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贤”话过年/魏凤贤
“贤”话过年||编辑宋磊
魏凤贤
小时候,真的天天盼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平时想吃又吃不到的美食;只有过年,才能穿上平时想穿又穿不上的新衣服;只有过年,才能见到平时想见又见不到的东西;只有过年,才能……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每年腊月二十四扫房日,母亲打好浆糊,父亲便把积攒了一年的报纸取出来,这些报纸都是我遵照爹爹的旨意,去邮局订的《邯郸日报》,据说全县只有这一份。那时候交通不方便,父亲看到的都是一周前的新闻。大姐站在地上,在饭桌上往报纸上涂抹浆糊。我把涂好的报纸递给父亲,父亲再往墙壁一张张糊。糊天棚时,三妹又要递上笤帚,父亲又一张张把报纸抚平。
墙和棚糊好了,屋子也敞亮了许多,再拿出我们姐妹去新华书店买的年画,有花草树木的,有胖娃娃的,都是从诸多画中挑选我们喜欢的。还有四联画,如《穆桂英挂帅》等,讲述一个完整故事的。贴上画,家里真的变得漂亮了!
从腊月起,妈妈除了做全家人的三顿饭,照看小妹,还要抽时间给我们姐妹赶制新衣服。棉衣是一针一线手工缝制的,有的可以用缝纫机做还算省事。有时实在赶不出来了,妈妈又不忍心让我们在别的孩子面前抬不起头,便缝制一个裤套,套在棉裤外。春节那天,每个小朋友都换上了新衣服,聚在一起,用现在的话说叫互相PK,比谁的衣服好看。各式各样的花衣服,让孩子们的心里美美哒!因为平时很难穿上新衣服,尤其是像我们姐妹多的都是妹妹拣姐姐的衣服穿。
那时候三十晚上,小孩子要熬到十二点是很难很难的。没有电视,邻居家的小姐妹几个人聚到一起打扑克、欻嘎拉哈,到十点多钟就困的不行了!爹妈就在一旁说,别睡觉啊,到十二点就过年了!可有时还是困得不行睡着了,连午夜的饺子都不吃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当然吃的是饺子了。各家的习俗不同,饺子馅也不同。有萝卜馅的,寓意“罗福”,有白菜馅的,寓意“百财”,但也有的偏偏不用白菜,说是“白财”一年白忙活了。就像做菜不做八样,说是“巴巴拉拉”,意思是生活拮据,和现在的说法“发”完全相反。那时我们家很少炒很多菜。但每到腊月二十几,妈妈便买来了猪头,妈妈很会收拾猪头,用温水洗净后,用烧热的烙铁把猪毛烫掉,很是干净。记得我家邻居有一对夫妻却犯愁了,他们像给人洗脸一样,洗完了拿剃须刀来刮猪毛,很费力还刮不净,后来是妈妈教会了他们。猪头放在大锅里烀,加上各种调料,烀的烂极了,蘸着蒜酱吃,好像以后的多年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的猪肉。我们家没有炒太多的菜,但猪肉炖粉条是必不可少的。记得我吃到较多的菜就是去叔父家,父亲的老乡范大伯请我们到他家里,大概有十多盘菜吧!而且叔父每年过年都会炸好多的面食,给我们当零食吃。到现在我都觉得,没有什么糕点比叔父炸的面食好吃了!
过年最最喜欢的就是看秧歌了,白天晚上都有。踩高跷的,跑旱船的,猪八戒背媳妇,非常好看。那时的文化生活太少了!人们在屋子里,不论大人小孩,只要听到锣鼓声由远而近,就知道是秧歌队来了,都赶紧跑出去观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还有的孩子就跟着秧歌队跑……
记不清是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时,我们学校也组织了秧歌队,我是挑花篮的,请邻居李婶给编的花篮,漂亮极了!拿板条做的扁担,担起来一颤一颤的,太好玩了!可是有的孩子淘气,往秧歌队里扔鞭炮,我就非常害怕,直到现在还是害怕鞭炮。
说到鞭炮,这可是过年时最受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子喜欢的了!那时很少有人家能买得起大的烟花,多是小鞭,二踢脚就很不错了!孩子们捡来没有燃烧完的小鞭,也放的噼啪作响。
那个时候,副食品也极少,孩子们平时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我们在外面玩累了,就跑回家里,拿一块炸的糕点,吃的香甜极了!家里把积攒下来的面粉都留到了过年。以至于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延边医学院上学时,放寒假的前些天,我们几个同学放学后就去延吉市服务大楼的饭店里排队买馒头,带回家里去。1978年三妹在长春上学的时候,更是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细粮,攒了下来,放寒假时,和食堂换成面拿回家里去……
回想起过去过年,孩子们很少有压岁钱,看不到电视,没有春晚,但却盼过年,因为过年是最最开心的时候,现在想来,也是最值得回忆和留恋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