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艾平原创散文《风流不起来的秀才》

艾平，笔名中尉，平顶山市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2001年开始发表文章，在《散文选刊》《平顶山日报》《中国文艺》《京九文学》《作家报》《小品文选刊》《东方文学》等十余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一百余篇（首），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散文大观》系列丛书。现为《智泉流韵》文学平台特邀作家。

风流不起来的秀才

破落户曹雪芹借居在石头城一所旧庙里，半夜忽生撩开褥子，掌灯写上想起的几句妙语，叫丫环倒口水喝不见动静，回身看时，只有墙壁上的人影晃动，不由一拍脑壳，笑谓墙上影：“曹雪芹斟茶来。”已而，他想起前朝才人唐伯虎，裹着寒风睡在苏州城外桃花坞，被后世杜撰出点名美女秋香伴寝的故事，便暗笑民间艺匠编筐捼篓弄啥不好，偏拿我辈寻开心糊弄傻瓜。甭说读圣书受约束，就有那么几个钱还想铺陈铺陈，让乡里乡亲翘着拇指称道：人家老坟长了蒿子茂着呐！哪有这门心思把衣襟系上野女人的纽扣？

秀才斯文有打算，在外人看来却是抠门、小气鬼，遭刻薄嗤吝的画像印上传单批发。一则民间笑话，在地头上飘而不散，大凡噱头搞得扎实来劲儿。

古时，有个叫计发迹的秀才进京赶考，途经一打谷场，看天色已晚无处投宿，便对石碾磕头祷告，求石头神显灵。一老农见事有蹊跷，讨教秀才原委，秀才一脸神兮，告知翌晨方可泄露天机，老农遂携秀才回家一叙。挨到天明鸡叫，俩人来到打谷场上，秀才退行百步后，笑指石碾乃凿舂米臼好石材，故而纳头拜祭。说罢，秀才忽然跌倒，原来他想溜号，脚下打了绊子。

酸秀才为搭人房檐恶搞，结果自己献丑。同时，故事也透出这样的信息，秀才风流不起来，不是不想寻快活，而是缺少压箱底货色，斯群儿一般无经营商业脑瓜，谋生手艺被忽视，做勤杂跑堂丢面子，劳力头也不棒，在乡民眼里简直百无一用。因而，这些被看成异类的人，稍有冒尖举动，便被拿作笑料热炒，甚至谁家小孩懒馋也怪到秀才头上——都是跟“臭老九”学来的，啥出息！

做文人其实很难，于是，禁不住五光十色诱惑者，变调唱谱，能摇笔杆子赚钱就行。譬如，除著作重复编印外，还可利用赚来的名头招摇过市，为商贾大吏写写传记什么的，要么充当枪手厨子炒这歌星捧那影后，讨些碎银子花，赶了时髦壮了身板，也不辱没孔夫子的门楣。退一步讲，预支快活，自己开渠打水吃，谁能奈何？

这当儿孔丘老人家告诫“惟女人与小人难养！”可千万别去招惹她们，一群没文化不懂事理的妇幼，有啥动干戈的，没准儿把自己拖进泥坑埋了还帮人数钱哈！改变命运要先把自己胡思乱想臭毛病去掉。

官欲抑制了情欲，美好的期冀战胜了想女人的渴望，能风流起来吗？至于被大雨淋成落汤鸡如曹雪芹、唐白虎们，止剩猫腰打水吃的力气，给个老妈子帮厨做饭倒合胃口。

“日他妈的文学！”抱颗白菜上楼都喘气的路遥，终于按捺不住郁气发作，冲天大吼。他确实太累了，一手捂胸减轻肺损折磨，一手执笔伏案写春秋，《平凡的世界》来的不平凡。

书里世界书外人生，一声叹息道尽了个中味。“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孔子三畏语录如紧箍咒套牢了读书人。人可以不迷信神道，但不要胡说八道，有了敬畏之心，生理需求适可而止。纵情纵欲容易毁伤草木，也等于大不敬天地；天地无灵气怎会有你我他，人无生气怎地活出将来的精彩？

精彩不精彩谁知道哩！不信邪的类群继续鼓捣新生代文化模式，从清朝穿越到电子时代，乾隆皇帝坐路虎轿车到江南看山看水海选美女，歌手则穿始祖裹树叶遮羞一样的短裙短衫唱《爱你没商量》，文化人着实潇洒了一把。重重的一挥手，作别东土的古董，扬起的沙粒落在人行道上，于是，文学成了扯淡符号，连帮闲的份儿也没有了。风流是有代价的，文人的风流账由谁来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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