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旅程

七

月

的

程

旅

A Story of Youth

　　夜半，突然醒了。窗外传来飞机的轰鸣，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飞机的缘故。

　　黑逡逡的夜，厚重的窗帘。想起顾城，他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就这样，与夜色对视。夜沉默无语，我亦默不作声。堪不破这样的静，只好沦陷在暗夜里，等待——天色微明。

　　驱车奔赴这座京郊小城的时候，太阳正悬在头顶。没有告诉爸妈我的出发时间，怕一路电话追踪。老刘说，“你记着，吃饺子。”他信奉“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令儿，让吃就吃吧！许是因为中午，高速公路上车辆不是很多。以前，有副驾驶在的时候，我特嫌他呱噪，会不耐烦地让他把嘴巴闭上。这回，我只身上路，看见大车，会条件反射般记起，“你不要别大车，人家会把你压扁！”超车时，又仿佛有声音提醒，“你转向多打几秒，让后面车反应过来。”我觉得我是那样一种物种，大多时候不知好歹，闲下来会反思琢磨。依赖与独立，常常在我的一念之间。

　　天气预报说有雨，途经丰润的时候，天越来越黑，像是到了晚上。暴雨急转而下。雨刷频繁地刮着，仍是看不到前路。隐隐约约的红光，所有的车都打了双闪。那一刻，我恍然入了梦境。如果，这是人生的旅程，孤身一人的我，还要继续前行吗？车辆都选择了缓行，瞪大眼睛凭着感觉走，天一点点亮了起来。导航播报：您已进入小雨区，将行驶48分钟！视线渐渐清晰，心境也豁然开朗。何谓“也无风雨也无晴”?皆因有过风雨有过晴！

　　爸妈带了小侄女一起下楼接我。老妈说她早想打电话了，但老爸不让，怕影响我开车。这次，我成了一个讨喜的“姑姑”。佑佑小朋友没有一见我就哭，她还给我唱了歌，背了诗。到外面去玩的时候，见石头哥哥牵了我的手，她马上跑过来牵起了另一支。心里柔柔地一动，我喜欢这样的亲近。

　　随身带了口琴。我这种水平，只能照着简谱顺个音。老爸拿出他的二胡，合着我的C调，一个拉，一个吹。他有一本大厚的曲谱书，还有自己打印的简谱，很宝贝的插在一个文件夹里。我一页页地翻着，翻到哪页就吹哪首，跨度大的吹不了，老是吸音的喘不上气，高音区因为总也不吹，碰到哪个音还不响。老爸拉了会二胡，又换上了横笛，将就着我，虽达不到“琴瑟和鸣”，却是美好宁静的感觉。他需要一个知音，我恰恰是女儿。想着，等我老了，也开发一下音乐方面的潜能，别的不成，将来我有了外孙，起码可以给他做一下启蒙！

　　其实，我是来接他们回家过暑假。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参加一期培训，地点在承德。我说自己开车去，老妈就跟我急了眼。于是，选择了小绿皮，开始了慢悠悠的旅程。我起床的时候，老爸已经在厨房煮粥了。老妈一会看我一趟，一会看我一趟，“你还抹啥抹啊，赶紧去吃饭““你别拿东忘西，把充电器带好。““你咋这么磨蹭，再赶不上点！”把鸡蛋吃喽，路上经饿！“……我发现沉默能回应一切的唠叨叮嘱。她看我闷头吃饭，转头吩咐老爸：”你下楼去看看车牌号！“老爸应”看哪奏啥？“”我怕把她拉跑喽！“”你净操那没用的心，一宿不睡觉，想点好的不中？“我匆匆扒拉两口，老爸说，”你慢点吃！“

　　司机师傅问我年龄。他感叹，都这么大了，老爸老妈还送上车，你真幸福！收拾起细碎的幸福，把车窗摇下一点，脑海里突然冒出海子的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一个很简陋的火车站，一辆很古老的绿皮车，咣当咣当，当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就这样，在间或鸣起的汽笛声中出发了。有种穿越般的感觉，一会儿是民国时代的爱国青年，一会又是抗战时期的逃难妇女，看铁轨交错，树木葱茏，心，无端地沉静下来。就这样看着窗外，一座座山从眼前经过，高低错落的房屋，已经抽穗的早玉米，还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可以想象，车有多慢。因为，我都能看到蝴蝶扇动的翅膀。也许，日子是被我们自己过快的，美好是被我们自己跑丢的。

　　对面的女孩，专注地看着手机。我旁边的大姐嚷了一站地。她要家人在2点多接她。她帮我掸去电脑包上的灰尘，又拣起掉在地上的鼠标，嘱咐说，“它和电脑是一体的，摔坏了电脑就不好用了！“我笑笑算是回应。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出行，都能遇到好的同乘；每一次培训，都能结交到好的同伴。

　　车程好长，我打开播放器。搜到木心的那首《从前慢》，沉浸其中，“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火车咣当，曲调悠扬，树木擦着车窗向后推移，我的心，奔向了诗和远方！

七月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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