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四猴子 (三)
(朗读者:赵朋)
“上海医疗队的到咧!”人们奔赴相告着。
“快点儿啊,把受伤的赶紧送工人体育场的广场!”大家相互照应着,将受伤的人扶着搀着背着抬着一个个送往广场他们用早就准备好的简易担架,把三帮子他爸抬护到体育场广场。
此时的广场里,人们搭的简易棚在撤,上海医疗队救护站的帐篷大多都已经就位。三帮子他爸的伤情比较重,医疗队的医护人员从三爷他们手里接过担架,就直接将三帮子他爸抬上了急救处置台,并在第一时间内做好了转院的准备。
两个多小时以后,一位身上沾着血迹的大夫走出帐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你们唐山人真坚强啊,老人的生命保住了。”
一直守在帐篷外面的三帮子,激动得泪流满面。他拉着大夫的手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大夫扶了扶眼镜说:“不要谢我嘛。你们提前做的消毒处置做得太好了,有点专业的意思,是你们本地的医生做的嘛?不然,这位老人的生命就危险了!”
三帮子听了一楞,有些得意地说:“那是四猴子弄的!”
“是的嘛?怎么你们唐山大地震还出了这样的神猴子嘛?”
“不是不是,四猴子是人,是我的兄弟!”说到这儿,三帮子向上海医疗队的这位大夫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他模糊的泪眼里,同时闪现出了四猴子。
五红看上了战士晓刚,四猴子是从三爷那儿得到的消息。他气啊,这叫啥事儿,这才几天的功夫,那兵蛋子是人高马大,长得也挺帅气,可人家是执行的任务,作为男人,要是过上日子,他待人是黑是白你知根知底儿吗?他想找五红倒倒自己的想法,可又不敢去,他知道要是五红认准了的事儿,说也没啥用。他拍拍脑袋又一想,经历了大地震,五红孤身一人了,心里装个人装点事儿也好,毕竟可以转移转移她的心思,心里也能好受些。矛盾着的四猴子,就这么矛盾着偷偷地站在一边看着五红和晓刚。
不过,建半简易房的过程中,五红和晓刚的亲亲热热、粘粘糊糊,让四猴子看的简直是心里装着25只老鼠——百爪挠心,尤其是看到五红给晓刚擦汗的情景,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扯出来摔在地上,心里嘀咕着:“眼不见,心不烦。可时不时地揍这么看他们来一场儿,这可咋整?不中,我得摸摸这个晓刚是咋想的。”
那天,绑完了五红家半简易房子的最后一片荆巴帘子。
晓刚刚刚走出工房区,迎面走来了叼着烟的四猴子。在给五红建房的这些日子里,晓刚已经认识了四猴子。他只知道,这个叫四猴子的人,在五红介绍了之后对他是不冷不热,更不像别人有着感激与热情的目光。
站在晓刚面前,嘬了一口烟之后,四猴子苦笑着说:“听说,你在跟五红搞对象?”
“没有。”晓刚干脆地回答。
“搞也没事儿。我揍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真的没有。”
“我听我三哥说,五红已经明明白儿白儿地跟三哥说了,这辈子认准你咧。”
感觉到紧张的空气有些缓解,晓刚说:“我们也算患难之交,五红在我有病的时候照顾过我。我帮她盖房子,只是出于感激。”
四猴子点了点头,看了看头上冒汗的晓刚:“这我不管,我今天找你,就是告诉你,要搞就娶她带她走。不搞就别挨她……”
“这我知道的,我们部队有纪律。抢险救灾,不能跟灾区的女孩子谈恋爱的。”晓刚坚定地明明白白的对四猴子说道。
看到晓刚一脸的正直,四猴子的口气也缓和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五红已经够苦的咧,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好吧?”
“你放心吧。”晓刚目光坚定地望着四猴子说:“帮她盖完房子,我会妥善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的。”
听完晓刚的话,四猴子一把抓住晓刚的手,摇了摇笑着说:“晓刚,你够意思!谢谢你了……”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了五红?她确实是个好女孩。”晓刚从四猴子的手里抽出手,笑着问。“我能感觉的到,干活的时候,你看我和五红的眼神儿,跟别人的不一样!。”
“哦,是啊?”四猴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呵呵地走了。可是,四猴子知道,五红在亲人离别这些孤单的日子里,在每个日子都被悲痛的阴影笼罩着的日子里,是晓刚身体力行的关心和关爱,给了五红心灵上的安慰与精神上的依靠,让五红主动离开晓刚是不大可能的事,而让晓刚毅然决然地告别五红,也确实给晓刚出了一道人生情感的难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到这里,四猴子突然感觉对晓刚有了愧疚感。他拾起一块瓦片,扬起手扔向瓦砾上站着的一只麻雀,不等瓦片落地,麻雀“突”地飞走了。
过了些日子,半简易房子终于盖好了。
从房子盖好的那天起,四猴子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战士晓刚。就是从那天开始,五红也不大出屋了。
九月初的天气,天,还是那么燥热。矿上已经恢复生产。每天下班回来,四猴子都要在五红的房前屋后转一转,想进去跟五红说说话,劝劝五红,或者安慰安慰五红,他的脚每每迈到五红的房门前,他又悄悄的退走了。这一境况,三爷、二坏和三帮子他们都看在了眼里,可谁都不愿意打破这种境况。这些人知道五红的脾气秉性,知道四猴子很难说通五红。
憋了一阵子,三爷还是忍不住了,他也是怕五红憋出点儿病来,便找四猴子说:“这五红天天这么半死不活的闷在屋里,真要是弄出个三七儿来可麻烦了。听不听你也得劝劝她。”
“你咋不去。”
“我劝过了,没啥起色。”三爷面带难色:“再说小六儿没了,我也不能跟她走得太近。别人说了闲话,对五红影响也不好。”
“中吧。”
无论痛苦悲伤还是幸福快乐,日子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跟随着日月星辰。
有一天,二坏看到四猴子拉拉着脸从五红的屋里出来,便上前问四猴子:“五红咋样?”
“还能咋样,魂儿都让那个晓刚带走咧。咋劝都听不进去。”
“他俩是不是那个了?”
“别胡吣。我警告过晓刚咧,应当不会。”四猴子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说:“你说不是吧,这五红对这个兵蛋子咋这么上心呢?真愁死个人咧!”
“不如你追追五红试试。”二坏直截了当地说:“你胆子不是挺大吗,上学的时候你不追过语文课代表吗。再说咧,大母猴儿也追过你。”
“你小子还是那个德性。”四猴子让二坏给说乐了,冲着二坏的屁股用鞋面儿给了一脚:“那时候还小,知道个啥是啥,不就是起哄胡闹着玩吗。你小子还说我呢,你写的那个纸条不也让你家小霞的同学交老师,到家挨了一顿揍吗!”
“嘿嘿,别说,小时候闹着玩儿就是胆子大,好像谁挎上了码子谁他妈的高人一等似的。”二坏望了望天上的鱼鳞片状的云说:“大咧大咧,正经搞对象儿了,胆子是都小咧。”
“那可不,人长大了顾忌的就多咧。”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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