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阿贞原创散文《木兰芽》
木 兰 芽
那年，和好友相携去龙潭峡采风，第一次在农家食府品尝到一种叫做“木兰芽”的野菜。
那在开水里焯过的、看起来有些黑黑的树芽，经过农家老板的巧手烹饪，变成了一道醇香无比的美味佳肴。
轻轻夹上一点放入口中，霎时，木兰芽特有的清淡芬芳就顺着味觉神经四处游走，不由得就让人胃口大开，垂涎欲滴，直到盘子见底，仍觉意犹未尽。
北方的春天，也是野菜盛产的时候。家乡虽有品种很多的山野菜，但我确切识别的却不多。灰灰菜、云香菜、马齿笕、荠菜这些耳熟能详的野菜早已吃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而“木兰芽”却还是初次品味。
冬日，与朋友闲聊中提起此事，老家在农村的朋友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家乡的山上到处都是，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带你回去采个够。”
真的？一阵激动。从此，心中就有了一种期盼。
刚过春节不久，我便一直提起此事。朋友有点好笑，说还早着呢，现在去啊，只能折枯树枝了。
期盼中的时间总是有些漫长，而大山里的春天也是姗姗来迟，外面早已是春暖花开桃红梨白了，朋友的电话却依旧没有打来。
广育路菜市场的门口，渐渐多了一些贩卖野菜的农人。她们面前那大小不一的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菜，有的能清楚地叫上名字，有的则从未见过。那篮子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了队，看的我不由得又着急起来。
终于，朋友打电话说周末来接我去山上采木兰芽。到了约定的那天，激动的我一大早就起了床，穿上登山鞋，换好户外装。一直等到九点多，却不见朋友动静。
着急地催问，朋友话语中有点犹豫。说她刚打电话回老家询问，家里人劝我们不要来了。说现在这种野菜很不好采摘，好吃的木兰芽不但农村人喜欢，很多城市有朋友的，还点名要他们帮忙采摘这种野菜。
本来只是山野小菜的木兰芽，如今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大雅之堂，这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欣喜之余，也让家乡人有些惶恐。毕竟野菜大都是在山坡上随手采摘的，作为点缀尚可，如若作为馈赠佳品，那就要费时费心去采摘。 可哪里有那么多的木兰芽呢，只能是在树芽刚刚露头的时候就赶去采摘了。更有甚者，为了能够多采摘一些，竟然将高大的枝干都折断了，大有“杀鸡取卵”、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说完，朋友试探着问我：“要不，我们到深山里面去转转，说不定那里还会有一点？”
有些失望，赌气地说算了不去了。便挂掉了电话。
静下心来细想一下，也有点哑然失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在饥饿年代用来果腹的野菜，摇身变为餐桌上身价倍增的贵客了？
也许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许是农药的普遍使用增加了大家的恐惧和担心，人们开始留意并喜欢上了那些生长在野外、没有使用任何添加剂的野菜。
朋友虽然老家在农村，但也很久没有回去了，如果让她陪我去找，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呢。。。。。。
本想着就这样和木兰芽失之交臂了，然而，它却在不经意之间，来到了我的身边。
4月12星期日，虽有风儿呼啸，然而，却是难得的空气通透四月天。
和几位户外朋友驱车到大峪王法窑村采风。正当我们沐浴着清新婉约的乡土气息，陶醉在村落淡雅悠远的古朴时，无意中在一座几乎坍塌了的窑洞前面看到了几叶炫耀在阳光下的、似曾相识的嫩芽。
急忙拨开荆棘，伸手拉住几厘米长的嫩芽，食指和拇指的指甲轻轻一掐，一截嫩芽便留在了手心里。回身询问老乡并得到老乡的确认后，开心极了：终于我也认识并亲手采摘到了“木兰芽”！
看到我们如此兴奋，好心的老乡告诉我们前面崖壁上也有，并递过来一根长长的、前面绑着镰刀的竹竿。于是，我们放下相机，挽起罗裙，满怀信心地出发了。
木兰树大都生长在村旁的黄土崖壁上，低一点俯首可拾的，早就被那些勤快的人采摘完了。只有稍微高点的，依旧欣欣然摇晃在枝头。勃发的嫩芽俏立在像灌木丛般的树枝上，刚刚舒展开的叶芽干净透亮，泛着淡淡的紫红，带来一股浓浓的早春气息。
我们拿着竹竿，在崖壁上下的小路上转来转去，就是无法够到似乎并不遥远的嫩芽。那看似轻而易举的事情，做起来却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站在下面的小路上仰望，那些树丛高高的仿佛就在崖顶。而等我们绕到崖顶的时候，那些树丛又跑到了崖下。好不容易够到了一枝，却掉落在荆棘丛中。小心翼翼地拨开带刺的枝条，捡起嫩芽，回转身，只听的“刺啦”一声响，裙子被划拉开了一条大口子。。。。。。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采摘到了一些木兰芽。
看着我们娇滴滴地捧着一把木兰头，灰头土脸地走回来。老乡善意地笑了，指着院子里一盆刚刚淖过的木兰头说：“想吃就带一些回去吧，别那么为难自己了。”
谢过老乡的好意，回转身，将那一把木兰芽仔细地放入背囊。
其实，收获多少并不是我们所在乎的，我们只是感受一下采摘的过程。也许，想品味自己亲手劳动所得，才是我们的本意！
回来后，上网查询资料，惊讶地发现：原来，我们慕名已久的木兰头，就是我们市区绿化带中、学名叫做“栾树” 的嫩芽！
有些奇怪了：为何生长在身边的那么多栾树，我们天天与之擦肩而过，却任凭它孤独生长，独自枯萎而“对面不相识”？而那生长在贫瘠山野间的木兰芽，在无意啖食之后，就让我们念念不忘，宁愿远赴他乡，费尽周折，去采得几片叶芽归。
是它大隐隐于市？还是我们不识庐山真面目？
我想，这应该和它们的生活环境有关。菜与菜本无大区别，但生在野地里的叫野菜，种在田里的就叫做“家菜”，就有了受污染的威胁了。
人们对野菜趋之若鹜，是因为它没有使用任何农药，保持了自然状况中的原生态。而生活在城市里的“栾树”，就因了生长环境的不同，而少了野菜中那份浓浓的“野”味，自然而然的，也就失去了人们对它的关注与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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