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106天
被小师父祸害,推荐给老法师,关于其书法作品。估计是常坐的桌子摆放经书外又放了一点书法用品,小师父错认为我毛笔字书法能拿的出手,反复推辞,小师父一句别谦虚了,转身一走,彻底将我出卖。
硬着头皮去老法师那看上一眼,老师父拿出写好的“上求下化”四字,法师说来指导一二。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师父不是说,来写一副,自知我半桶水都不是,根本拿不出手的字迹,压根不敢露丑。
上求下化四字,用我业余的眼光一眼看过去,忽觉笔画越简单的字迹,竟然越不容易书写。“下“字整体一点偏上,整个重心朝上的下字看起来像是木瓜树,叶子和木瓜都聚集在了顶端,而就我眼里这样诡异的字体,却是老师父临摹字帖而来,对于指导哪敢开口。
师父临摹的字帖全部简体,比起印刷体,字帖中所有字体板正中像印刷体只是更有种瘦弱秀气。
总以为书法,就是指软笔书法,书法就应该写繁体字。这种透漏在书写中的规则章度,才可以称呼为法,是书写的法,也只有毛笔书写才能写出这样的章法,这样的章法,才能体现出中国字体的方正。古人造字,虽只是简单的横竖撇捺点的笔画,却能演绎出千变万化的字,而这样的章法和字体,非繁体字不能表现到淋漓尽致。
我作为业余偶尔写一下,而且毫无研究,甚至拿不手的书法字迹,根本谈不上指导。
忽然想起,不久前,偶然看到一条书法总结的一部分,总结起来,
一个字好看,要做到:
右竖最高,比如花、业、林;
字无二捺,比如食、癸、送;
横长撇短,比如万、有、布;
左高右低,如郑、行、静;
四周伸展,如女、世、齐;
上展下收,如贺、季、务;
同向平行,如万、多、汤;
竖比横低,比如仁、在、轻,
左小上移,如对、吗、峰;
上宽下窄,如罗、穷、春;
撇捺相交,撇要弯曲,如:文;
中宫要收紧,如女、各。
……
中国的方块字,可以用来占卜,据说造字一成,惊天地泣鬼神,因为泄露了天机。
方块字,不仅单独是字,更是中国的文化,这种文化就是通过书法表现,右竖最高,像极了右为最尊。书法,非印刷体,或者说左右出头的两边,必定不是一样高的。
字有二捺时,最后那一捺便成了顿点,含蓄而不张扬,捺在笔画中像是最后结束,字中有两捺,一捺出头了,最后一捺只好顿住,变成画龙点睛随喜赞叹般顿出一点。
一横,在字中像是扁担,有着担当整个字体结构的重任,是主笔,所以最长,也最突出。按照设计学的角度,在一张图画中都有主角,主角色彩最亮,最醒目也最突出,整个画面看起来才不那么杂乱无章,重点突出,讲究,横长撇短,一横就像一个字的重点。
一个字,就像一个人,象形,不仅是含蓄不张扬收敛的为人,更是立于天地之间,方方正正的人的形象,体现为上宽下窄,中宫要收紧,像是有着站立形象的一个字,而且每个人写出的字,便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处世。
由字占卜,占卜者写出一字。不仅取占卜者当下那一念,脑海中所冒出的那个字本身的含义和字形,也取写字者的处境问卜,比如一个字写歪了,或者写无意中写在格子里,同样的字,占卜结果都大不相同更。更是通过书写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精气神甚至命运人生。
每个人所写的字,就像每个人的相貌,总是千差万别,虽有临摹一说,但却不并不代表一个人本身的字。
一个人所写的字,本身是独一无二的,那种独一无二表现在字体字形,走势,力道,即便不同的字,一眼却能看出这副字就是这个人所写。字如其人,大抵如是。这种独一无二,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但这种变化,却只是针对自己,年少和中年不同,年老和青年又不同。甚至不同环境,不同心境,自己的字体都大不一样。
写字,也像修行,这种修行是先修心,再写字,写出来的字,便格外不同。或者修行好了,字也格外不同。
弘一大师早年的字,就像弘一大师早年的人,张扬到满身才气藏都藏不住,弘一大师出家之后,字也跟着出家了,退尽了所有的烟火气,而世俗人临摹的再怎么像,却终究只是像而已。
看过书法家启功的传记电影之后。想起很早以前《读者》杂志,杂志中间有几张启功的书法作品展示,便记住了这位书法家的名字。
后来再看其传记,这样一位当年清朝正宗的皇族,能在历史的跌宕中安享上寿之龄,且被才政两厢加满头衔,名至实归,比起作为雍正皇帝第九代孙的身份,至少书法比其更是享誉盛名。
对于这样一位书法家,写书法,似乎不是书法,似乎是人生修行。在一生中砥砺出一种内敛,坚韧的品质,这种品质与其说是融入了书法,不如说是书法沉淀出了这种不急不躁大器晚成的气度,最后名利双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据说,启功老先生一生很节俭,即便最后功成名就,仍旧简单朴素。也据说有位启功老人家的崇拜者,看到老人自妻子去世后,生活无人照顾,孤孤单单,提出主动照顾老人,这位年轻女性大概有老夫少妻的意味,但被启功婉言拒绝了。书法雍容的章法气度,也磨炼出一个人不急不躁耐得住寂寞和诱惑的所有考验。
书法就像一个人,写书法,也像写人生,而书法,也最能反应一个人。
书法也像修行,需要每日都练一练,日子一长,忽然就不一样了,就像善法每日熏修,感觉没什么,人却不一样了。
而修行的事又不单单是书法可比喻。修行也不单单只道场的修行人,是每个人都在修行,就像写字一样。
……
第106天,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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