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刘铁良原创散文《家有娘亲》

刘铁良，男，1961年3月出生于宝丰县薛庄公社余管营余西大队（今宝丰周庄镇余西村）正科级公务员，曾在宝丰观音堂乡、前营乡、宝丰县教育局等单位任职，中共党员，现退居二线。

《家有娘亲》

二零零八年，娘整整八十七岁了。家有娘亲，过段时间，我这个长子总是自豪地对同事朋友们说，该回去看看俺老娘了！

回家时，总是采购娘最爱吃的甜食如饼干、香酥饼、糖角儿；水果如苹果，香蕉、柿子等。娘总是拿着这些食品果品挨个往小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嘴里塞.碰巧有邻居家串门的大人孩子，也都有一份，不吃是走不了的，“尝尝，俺儿子拿回来的”，每逢这时娘总是笑嘻嘻的，那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

尽管娘在弟弟家住不缺钱花，但临走的时候也总是给娘留几个零花钱，本意是让她平时买点零食，可她基本不花。不花没关系，还是给娘留几个吧，姊妹几个都知道，“钱能壮胆”、“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娘兜里能有几个钱装着，即使不花，心里也会踏实。逢侄子侄女买支钢笔，作业本，零食什么的，奶奶也能掏出几个给他们；偶尔门口来个卖瓜果蔬菜的，弟弟、弟媳去买，等到结账时，“我这儿有钱”娘会主动上前把钱递过去。因此娘和弟弟一家也能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近几年，娘好像慢慢的“糊涂”了，自己也不会买东西了，给她钱也不会花了，有时手里有几个钱，总是放的找不着。三个姐姐回去看娘，娘喊她们的名字时常会“张冠李戴”，但这丝毫不影响姐姐们对娘的感情。大姐回去看老人家了，娘把她当成二姐，大姐照样答应的很爽快。娘俩亲热之后，大姐照样把娘的衣服拿出来洗洗涮涮，叠得板板整整的放在娘的床头。中午饭后，天暖和点，大姐会给娘洗洗澡，洗洗头，换换衣服，把娘侍奉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然后让娘坐在太阳地儿里，把娘的脚架在自己的怀里，剪去突出的趾甲、割除小脚（娘小时候缠脚）上的老茧。大姐临走时，娘也知道亲热的挽留她，照样还是“张冠李戴”。过些天二姐回去看她，娘又会把二姐说成是三姐。下一次回来的是三姐，又喊成大姐的名字。姐姐们有时对我说，只要娘知道是她女儿看她了就行，只要回去娘开心就行。哎，娘老了！但奇怪的是，我每次回去，左邻右舍故意指着我问老人家，“他是谁？”，娘不无骄傲地说：“是俺孩子，想着俺不知道？”，并且娘会当着他们的面毫不含糊地叫出我的名字来。未了，会招呼我坐在她的身边，慈祥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好象看看她的儿子是瘦了还是胖了----每逢此时，我总是感慨万千！

我们姊妹五个，三个姐姐早已出嫁，弟弟在老家务农。我是恢复高考的第三年考上漯河师范的。毕业后执教九年，后来干了行政，如今算是有一官半职。娘比我整整年长四十岁，在农村，这个年龄得子，娘及全家那高兴劲儿可想而知。从我记事起，全家把我真真正正的当成“手心里的宝”了。那时生活困难，红薯是当家食品，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红薯面，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早上红薯玉米汤，中午红薯面条或者蛤蟆蝌蚪，晚上红薯茶。农闲时，晚上那顿饭十家有八家是不做的。中午做红薯面条时，娘总是擀一点点好面面条捞我碗里；无论农闲农忙，晚上娘总是想着法儿给我弄点吃的。我还能吃上包了白面皮儿的烙馍呢。三姐比我大几岁，从不给我争吃的，但有时我会在享受“特殊待遇”时不懂事的在她面前炫耀，每逢这时三姐会毅然背过脸去，用手捂住眼睛“不看不看！”，那场景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心酸，那时的三姐毕竟也是孩子啊！每逢娘看到这种场景，眼睛会红红的。等我长大了，才醒悟到，那时，姐姐就知道替父母分忧了。

我有小孩那年，娘已经六十三岁。三姐已经出嫁。小孩小，爱人上班忙，娘撇下父亲和弟弟一直替我们看孩子。农忙时，家里离不开她了，娘就会把孩子带回老家。等小孩大了上学了，娘还是放心不下，怕我们不会带孩子。即使三姐，弟弟有了小孩，娘也不曾离开我们。

一九  九一年五月，我从学校调出，爱人也从镇里调到县城工作。我们在县城没有自己的房子，娘这才回到老家居住。九三年春上，我在县城买了一处空白宅子准备建房。有一天我回去叫父亲过来看场子，离家时，娘叫住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卷了几层的手绢，里面有三百元钱，不知是娘多少天积攒的呀，我坚持不要，娘硬塞我兜里：“盖房起屋是大事，用得着的”。那时候，我工资每月四十来元，这是我半年多的工资呀！我骑车回县城的路上，泪流不止。

房子盖好，重新把娘接了过来。这时我的孩子大了，上小学几年级了，娘以为在这儿住着吃闲饭了，不断给我提出要回去，我坚决不同意，后来娘总是以挂念父亲的名义回老家居住。但每年的腊月二十三儿以前娘是肯定要来城里的，因为娘总以为我们年轻，不知道二十三怎么祭灶，年三十怎么供奉天地众神。当看到我七八十岁的娘亲虔诚的跪在众神像面前，口中念念为我们祈福时，三四十岁的我，心中便会升腾一股“娘亲啊！”的感慨。多想让时光倒流，钻进娘的怀里撒撒娇，再“闹腾闹腾”娘啊！

我总是在同事、朋友面前“炫耀”，我家有八十多岁的老娘呢；“炫耀”时，那幸福那自豪那甜蜜就会自心底“汩汩”溢出，亲情澎湃！

工作不顺心时，回家看看娘，和娘说说话，给娘剪剪指甲，什么事情就会想开；遇到困难挫折时，回家看看娘，心情豁然开朗，便会重新鼓起战胜困难挫折的信心和勇气；有私欲萌生时，回家看看娘，就会淡薄名利，奋发向上。这，已成我多年的习惯，也已经成为我解除思想压力，舒缓心中郁闷的法宝！

近一年来，娘的身体虽然很好，吃饭起居虽然有弟媳照顾，但由于年龄关系，个人生活起居已有困难。昨天我和爱人回去看她和父亲时，娘竟然连我也有点“生疏”了。难过之余，和爱人合计，近两天就把父母双亲接到我家，日夜绕膝，使父母娘亲有个幸福快乐的晚年！

愿父母娘亲长命百岁！

2008.1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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