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世的开端——黄巾起义(下):黄巾起义失败,汉末群雄崛起
导语:
东汉末年,汉灵帝昏庸无道,朝政腐朽黑暗,神州大地瘟疫肆虐,民不聊生。张角以传道救人为名,暗中组织教徒,准备一举推翻汉室,建立太平社会。大方首领马元义身负重任,一面召集荆扬地区道众数万人前往邺城,一面潜入洛阳约定中常侍封谞、徐奉为内应,准备在甲子日里应外合同时起义。然而历史上最为人所不齿的叛徒出现在了黄巾军这一边,马元义被抓,起义计划泄露,张角该如何挽救局势,这一场准备了十几年的起义,是否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
唐周,济南人,生卒年不详,《后汉书》中对他的记载只有短短的一句:“张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之。” 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作为张角八大弟子之一的唐周为什么选择了背叛,而他叛变之后的去向也成了历史长河中永远的谜。
当唐周怀揣着密信,一步一步走进洛阳府衙的时候,历史也随着他的脚步,转了偌大的一个弯。
未央宫内,一向不问政事的汉灵帝看完奏折之后大惊失色,张角的计划环环相扣,一旦成事,他的皇位必然不保,东汉皇室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于是在唐周告密的当天,汉灵帝便下诏命令三公和司隶校尉,调查皇宫及朝廷官员、禁军将士和普通百姓中信奉张角太平教者,并诏令各州紧急抓捕马元义和张角等人。
公元184年2月,马元义在山阳邑被捕,押回到洛阳以后,被处以车裂之刑。
同时被杀的还有一千多个太平道徒,马元义在洛阳被抓以后,被朝廷严刑拷打,但是马元义没有说出内应是谁,直到张角起义很长时间之后,汉灵帝才知道内应是他的两个太监。
精心准备了十数年的计划一朝破灭,功败垂成,尚未出兵先损一员大将。
在这危急关头,张角当机立断,派人星夜启程飞告各方提前起义,于是三十六方一时间纷纷起义,达数十万人,人人都以黄巾裹头,当时的人们称之为“黄巾军”。
因其声势浩大,个个悍不畏死,如扑火飞蛾一般,又被统治者称作“蛾贼”。
张角依据天地人三才的说法,自称“天公将军”,他的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
起义初期,黄巾军攻城夺邑,焚烧官府,扫荡豪强地主,斩杀贪官污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下纷纷响应,义军不断扩大,州郡官员无力抵抗,大多弃职逃跑。
眼看黄巾军势如破竹,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洛阳进发,汉灵帝慌忙下令州郡修理兵器,加固城防,还派大将军何进率左右羽林军和五校尉营镇守洛阳,以确保京城万无一失。
北地郡太守皇甫嵩,出身于将门世家,眼看着天下大乱而灵帝却只顾防守洛阳,宦官依旧企图粉饰太平,打压忠臣良将,皇甫嵩终于忍不住向灵帝进谏。
皇甫嵩请求灵帝解除禁止党人做官的禁令,并拿出皇帝私人所有的中藏府钱财,以及西园马厩中的良马赏赐给出征的将士,以提升士气。
汉灵帝询问中常侍吕强的意见,吕强说对党人的禁令时间已经很长了,人们都心有怨恨,若不予以赦免,恐怕他们要与张角联合起来,叛乱之势更趋扩大,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后来汉灵帝接受了皇甫嵩的建议,赦免了之前受到迫害的党人名士,又通过各州县召集了一些民兵进行训练,然后又通过曹操、袁绍这些地方势力,三管齐下来镇压张角起义。
正当东汉王朝全力准备反扑之时,张角在自己的故乡冀州钜鹿郡内,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
虽然起义军此时看似势不可挡,但张角深知起义计划的失败,使得东汉王朝的根基并未被撼动分毫,一旦朝廷组织起军队正面作战,自己的这支农民军能否与之相抗衡,还未可知。
此时的黄巾军遍布八州,众达百万,张角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精神领袖,而各地还有很多打着黄巾军的旗号烧杀掳掠,无所不为的人,给起义军招来了更多的敌人,许多还在观望的财主富户都被迫站到了黄巾军的对立面。
推翻汉室,建立太平社会的理想能否实现,此刻的张角并没有多少把握。
公元184年4月,在起义爆发一个多月后,东汉王朝终于正式发起反攻。
汉灵帝起用卢植为北中郎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各持符节,调发全国精兵,分击黄巾义军。
当时活动于颍川一带的波才起义军对洛阳构成直接的威胁,所以汉廷委派皇甫嵩和朱儁统率主力投入这一战场。
对于起义中心地区的河北一带,则令北中郎将卢植率北军五校尉和当地郡国兵前去,与张角主力周旋,对于南阳地区的张曼成部义军则加强防御,暂时以防守为主。
刀兵出鞘,战车隆隆,黄巾起义军和东汉王朝的战略决战终于展开了。
然而让灵帝大失所望的是,战况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汉军一出,挡者披靡,颍川一战,黄巾军波才部大败朱儁,并乘胜将皇甫嵩围困在长社(今河南长葛东部)。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十余万黄巾军围攻只有数千兵马驻守的长社县城,在所有人看来,皇甫嵩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城墙外人喊马嘶,军营内人心惶惶,黄巾军只围不攻,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打下长社,活捉汉军大将。
时值仲夏,烈日炎炎,长社被围困已经有一个月了,援军迟迟不来,军中粮草缺乏,士气低落,皇甫嵩连斩数人,才将投降的声音压下。
再找不到退敌之计,不用黄巾军攻打,城内就要有人开门叛逃了。
一日,皇甫嵩登上城墙察看敌情,突然发现黄巾军的军营向后撤出不少,仔细一看,皇甫嵩不由大喜,随即转身回营,召集将士,言称已有破敌之法。
原来夏日炎炎,黄巾军将领大多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军事教育,缺乏作战经验,为了方便避暑和喂养战马,波才命令士兵将军营扎在林草之畔。
依草结营为兵家大忌,皇甫嵩敏锐的发现这一战绩,他鼓励士兵道:“用兵有奇变,而不在于士兵数量的多少,现在贼人依草结营,如果我们乘黑夜放火焚烧,定能出其不意,一举击破。”
天遂人愿,当天晚上就刮来一阵大风,皇甫嵩命令士兵全都手持成束的苇草登上城墙,另派一队精锐潜出包围圈,点燃黄巾军营寨附近的杂草,并高声大喊。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士兵见到火光也一起点燃火把,与之呼应,借此声势,皇甫嵩率军从城中擂鼓呐喊而出,直捣敌阵。
黄巾军大乱,溃散奔逃,波才被迫聚拢部分士兵后撤。
然而祸不单行,此时都尉曹操也正好赶到,加上皇甫嵩和朱儁,三方夹击起义军,斩杀起义军数万人。
波才围攻长社落败,张曼成攻打宛城一百多天反被南阳太守秦颉击杀,而张角这边面对卢植也是屡战屡败,被其斩杀一万多人,连钜鹿都丢了,无奈之下只能退守广宗(今河北广宗县)封门闭战。
黄金起义军勇不可挡的气势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就土崩瓦解,从起先的攻无不克,到后来的全面落败,张角没有料到竟会如此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应变。
此刻的黄巾军没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农民军固有的弱点全都暴露了出来。
放眼百万黄巾军,竟没有一个拥有战略头脑的军事领袖,起义之后,各地起义军都是孤军奋战,甚至友军有难都不去支援配合。
张角三兄弟分别攻占钜鹿、广宗、下曲阳三地,且成犄角之势,结果却被官军各个击破。
张角、波才和张曼成等起义军的领袖,缺乏战略战术,所以在打仗的时候不是固守住城池,就是围困住敌军不动,缺乏灵活性,战术方面的失误是起义军落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角不明白,自己理想中的太平社会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抵触,当然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卢植的大军在广宗城外建筑拦挡,挖掘壕沟,制造云梯,摆明了要将自己困死在此地。
正当张角一筹莫展的时候,汉军大营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黄门左丰奉灵帝的旨意前来视察军情。
颍川黄巾军落败,洛阳的威胁解除,汉灵帝的心也放了下来。
各路将领手握重兵,大败起义军,朝野一片称颂之声,而这也让汉灵帝不由得担心起来。
万一他们有了不臣之心想要领兵造反,自己又该如何防备呢,思来想去灵帝决定派亲信到前线试探将领的态度。
左丰是十常侍的心腹,权倾朝野,这次又是代灵帝督战,身为北中郎将的卢植也只能小心伺候。
谁知左丰贪婪成性,借这个机会向卢植索要贿赂,卢植向来刚直,于是对左丰说道:“军粮尚且不足,哪来的闲钱奉承皇帝的使者呢。”
左丰怀恨在心,回到洛阳后对灵帝说:“据守广宗的贼寇很容易攻破,然而卢植只是让军队躲在军营里休息,等待上天诛杀张角。”
灵帝大怒,果然自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将领难道要与叛军联合反叛吗?于是灵帝连夜派人用囚车将卢植押解回洛阳,险些处死。
后来,汉灵帝又任命陇西人董卓为东中郎将,代替卢植任职。
汉军临阵换帅,给了张角一些喘息的机会,黄巾军连忙趁此机会建筑工事加固城防。
三个月过去了,新任主帅董卓多次攻城都无功而返,而北上进军的皇甫嵩则捷报频传。
八月在苍亭击败黄巾军卜已部,擒获卜已,屠杀七千多人,灵帝于是诏令皇甫嵩率军征讨张角。
从四月到十月,皇甫嵩先战颍川,后攻汝南、陈国,连战连胜,杀出赫赫威名,成为当朝首屈一指的将才。
在皇甫嵩心里,也早就期待与张角一战,想要借张角的首级来成就自己的不世之功。
然而,这一战却注定无法进行了。
为了发展教徒,宣传起义思想,张角在疫区传教十几年,日积月累之下,张角也被疫病感染,再加上指挥起义军让他心力交瘁,终至卧床不起。
张角终究不是真正的活神仙,符水也无法治好他自己的病,纵然心有不甘,张角也还是在起义八个月后病逝了。
张角的死,对黄巾军的打击无疑是十分巨大的,汉军攻势凶猛,各地黄巾军都困守一隅,突然听闻精神领袖去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士气大落。
南阳黄巾军在渠帅赵宏的率领下,依靠宛城的城防对抗朱儁,从六月到八月,汉军始终未能取胜。
张角去世的消息传来,南阳黄巾军部军心大乱,朱儁趁机强攻宛城,斩杀赵宏于乱军之中。
黄巾起义军又以韩忠为帅,将汉军击败,仍然占据宛城,黄巾军将士都认为败局已定,纷纷请求投降。
然而朱儁认为如果接受投降的话,会给百姓“有利为贼,无利乞降”的错误观念,所以断然拒绝了,继续发起猛攻,黄巾军无路可退,只好坚守内城殊死战斗。
朱儁登上土山,观察城内黄巾军的情况后,回头对将士说:“叛军现在被重重包围,求降不成,突围又无路可走,所以拼死战斗,我们不如撤出包围圈,给他们出城寻求生路的机会,这才是破敌之法。”
汉军听令解除了包围,韩忠果然率军出战,黄巾军并无斗志,只是仓皇逃窜,被朱儁追击数十里,斩杀万余人,直到11月份,宛城一带的黄巾军被彻底歼灭。
宛城黄巾军乞降不成,撤退到广宗与张梁汇合的张角亲兵却是死战不降,八万黄巾军在张梁的带领下,连克卢植、董卓,信心倍增。
皇甫嵩纵然用兵如神,只和他打了个不相上下,于是皇甫嵩关闭营门收敛兵士,伺机而动。
接连过了数日,汉军都闭营不出,黄巾军将士误以为敌人已经停止进攻,于是放松了警惕。皇甫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乘黑夜调集军队,在鸡鸣时分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冲入黄巾军阵地。
张梁还在睡梦中,只听见军中大乱,黄巾军仓促应战,从黎明战至下午,阵亡三万余人,张梁也死在乱军之中。
剩余的五万黄巾军被追击到老漳河河堤上,全部投水自尽,没有一人投降。
张角虽然已经病死,皇甫嵩仍将其坟墓掘开,挖出尸体,将头颅斩下送往京城。
开启了东汉末年这一场浩大乱局的风云人物,以这样一种可悲的方式谢幕了。
公元184年冬,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已经走到了尾声,席卷八州,众达百万的黄巾军只剩下了下曲阳的张宝一支还在苦苦支撑。
皇甫嵩手下的将士刚刚攻下广宗,士气正旺,并没有给张宝一丝一毫的机会。
战争开始的第九个月,皇甫嵩联合钜鹿太守冯翊一举攻克下曲阳,杀死张宝,俘虏黄巾军十余万人。然而对这些黄巾军将士的处置,却让皇甫嵩于后世颇遭非议,皇甫嵩下令将所有俘虏全数斩杀,把他们的尸骨都堆在大路两旁,用土夯实,筑成金字塔形的巨大土堆来炫耀武功。
至此,经过十几年的秘密准备,才最终发起的汉末黄巾大起义,如昙花一现般,仅仅持续了九个月的时间,主力就彻底剿灭。
汉灵帝的后宫之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放下心来的汉灵帝刘宏继续着他那奢靡腐败的生活,浑然不知看似风平浪静的天下早已暗流涌动。
依靠镇压黄巾起义发家的豪强们,依然在募集私兵,囤积粮草,东汉末年真正的乱世就要拉开大幕了。
参考资料:《后汉书》、《资治通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