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专题】湖北孝感 | 柯红:母亲的拜访（外四首）

母亲的拜访（外四首）

【柯红】

母亲一生拜访的人和事，不多

庄稼算一个

横山算一个

徐家河算一个

母亲走得最远的是安陆城

最近的是灶台和我们

今天，母亲闹着要去白兆山

拜访李白

母亲从不爱照相

却拉着我们不停地拍

嚷嚷着，照片里面一定要看得见李白

母亲并不知道李白是诗人

也不知道他在白兆山上

种下了那么多的诗

沿途，她不停地感叹一一

能站在山巅的，一定是神仙

宝莲禅寺

不用沙弥引路

椿树上的玻璃罐灯次第开放

新芽刚刚返青

未醒的系上红绳

地上的芭茅葡蔔着念经

大殿不远

几步就闻到了檀香

油菜花放下了天空

比袈裟还黄

在尖山

一到春天

蜜蜂忙着采蜜，尖山人忙着采茶

喜鹊忙着吹哨

五光十色的城里人

忙着净身进林

她是塆间的长者

姓苦名楝

定下摇窝亲

从此，没有远嫁他乡

从此，纺纱织线，侍奉爹娘

她的男人叫稻

她的父亲名山

尖山湖囊中羞涩

除了静，就剩下蓝

佛佗究竟流了多少泪

涟漪们记着帐

仙女的裙带遗落在湖畔

结成了上山的路

我们绕湖一周

像绕着龙王寺的宝雄大殿走

水中的梵音

比山中的更响，更亮

菩萨在石缝里诵经

鸟鸣一不小心滑下了树

春风一吹

尖山冲便柔软了

一涧溪流揣着心跳

从空中，滚下来

我们跟着炊烟走

怎么也找不到回城的路

如果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山楂树

让每一片枝叶舒张着青春的索引

每一个鸟巢栖满

爱的注脚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那尊三生石

一生，给会说情话的青苔

一生，给油盐浸渍的岩缝

一生，给喊不回来的山风

如果真有来生

我不做清风，不做细雨

沙尘暴一样

肆掠你，席卷你，吞噬你

掩埋你

陈沟

沿着堤渠向西，往南拐

那里有躺着的田野和河流

田埂扭捏着

褪去了初春的娇情

水田汪汪着，露出了肚脐的白

两头牛也扭捏着

青草铺好了婚床

一声蛙起

一群蛙起

洞房外的锣鼓，掀开了天

听说陈沟村的光棍王二

娶了隔壁村的哑巴

黄莲

作者简介

柯红，女，湖北安陆人。行走，写诗。

鲁西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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