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男人……

不由地想起初来广东时的事儿。

最初落脚的地方是客家人居住区。至于客家,还是上学时学到中国八大方言区时方始接触,这时身处其中,眼中也是充满好奇。

我的宿舍前面不到十米处就是教学楼。那时条件还很差,洗衣服要到校园西边的那口水井旁。好在学校不用坐班,一日,我上完课就端盆衣服去洗。

走到教室后面,忽然感觉到教里声音大起来。一些男孩子涌到窗前,手抓住铁栏杆向外望。我还在思量他们在上什么课时,就听到教室里有人大叫:“他还洗衣服,他还洗衣服!”我不太懂客家话,但这几个字我还大致听得出来。教室里有些乱,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那声音里充满惊奇、不解甚至同情,好像我洗衣服是一件天大的不可思议的事!

后来问了当地的同事,他们告诉我客家的男子都不怎么干活的,家务活都是女子干。男人洗衣服,那可是丢尽了人简直和要命差不多的事儿。

我自小就比较勤劳,另外老家那里多是男女平等,家务事从不分彼此,谁方便谁就做。所以,我听后一笑,该做还是做。后来学生们见惯了,那眼睛也不再瞪出吃惊的模样。

学校后面有些空地,不少老师都有菜园,我们也去开了一块。虽说是农村出身,可对种菜却相当的外行。没有办法,只好依葫芦画瓢,别人种什么我们也种什么。下午上完课,两个人提着小桶背着小锄头,一起走向菜地,然后她拔草,我浇水,仿佛一下子走进另一个世界。

老师的菜地都在一起。抬头一看,周围全是女教师,只有我一个异性。不用说,那些女教师可不会笑我,只会不住地夸我,然后就骂她们的老公懒。

后来又要了一块地。南方太热,蒸发量大,天天要浇水,小桶已经不能满足需要。我就借来她们的大粪桶,挑在肩上,初时肩膀痛了几天, 后来好了,前扶后抓,挑起水来还像模像样的。

一日,一个新同事闲着无事来到菜地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在路边晃荡,大有巡视的模样。我挑水从他身边过,他让开我,侧过脸,嘴里咕咙一句:“还是个男人……”满是不屑的神情,并对我的性别产生深深的怀疑。因为是新同事,还不熟,所以我没吱声,但心里觉得很好玩!

如是这般,我们细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小菜地。时间稍久,偶尔可以听到有女同事对她们的男人(多半也是同事)怒道:“聂老师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

也许我也因此招了不少“仇恨”。

因为记得我离开那所学校之时,学校后面的菜园里,已经有不少男同胞了。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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