪难遣,怎么办呢?看下八句,“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还。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
望不见的夫婿,解不开的愁肠,万般无奈之下,少妇只好拿出丈夫遗留的物件寄托相思,什么物件呢?“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当年边疆告急丈夫提起宝剑慷慨奔赴战场,只留下一个绣着虎纹金线的箭袋,“提剑救边去”,这是何等决绝呀!“虎文金鞞靫”,又是何等威风,何等漂亮啊!
中国古代有借物喻人的传统,所以《孔雀东南飞》里贤惠的刘兰芝一定要“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那曹植《白马篇》中的英雄少年也一定要“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箭袋的华美、箭羽的洁白都代表着主人公的威仪与高贵,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丈夫啊!
那少妇当然珍视丈夫留下的东西,可是呢,她怕自己睹物思人,又不敢轻易动这些东西,日久天长,蜘蛛都在箭上结网,洁白的羽毛都沾满尘埃了,那少妇什么时候又重新拿起了这一双白羽箭呢?“箭空在, 人今战死不复还。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丈夫奔赴边疆,白羽箭成了少妇的精神寄托,她觉得箭在那儿,丈夫就还在。
可是呢,忽然有一天噩耗传来,丈夫战死了,一切担心惦念、一切相思相望都已落空,少妇的精神坍塌了,她拿出珍藏的白羽剑一把火把它烧成灰烬。箭羽成灰、心事成灰,这是何等痛苦,何等绝望啊!那可能有人会说了,既然少妇的丈夫已经战死了,为什么开头还要写“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呀?这才反映了少妇痛苦的绵长啊,丈夫已经死了,可是每次有行人从大路走来,少妇还会觉得那是丈夫回来了。
丈夫已经化作白骨,每次刮起风、下起雪,少妇还会想丈夫会不会觉得寒冷啊?一把火可以烧掉白羽箭,却烧不尽少妇的痛苦,正是这无尽的痛苦,才让少妇觉得幽州城是如此暗无天日。
所谓“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既是冬日幽州城的写照,更是思妇内心的写照啊,那就是在这种悲愤的心情之下,最后两句诗才如火山喷发一样冲口而出,“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黄河捧土”用的是《后汉书.朱浮传》的典故,本来是说黄河的孟津渡口是不可能用土塞住的,但是呢?在这里,李白却说“黄河捧土尚可塞”,连滚滚东流的黄河都能用一捧捧的土来塞住。
可是呢,少妇这种生离死别之恨,却如同漫漫风雪一样无边无际,难以消除,两相对照,这是多么强烈的感情啊!“北风其凉,雨雪其雱。”,这怒号的北风、漫天的风雪,既呼应了开头那一段景物描写,又贴切地反映出了思妇的忧愤,这不是“此恨绵绵无绝期”,而是“泪飞顿作倾盆雨”,惊天地而泣鬼神,充满了李白式的情感和力量。
再读一遍,“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 人今战死不复还。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 北风雨雪恨难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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