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巾——餐桌上的精灵

西方文化之九

对欧洲人来说,在叉子成为餐具之前,吃饭绝对是个脏活儿。那时侯,餐刀和勺子多是公共的,用来分饭。换句话说,盘子里的食物一般靠自己的手和牙齿来解决。每当遇到那些油性大、块头也大的食物,那副带着满手油腻和满唇饭渣的吃相,与优雅无关。

穷人不讲究,随便把唇边的汤汁往手背上、袖口上、或面包上一抹了事。但是,有身份的人则需要保持体面。传说斯巴达克的富人会在盘子旁边放一小团生面,顺手把手上的油腻和嘴角的饭渣沾在面团上;而喜欢伏卧在床上用餐的罗马贵族为了不把床弄脏,就在上面铺一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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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布就是餐巾的雏形。不过,它的目的是保护床,至于手上的油腻和唇边的饭粒,则要靠侍从不断端来洗脸水解决。
后来,这个“床单”演变成一条长长的餐巾,围在桌面上,为所有吃饭的人共用。它有多长呢?这要看有多少人用餐了。比利时的鲁文市(Louvain),有一座老教堂,叫圣彼得教堂(St. Peter's Church)。教堂里有一幅古画——《最后的晚餐》。从这幅画里我们可以看到,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就是围绕着这样一条大餐巾来进行他们“最后的晚餐”的。
《最后的晚餐》,迭里克波次(Dierik Bouts 1415-1475) (荷)画,比达芬奇那幅《最后的晚餐》要早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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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随着纺织业的发展,普通人家也可以从商店买到餐巾了。同时,餐巾的幅面也从长长的一条变成了浴巾大小的一块;从一桌人共享一条餐巾变成了每人单独一块。现代意义上的餐巾正式登上欧洲寻常百姓的餐桌。餐巾使吃饭变成了一件干净而体面的事。

1533年,梅帝奇二世(Lorenzo de' Medici ) 14岁的独女,凯特琳娜(Caterina de' Medici),嫁入法国王室。新娘很快发现,在她刚刚组建的婚姻里,不止有她和丈夫两个人——王子身边早就有一个老情人!当时的情况多多少少有点像当代英国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故事。然而,这个相貌平平的意大利淑女比我们的戴妃要沉着得多。她忍下了一切,最终把自己熬成了一个法国王后、摄政王和王太后。

可能是上帝刻意要补偿她不幸的婚姻吧,她在改进法国文明方面颇有建树,餐桌革命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她率先在王室的宴会上用起了从家乡威尼斯带来的叉子;后来又把餐刀变小,而且每人一副。终于为饭桌凑齐了餐具。法国人拿着叉子惊呼,“有了这个小东西,再也用不着用手直接抓饭啦!”

叉子开始在欧洲流行起来。从此,即使没有餐巾,欧洲人也可以干净而体面地吃饭了 —— 一夜之间,餐巾好像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为了扭转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餐巾实现了餐桌上的最为精彩的转身:它首先对自己进行了瘦身:从大如浴巾,缩小为现在的规格。而且,根据需要,它还可以做进一步的变化。例如,用来喝咖啡或吃小吃的餐巾往往只有手掌大小。

面积的缩减大大降低了餐巾的制作成本。
与此同时,餐巾还摇身一变,在餐桌上扮演起了“艺术代言人”的角色。凭着它在色和形两方面的灵活性,通过巧妙的折叠,一方小小餐巾,可以把一个最简单的饭桌点缀得情趣盎然。
就这样,凭着自己比其他餐具廉价,餐巾很快成为西餐桌上性价比最高、因而不可或缺的”装饰物“。
1639年,作为烹饪艺术的一部分, 餐巾折叠技术被收进西餐专著;到了十八世纪,法国甚至出现了专门教授餐巾折叠技术的教师,收入不菲。折叠技术也复杂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以至于打开后的餐巾犹如一张皱皱巴巴的旧报纸,惨不忍睹。下面是几张传统的餐巾折叠的图片。

荷兰帽

灯塔

斯坦利

为了保持餐巾打开后依然挺括,现代餐巾折叠程序趋向于简单。同时,还更追求情趣。

淑女

复活节

餐巾是格局考究的西餐桌上唯一一个可以出现在用餐区任何一个地方的餐具。其形可立可卧、可蜷可展;其位可上可下、可左可右、可前可后;它甚至可以置身于酒杯、咖啡杯里……可以这么说,只要不使用餐的人拿错,它想出现在哪儿就出现在哪儿,着实是餐桌上一个自由的精灵。

最后,让我用几个餐巾使用小贴士来结束本文:

  • 在宴会上,主人打开餐巾后,客人才能打开自己的餐巾
  • 使用餐巾时不要翘兰花指
  • 如果用餐时必须离开座位,可以把餐巾放在座位(不是餐桌) 上,以便告诉人们,“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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