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的陶瓷香具
瓷器自诞生之日起,主要意义就在日用。它的存在既没有书画那般具有精神性,也没有那些雕塑造像具有宗教性,它不过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常伴左右的生活器具。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这平凡的意义,所以瓷器带给人们的,更多的是那个时代纯粹的人间“烟火气”。本文向读者介绍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香具,包括各类典型制式的博山炉、球笼式熏炉、三足式熏炉。
中国用香历史可上溯至神农伏羲,据晋代《封禅记》记载:“黄帝使百辟群臣受德教者,皆列珪玉于兰蒲席上,燃沉榆之香,舂杂宝为屑,以沉榆之胶,和之为泥以涂地,分别尊卑华戎之位也。”又有古人直接燃烧香木,用于祭祀礼仪中,作为沟通天地神灵的纽带。晋代《尔雅注疏》(卷五·释乐第七):“周人尚臭烟气之臭闻者……积柴以实牲体玉帛而燔之,使烟气之臭上达于天,因名祭天,曰燔柴也”。至汉代用香的范围扩大,用香成为上层阶级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据清代《汉官仪》:“给尚书史二人,女侍史二人,皆选端正。从直女侍史执香炉烧燻,从入台护衣,奏事明光殿。”
魏晋南北朝是香文化形成的关键时期,用香涉及祭祀、宗教仪式、医疗、居室、建筑、除秽等多个方面。而且得益于丝绸之路间的贸易发达,从中亚及南海地区流入了大量的进口香材,香料种类愈发丰富,更基于当时开放与多元的思想文化,在极大程度上促进了香文化的发展。另一方面,玄学兴起、道教盛行,道教的修行中对于熏香仪式也格外注重,南朝道教史上重要的代表人物陆静修在其著作《洞穴灵宝斋说光烛戒罚灯祝愿礼》中提到:“侍香,其职也,当料理炉器,恒令火然(燃)灰净。六时行道,三时讲诵,皆预备办,不得临时有缺”。行香也是佛教常见仪式之一,且香供养位列佛教“香、花、灯、涂(涂香)”四供养之首。
三国至西晋越窑青瓷双耳熏炉
此器唇口,丰肩,弧腹,平底,造型圆润饱满,肩竖双耳,立挺拔之姿。胎体灰白坚致,外壁覆盖了一层均匀的淡青色釉,色若远山,古朴清丽。口颈处饰弦纹,炉壁与底部皆有镂孔,镂孔排列有秩,层次分明。整器造型、釉色、装饰环环相扣,浑然一体,尽显六朝青瓷之韵致。
这类仿罐状熏炉形制,可从宁波市奉化区文物保护管理所藏的东汉镂孔熏炉观其源。
西晋-越窑青瓷镂空提篮罐 南京博物院藏
要探讨此器功用,可从器物本身出发。本例底部带孔与江西瑞昌马头墓出土的青瓷双耳熏炉接近,可作类比。
三国吴-青釉香熏 湖北省博物馆藏
三国吴-青釉香熏 湖北随县三国墓出土
三国吴 青瓷熏炉 嵊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藏
2、三国吴越窑青瓷灵猴捧桃连座熏炉
三国吴越窑青瓷灵猴捧桃连座熏炉(局部)
此器为上熏炉下承盘结构,主体为饱满的球状镂孔熏炉,炉顶接管状出烟口,口上捏塑一灵猴,炉底下设三足,三足以下,再设三足承盘。顶部坐猴与双层三足相配合,拉伸了整器的纵深感,呼应青烟悠扬之势,造型饱满的同时不乏轻盈之态。
复观灵猴,弓背蜷腿,双目炯炯,顽态传神。其俯首嗅桃,飘来阵阵桃香。身上毛发竖剔,花纹点点。回想当年,点火焚香,烟熏火燎间,灵猴若隐若现,如坠缥缈云雾之间,想必别有一番韵致。熏炉肩部饰有双层三角镂孔,层层均匀分布十二孔,虚实相间,顶角对齐,合乎精妙比例。承盘弧腹,口沿下饰两道弦纹。器身薄施一层灰青色釉,釉质莹润,底部露胎,留有六个支烧痕迹,可佐其工艺。
球笼形熏炉是六朝时期极具特色的熏炉制式,其最具代表性的莫属球笼状的炉身,丰富的镂空样式,以及精彩的出烟口设计,如江苏东阳小云山一号汉墓出土的一例陶熏炉,炉盖有三角形镂孔,盖顶贴塑一飞鸟,熏炉底部接有承盘。六朝球笼式熏炉有可能借鉴了此类汉代熏炉形制,再作改进。
前燕-三足熏炉图像 冬寿墓壁画
西晋-青釉镂孔香熏及托 嵊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藏
古人早在两汉时期就认为猿猴长寿,汉代董仲舒《春秋繁露》记载:“猿之所以寿者,好引其末,是故气四越。”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猿猴长寿的观念得到进一步发展,晋代葛洪《抱朴子》记述:“猕猴寿八百岁变为猨,猨寿五百岁变为玃,玃千岁。”这里的玃就是指一种有着千年的寿命且体型较大的猴。而青瓷器物中装饰猿猴,甚是稀有,目前仅苏州东吴博物馆藏有一例西晋青瓷猿猴形插器,这件器物的猿猴形象更强壮,而本次展览的猿猴形象更趋灵巧。
西晋青瓷猿猴形插器 苏州东吴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