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诘杂谈 | 什么科技产品会在未来的学校中普及？

【科友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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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我在做《未来科技体验馆》这个节目的时候，总是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未来科技会如何改变教育？初看上去，似乎未来教育的想象空间非常巨大，例如

• AR、VR 带来的全新学习体验

• 五花八门的电子书包

• 电子教鞭

• 人工智能对教育的变革

• 以及各种各样新颖的在线教育模式

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个热点新闻，浙江的一所学校在试点给每个孩子戴上可以监测学生注意力的头环，不过那个照片看得我有点冒冷汗。

但是，当我细细去考虑每一项宣称可以应用到教育上的前沿科技，我发现，如果把时间限定在未来 20 年内，我对这些技术在教育领域的普及是悲观的。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我认为，这些充满科技感的未来教育形式，在小范围的试点内都可以运行的很好，但是，它们都很难普及到全社会，很难变成学校教育的主流。当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沮丧的，都说科教兴国，科技和教育是应该结合的最紧密的东西啊。

当我第二次静下心来，仔细回顾了三十年来学校教育发生的点滴变化，我发现，我忽视了一个最容易被看到，但又最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而这样东西，才是真正被科技所不断改变，而它影响教育的深度和广度都是无比巨大的，它就好像是房间中的大象，人人都看到了，但似乎又被每一个人所轻视。

不知道你想到这样东西了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它就是——黑板。

这才是未来科技能够广泛影响教育的触手，它才是未来教育变革的核心。在正式谈我的论据之前，我想先跟你回顾一下历史。

黑板的历史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基于 AR、VR 技术的远程教育、以及各种新潮的电子书包、学习软件和在线学习社区肯定能在不远的将来，让教育行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在 1913 年，发明大王托马斯·爱迪生在《纽约时报》上，也发表过类似的观点。爱迪生当时是这么说的：

“学校里不久就会废弃书本……我们可以借助影片来教授人类知识的每一个分支。我们的学校体制将在 10 年之内发生彻底的变化。”

如今，距离爱迪生提出他的观点已经过去了 106 年，教育行业可以使用的技术也早已日新月异，但学校的教学体制却并没有发生太多改变。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事实上，公立教育似乎一直都在试图远离新科技。比如说上海，大约在 2010 年的时候，上海教委就开始轰轰烈烈地在小学试点电子书包项目，我以前的单位也曾经参与其中，为电子书包提供软件。但是，十年过去了，我女儿的书包依然塞满了纸质书，学校甚至禁止学生携带电子设备上课。

其实，不只是中国，全世界的学校都是这样。德国是世界公认的公立教育办的最好的国家之一。德国免费的大学教育，也常常成为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大多数年轻的德国人来说，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都是日常生活的标准配置。德国的学校也与中国一样，会禁止学生们在课堂上使用手机和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

2009 年，一项对 43500 名德国中学生的调查显示，德国中学生每天使用对着各种屏幕的时间长达 7.5 小时之多，这甚至超过了孩子们每天睡眠的时间。德国脑科学专家曼弗雷德·施皮茨尔在他的著作《数字痴呆化》中指出：

电子设备可能会导致严重的注意力涣散和大脑机能衰退，从而让我们陷入比老年痴呆症更严重的麻烦。

现在，这类研究已经深得公立教育机构的认同。在各类学习软件和教育电脑风行全球的同时，公立教育机构却对这些新生事物表现的相当漠然。这也让公立教育成了一个新科技最难以影响到的领域。

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学校并不是拒绝所有新科技的。黑板这件古老的设备，就一直在不断的更新换代，而且每一次更新换代，都会深受老师和学生们的欢迎。

公立教育机构讨厌各种新科技的原因，是因为这些科技不管有多先进，都不同程度的分散了学生们的注意力。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在介绍教学经验的时候说：

课堂教学的过程中，一定要尽可能的减少让学生自己翻书的时间，让学生的注意力保持在老师身上。

你看，即便是课本，只要让学生自己随意翻看，都有可能会分散学生的注意力，那就更别说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了。即便手机和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与课程有关的内容，也依然会对教学产生负面影响。

但是，黑板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设备。黑板的技术含量越高，就越容易帮助老师管理好学生们的注意力。想象一下我们观看演讲时的体验，绚丽的大屏幕，震撼的技术效果，不仅不会分散听众们的注意力，反而让听众更能抓住演讲者传递的信息和情感要点。

所以说，学校其实并不讨厌技术，学校真正讨厌的是那些能够抢走原本属于老师的注意力的东西。不仅仅是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那些功能强大的文具盒、造型可爱的橡皮以及色彩鲜艳的练习本也全部都是学校讨厌的对象。

从另一个方面说，如果我们能够利用好新科技，把古老的黑板武装到牙齿，帮助老师把学生们的注意力抢夺回来，那是所有的学校都会欣然接受的事情。

教育的本质就是一个信息传递的过程。回归教育的本质，只有两种新技术是有价值的，这些新技术，

• 要么有助于老师管理学生们的注意力

• 要么有助于教学信息的传递

黑板在被发明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变化。最初的黑板，真的就是漆成黑色的大石板。直到 19 世纪初，人工水泥的发明，切割岩石制造黑板的历史才宣告结束，水泥黑板成了一种更经济的选择。我读小学的时候，教室的黑板还是水泥黑板。

沿用至今的现代黑板差不多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发明的。它是在钢板上涂上坚固的绿色搪瓷材料后制成的。有些人可能好奇过，为什么叫做黑板的东西会是绿色的？从黑色到绿色的改变就发生在这个时代。绿色黑板上的字迹清晰，容易擦除，很快就受到了学校的欢迎。

再后来，又出现了可推拉和可折叠的黑板，这类黑板可以利用有限的空间书写更多的信息，符合有助于信息传递这一条原则，所以这些改变也一直沿用至今。

黑板的外挂

黑板的第一次重大升级，并没有发生在黑板本身上，它是以一种黑板外挂的方式而出现的，这就是投影仪。我上学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能连接电脑的投影仪，一个年级只有一台笨重的幻灯机，偶尔上课要用幻灯机的时候，要派两个男生去抬到自己的教室，反复调焦后才能使用。我估计，与我年龄相仿的听众，都会有这段共同的记忆。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近年来，财政部对教育领域信息技术的投入一直在稳步增加。从 2013 年的 1959 亿元增加到 2017 年的 2731 亿元，按照这样的增长率计算，到 2020 年，也就是明年的时候，国家投入的经费将会超过 3800 亿元。

而这笔资金很主要的一个用途，就是升级教室内的投影设备。我这两年去过很多中小学开讲座，其中不乏非常偏远的大西北或者大西南的小镇，但我看到，几乎无一例外，每个教室中都配备了投影仪。

有一份来自清华大学的调查报告，名叫《中小学教师投影仪使用现状》。报告中说，有 80% 的教师每周会使用 2-3 次投影仪，其中有 34% 的教师每天都会用到投影仪。

可见，在现在的中小学教育中，投影仪的普及率是非常高的。这个数据证明，投影仪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改变教育的 IT 产品。

为什么投影仪会迅速地普及开来，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投影仪帮助老师管理了学生的注意力。

在没有投影仪的时代，当我们学到一些公式、图形或者大段的文字等知识时，老师常常会让同学们把书翻到某一页，然后让同学们边看书，老师边在上面讲。有经验的老师都知道，这是学生最容易注意力开小差的时候。这时候，老师的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不太容易关注到学生的动向，而学生可能因为没有跟上老师的进度而注意力分散，也可能因为老师无暇关注他们而溜号去干别的事情。如果所有重要的内容都显示在投影仪上，那么，学生就必须抬起头来看老师和黑板。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点的改变，它对课堂教学效果的提升是巨大的。

但是，投影仪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当教室中比较明亮的时候，会看不清楚。而且，投影仪的寿命比较低，用不了一年就会变得模糊，考虑折旧费的话，投影仪的成本不低。这是因为投影仪依靠白色的投影幕布反射光线而成像的。为了能够充分的反射光线，就注定投影仪的幕布必须做成白色的，而白色幕布的最大问题，就是显示图像的时候对比度不够高。我们可以通过增加投影仪灯泡的亮度来增加画面的亮度，但是我们却没有办法创造黑暗。

所以，投影仪技术已经触及了它的科学原理层面的瓶颈。无论我们如何提升投影仪的技术水平，都不可能让白色的投影幕布显示出黑色来。市场需要代表新技术的产品来突破投影仪的瓶颈，而这个新产品，你们都不陌生，那就是液晶电视。

黑板的升级

就好像液晶电视已经取代了传统的显像管电视一样，液晶电视也正在取代教室中的投影仪。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在明亮的教室里，液晶屏幕也能显示出清晰的画面，这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教学准备的一样。目前阻碍大多数学校从投影仪升级到液晶电视依然还是价格问题。但是，这很快就不会成为问题。随着巨大需求的释放，大工业化生产将使得液晶产品的价格会持续地降低。

液晶屏幕的价格主要取决于生产线的成本，液晶屏幕的生产线是用世代来进行划分的，这个世代的高低并不是指技术水平，它指的是液晶屏幕玻璃基板的尺寸。能够生产的玻璃基板的尺寸越大，生产线的世代就越高。

100 寸的液晶电视之所以便宜，就是因为这么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只要 8.5 代生产线就可以生产了，但 110 寸的液晶电视，必须要 10 代生产线才能做的出来。1 个 10 代生产线的投资大约要 400 亿元。新生产线的成本还没回收，当然价格就会比较贵啦。

了解了液晶生产线的知识后，我们就可以非常有把握地预测，液晶屏幕会越来越大，价格也会越来越低，这已经是正在发生的事实。随着生产线的不断升级换代，液晶屏幕的价格必然会继续保持跳水式的下降的趋势。

而液晶屏幕对于投影仪的取代，使得黑板不仅仅是升级外挂，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板升级换代，钢化搪瓷黑板也终将成为历史。现在 100 英寸的液晶电视，刚好与半块黑板的尺寸差不多。两块 100 英寸的液晶电视拼接起来，就是一整块黑板了。不开启屏幕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往液晶屏上直接写字，完全不耽误黑板现有的功能。唯一的变化就是，我们的黑板很可能从绿色再一次的变回黑色了。

越做越大的液晶电视，依赖的是生产工艺的积累，而不是技术革新，所以在科学原理上没有瓶颈。除了学校、还有大量的会议室、报告厅、演播室以及电影院对超大液晶屏有着旺盛的市场需求。所以，不仅仅是教室里的投影仪，所有的投影显示设备都彻底被超大液晶屏幕取代的未来，很快就会到来了。我们不妨把新一代的黑板称为：触屏黑板

触屏黑板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改变，那就是彻底淘汰了黑板的老搭档——粉笔。老师们再也不用担心粉笔沫影响健康了，而一项有着古老传统的校园劳动——擦黑板也将随着新技术的应用而进入历史。

我认为，这是教育领域中的房间大象，它正在发生，但是却被大多数人忽视。那么，5G 时代来临后，对教育影响最大的产品是什么呢？在我看来，既不是 AR、VR 眼镜也不是人工智能产品，更不会什么更加先进的平板电脑。我说出来，它或许在你的意料之外，但会在情理之中。

黑板的未来

答案就是：一块接入互联网的触屏黑板。

或许你会觉得，接入互联网这难道不是十年前就已经完成的教室升级吗？

那我只能说，你对中国的国情还是缺乏足够深的认识。我不否认，差不多 10 多年前，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接入了宽带，在大城市，也几乎每个教室都会有一根网线。

理论上，每个教室中的电脑都是可以上网的。但是，这仅仅是理论上，真实的情况是，在教室中上网，尤其是在上课的过程中享受互联网宽带，对于绝大多数教师来说，依然只是一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现实中的网络状况并不理想。如果我们平常刷手机的时候，发现某个链接打不开，或者某个视频播放时卡顿，这肯定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每一位当过老师的人都清楚，课堂上的时间，每一秒钟都非常珍贵，如果点了一个链接没有反应，或者某个网页崩溃了，那绝对是要影响教学进度的。所以，几次糟糕的体验后，就会让老师彻底拒绝用教室中的电脑上网。

当一块内嵌操作系统的触屏黑板接入 5G 网络后，学校的教室才会迎来真正的数字革命，今天被我们津津乐道的那些听上去不怎么神奇的功能，比如远程上课，异地互动等等，才能得到真正的普及，而不是偶尔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景象。

这一天的到来，我估计大约还需要耐心等待 5 到 15 年，才会自顶向下逐渐遍及到中国的每一间教室。触屏黑板作为一台物联网设备，终于真正的接入了互联网。比起其他的技术进步来说，黑板上网这件事情，确实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触屏黑板最初的联网，其实并不是用来网络授课，而是用于远程传输课件用的。但 5G 时代的到来，使得老师们的课件只需要存储在云端。上课时使用课件，也并不需要事先下载，而是直接打开。

在 15 年后的某一天，触屏黑板终于完成了基础的普及工作，超过 1 半的学校，都已经用上了新型的智能触屏黑板。

随着触屏黑板的普及，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会出现一些有趣的触屏黑板辅助应用被开发出来。比如说：

• 几何老师在黑板上随手就可以画出标准的正圆，还可以轻松的选取线段的中点，或者创建临时的辅助线。

• 地理老师随手就能画出标准的地图，并在准确的位置上标注出城市或者山川。

• 老师传达信息的丰富程度和准确程度都会极大的提升。

• 准备在课堂上播放的视频素材，以图标的形式显示在黑板边缘，只要拖拽到黑板中央，就可以轻松的显示在大屏幕上……

在这个时代，一位精通触屏黑板的老师，就像一位魔术师一样，在课堂上表演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知识魔术。毫无疑问，这样的老师就是全班同学注意力的焦点，是学生们的偶像。

公立教育的课堂，也终于真正的走进了多媒体时代，以前的多媒体教室在功能强大的触屏黑板面前显得毫无吸引力。由于触屏黑板是只有学校才会见到的黑科技，孩子们的课堂注意力被最大程度的管理起来，知识传播的效率再一次大幅度提升。

此时的黑板已经不是单纯的黑板，更像是一个汇集优质教育资源的开放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将会有更多有趣的教育产品涌现出来。

在更远的未来，每一个知识点的讲述都会在黑板上被重新设计 N 遍，直到打磨出一套最容易被理解，领会和学习过程最轻松的学习组件为止。这些优秀的知识组件，逐渐的拉平了各个学校的教学水平。名校与普通学校之间的差异将越来越小，全民化的精英教育将有条件得以实施。而站在讲台上的教师，则更像是一位演讲者，他将负责全班同学的注意力管理，并控制着知识传达的节奏。

教育资源的公平性这个古老的问题，很可能就被这块 5G 触屏黑板所真正解决，无数教育工作者一辈子的理想或许将得以实现。

无论未来的科技变成什么样子，教育的本质都不会改变。黑板作为老师传递知识最重要的工具，永远都不会停止进化。但我们可以知道的是，更高效的传递知识和管理课堂上的注意力，就是黑板进化的方向。

好了，这就是本期的汪诘杂谈。

最后我还要跟大家说一件事情，我最近收到一封神秘的来信，信写的很短，我给大家念念：

汪先生，作为一名出生在 2030 年今年 39 岁的未来人，我听了您《未来科技体验馆》的这个节目，觉得很有趣，不得不说，您的有些预测挺准确，但有些也很可笑。为了回馈你给我带来的这份欢乐，我决定冒险回答您50 个以内的有关未来的问题。顺便说一下，为了证明我确实是未来人，我可以告诉您后天纳斯达克综合指数的收盘指数为：8945.65。提问截止日期为 2020 年 1 月 10 日，祝冬安。

就是这么一封简短的邮件，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当我看到昨天的纳指收盘价确实是这个数字时，我惊呆了。

我开始郑重思考我要问他关于未来的哪些问题？大家帮帮我，你们想知道关于未来的哪些问题，请在留言区写下来，我会选择这些问题中我也感兴趣的向他提问，注意，按他的说法，他生活在 2069 年，所以，我们的问题不要涉及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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