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兄弟

兄弟

刘晓林

我的父亲兄弟六个，他排行老五，叔自然排行老六。六叔在城市居住，父亲坐拥乡野。各有天地，然情感颇深——绝不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么简单！

五兄病了，六弟少不了看望。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割不断的灵魂之线。五兄，年届八十，从体健无恙到不适，深感秋风萧瑟。六弟，早逾古稀，从跑龙套到退休，也尝了不少的人间冷暖。

幸与不幸缠绕着每一个人，我的父亲与六叔也不例外。世间的真实存在不少，主观的感受更多。由此来看，幸未必是幸，不幸未必是不幸。说不清，道不明。就世俗标准来看，父亲不算得志，六叔则可算成功。父亲一生自给自足，早出晚归。六叔大半生受益于国家大环境，他同样努力。殊途殊境，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父亲也曾经在城市里短暂停留了几年，种种原因又离开了。与才情无关，与能力无关。六叔最终在城市扎根，奋斗出了名堂。与才情有关，与能力有关。他们相互深知彼此——困难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安慰，吃穿共享……父亲多次对我说过，特殊的年代六叔因在过年时得不到一顶像样的帽子而泣奔数里路。六弟受委屈狂跑，五兄在后面追赶。六叔也对我说过，我的父亲是那个年代少有的中学生，在弟兄六个中属于有学问的人。对整个大家庭、对父母也尽力……

恍然间，父亲与六叔都组成了家庭。又恍然间，父亲与六叔都过了六十、七十……原本通达乐观的父亲，因得病而略显抑郁。六叔郑重地劝导自己的五兄∶人都有辞世的那天，但活着就要快乐。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坚强些，挺直身子……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我送六叔到车站，旋去旋回。父亲问：上车没有……

兄弟，未绝的血缘。兄弟，心中的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