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志宏：我们姐五个

导读

我们不是把彼此请进了生命里的人，而是我们的生命里一直都有彼此。

我们姐五个

作者：祖志宏

人们在年少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相聚的意义，即便是表姐妹也会发生见面吵、分开后又想的时候。她们也总是肆无忌惮地闹别扭、耍性子。直到有一天，有人成家了、有人还在读书、有人已经在外地打工赚钱，她们有了不同的经历和圈子、她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终于在某一天，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想起了她们一起的过往，她们突然幡然醒悟：“小时候在一起的我们真好！”

今天下午，大姑家的表妹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说我的文章写的真好，看的她都流泪了。我答：“你也想你姥爷了呗。”然后是二姑家的表妹和老姑家的表妹也给我发信息说我文章写的好，她们都流泪了。信息内容完全一样，就仿佛是她们商量好了似的。

其实是我们姐妹几个都想念老人了。姑家孩子想姥姥和姥爷，我想奶奶和爷爷，我们姐几个想的都是相同的人。

我们整个大家庭，父辈有兄妹五人，我们这一辈有兄妹九人。如果单论女孩排名，我们这辈人有姐妹五个人。我排行老大，大姑家妹妹排行老二，二姑家妹妹排行老三，叔家妹妹排行老四，老姑家妹妹最小，排行老五。我和老二住得近，相处得最多，然后是老三。叔家孩子不住村里，住镇上，不常回来，我们与她玩的少。老五出生太晚，即便离得不远，出生年月也限制了她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爷爷奶奶在世时，我、老二和老三经常一起玩。我们是一个组合，年龄又相近，简直比铁三角还铁。

那时我们都在奶奶家玩——她俩来姥家，我来奶奶家。年幼的我们都很淘气，经常在奶奶家的大炕上造，玩跳被子跳枕头的游戏。

在我们北方的农村，人们都是睡大炕，一个炕上可以睡下五六个人。每天早晨起床，我们都会把所有家庭成员的被子落在一起，整齐地码放在炕上的一个角落里。我们仨从高高的被子上跳到炕上，一次一次重复跳跃发出的砰砰声与我们的欢笑声一起飘出窗外，连窗外的麻雀听到了，都会张开它们的翅膀伴着我们的笑声舞蹈。

那些落在一起的被子不堪我们如此“蹂躏”，很快摊倒在了炕上。不懂事的我们就把枕头扔出好远，扔得哪儿都是。如果用现在的流行语形容我们，我们绝对是家长口中的“熊孩子”。

我们淘气却还不自知，贪玩又好动。在我们玩起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疯，除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我们三个闹内讧，因为抢占资源（被子或者枕头）打起来了；第二种，奶奶进屋了。

第一种导致的结果是我们会短暂的不理睬彼此，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基本上吃饭的时候就又和好了（我们三个人都爱在奶奶家吃饭）。第二种情况就是奶奶拿起扫把开始追着我们打。那时奶奶身体真好，夸张地说就是都能追出我们一里地。她边追边说：“让你们造，让你们淘气，看我不打你们的。”

她喊声很大，扫把落在我们身上的重量却很轻。小时候，我们不懂奶奶，为什么她打我们，我们不觉得疼呢？如今再想起来，我们才知道她是吓唬我们玩呢，她才舍不得打我们呢。

老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姐五个有爷爷奶奶两个宝，从来都不会饿肚子。

奶奶做的菜特别好吃，几乎是样样拿手。其中有一种菜，它是我们那边农村的土菜，人们都叫它“老婆子耳朵”，因为它长得像老太太的耳朵而得名。这种菜特别好种，秧苗插在土壤里，给它个篱笆，它自己就会爬到篱笆上。它其实就是一种长得比普通豆角薄且宽，两边弯曲着的豆角。奶奶用她特制的大酱炒着吃它，味道很好，真的是又爽口又下饭，跟什么主食都配。

奶奶走了之后，我们再没有吃过这个味道。在我们都成年后，有一次，老姑家的小妹还跟我聊起过这道菜，说她妈炒的老婆子耳朵不如她姥姥炒得好吃。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也跟我妈说过同样的话。我妈解释说农村人都自己做大酱，每个人制作的手法不一样，她做的酱和奶奶做的酱味道就不一样。吃惯了奶奶做的这道菜，无论是我的妈妈还是姑姑们，她们谁做，我们也不再如往常那般的爱吃了。

我们三个最近一次相聚还是在老三婚礼上。

那天，老四老五有其他事情没能参加。我和老二都去了，我们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我们围着老三，看着化妆师打扮她，抢着跟她拍照合影，一起聊天讲笑话，欢快得像三个小孩子。

时间改变了我们的身高、体重和外貌，也拉长了我们的距离，但血浓于水的亲情却一直在我们心里。无论谁有事情，我们都会彼此照顾——我们不是把彼此请进了生命里的人，而是我们的生命里一直都有彼此。

这就是我们姐五个的故事，其实还有很多，纸短情长，在今天就不再多讲。我相信，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故事发生，每一个故事都有动人的时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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