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 端午,刻骨铭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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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刻骨铭心的痛
四川 章科才
又一个端午节就要到了,然而,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三十年前的端午节,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痊愈的伤痕,每到这一天都感到隐隐发痛。
1991年端午节前夕,母亲因冠心病再次住进纳溪县人民医院。
几天前,母亲因病在县医院住院治疗了十多天,病情得到有效控制,但一向勤俭持家的母亲,听说住院又用去了几百元,心很痛。她对我说:“这个病已经好多年了,就是这个样子。不要再住院了,再住下去都是白花钱。这些钱留下来,我走了后,你们有困难,还能应急啊!”
听了母亲的话,我心潮难已,母亲在生命危难之际,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孩子们的未来。我按捺住难受的心情,湿润的双眼望着她,安抚她,说服她不要心疼那几百元钱,更不能为了我们兄妹的未来而放弃治病。请求她一定要听医生的,安心住院。母亲听了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勉强继续住院。
母亲身在医院里,心却想着老家的父亲,想着不影响我的工作。当她知道我要去成都开会后,坚决要出院,要回江北老家。我怎么做她的工作,都阻挡不住她回老家的心。我实在没有办法留下她,只好为她办理出院手续,送她回老家。
三天后,我在成都开完会回到纳溪已是晚饭时间,刚跨进家门就听爱人说,母亲又住进了医院,情况很不乐观。听了爱人的话,我顾不上吃饭,立即赶去县人民医院。
到了县人民医院,走进母亲的病房,只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脸庞浮肿,两个眼晴微微闭着,嘴巴张开,呼吸急促。听陪伴母亲的大哥说,母亲回到家的前两天都没有什么事,可第三天晚上十二点刚过,突然大声地不停呻唤:受不了了,心脏要跳出来了。就这样,母亲的病时缓时重,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晨,两个哥哥抬着母亲住进了县人民医院。
母亲再次住院后,前两天的病情较平稳,让我看到了母亲病愈的一线曙光,默默地祝愿母亲的病情早日好转。当主治医生王大夫告诉我,母亲的冠心病很严重,现在看似平稳,但随时都会出现危险情况,要有心里准备时,心情瞬间紧张起来,暗暗祷告上苍发发慈悲之心,保佑母亲渡过难关。
世上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残酷,我的一片孝心未能感动上苍,美好的愿望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击碎。三天后的早晨,我刚走进母亲病房,爱人对我说,母亲昨晚病情突然加重,她感觉心脏像要跳出胸膛,难以承受的痛苦让她生不如死,一会儿,便陷入昏迷,大小便失禁。医生紧急抢救、检查后,立即发出了病危通知。爱人说完,将母亲的病危通知递给我。
我拿着母亲的病危通知,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母亲,立即去找王大夫,了解母亲病情进展情况。王大夫说,母亲的病情非常严重,就现在医院的医疗条件和治疗技术是无法挽救母亲的生命,与其在这里拖延时间,不如接她回家顺其自然。
王大夫的话,句句如针戳击我心脏,感觉天要塌下来似的。但是,让操劳一生的母亲就这样离去,我心不甘啊!
母亲为了我们的家,特别是为了我们几兄妹的成长操碎了心。就以我说吧,自出生那天起,就没有让母亲省心。听母亲说,我出生后,没有像哥哥们哇哇哭叫,口中只有微弱的气发出,而且随时都会停止呼吸。还没有睁眼看母亲一眼,就要怱怱地离开这个世界,母亲看着我一脸悲伤,毫无半点办法。这时,母亲饭店的同事黄姨公听说我的情况后,立即赶到我家,在我身上摸了摸后,倒了半杯酒在手心,然后翻手捂住我的肚脐眼不停地揉。过了一会儿,我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也许,这就是我与母亲的缘份未了,从死亡线回到母亲身边。母亲痛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生活困难时期,我因吃不饱饿得拉着母亲哭闹。那时候母亲常将她那份红薯分给几个子女,她却饿着肚子上班。母亲听着我饥饿的哭声,只有抱着我,哄着我,直到哭声停止。
小学毕业玩耍了两年,学校复课并招收初中生,我不想读书,便外出打工。学校开学后,母亲看着街坊邻居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想到我只有上学,多读点书才是应该做的正事,就到小学校去求校长同意我插班读书。一次不行,二次再求,多次请求,甚至要跟校长跪下,终于感动了校长,同意我入学。母亲的愿望达到了,又走二十多里山路到县城建筑工地接我回家上学。没有母亲,哪有我后来上高中、参军、提干?母亲的恩情来世都报答不完。
想到这些,心里感到阵阵发痛,六神无主。此时,母亲也知道自已病情严重,要我赶紧送她回江北。面对母亲的迫切要求,我对母亲的病情又束手无策,只有含着泪作出痛苦的抉择,在端午节的前一天上午,将母亲接出了县人民医院。
母亲出院后,我没有立即送她回老家,因为我始终不愿面对现实,努力地寻找另一条能够有效治疗母亲病情的路。当听舅舅说县城边有一个私人诊所的老中医治好了许多病危的冠心病人,便将母亲送到县城二哥家。吃过午饭,立即前去寻求良丹妙药。这位老中医听我讲了母亲的病情后,深感母亲病情确实严重,他开了两副中药并告诉我,这两副药吃完后病情不再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有挽救的希望,否则,后果真不好说。
我按照老中医开的药方捡好中药,立刻赶回去将药煎好,看着母亲将药喝下。因为有二哥二嫂陪伴,我离开了母亲。
端午节到了,早饭后,我急忙去看望母亲。走进屋里,见母亲躺在床上,两个浑浊的眼晴望着天花板,口张着,不停地低声呻吟。我看着母亲那张痛苦的脸,蹲在床边轻声问母亲吃早饭没有?母亲摇了揺头,说话的声音很弱:“心里难受,吃不下。”我又问母亲吃药没有?母亲仍然低声回答我,心里难受,喝不下去。我楞了一会儿对母亲说,不吃药,病怎么治得好?说完,没有等母亲同意,站起身从床柜上装药的碗中倒了一半,去厨房加热后,端到母亲面前:“妈,吃药,我喂您!”母亲点了点头。
我端着装药的碗挨着母亲的嘴,右手拿小勺从碗里舀了大半勺药送入母亲嘴里。当我将第二勺药送过去,母亲嘴唇紧闭,刚向我摇了摇头,嘴里没有吞下的药一下流了出来。这时,母亲气喘吁吁地说:“我心里太难受了,实在吃不下去,还是送我回江北去吧!”
我听着母亲低沉而痛苦的声音,抑住心中的痛,一边用纸将母亲嘴边的药擦掉,一边不停地安慰、说服母亲将这两幅药吃完后再回江北。
守在母亲身边,快到十二点了,母亲说有二哥陪她就行了,要我去办自己该办的事。我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对母亲说,那我先走,下午再来陪您。
离开母亲后,心情总是忐忑不安,本想下午早点去陪母亲,因事耽误了,只好告诫自己,今晚好好在母亲身边陪伴。意想不到快六点钟时,二哥找到我说母亲走了,他有事外出,母亲走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听到这惊天噩耗,我失魂落魄地赶到二哥家,只见母亲安静地睡在门板上,两眼微闭,两个眼角到脸庞,留下两行清晰的泪痕。我咚地一下跪在母亲面前,心中如刀绞般难受,任随泪水流溢,不停地自责,为什么要离开母亲?为什么没有如约陪她?
母亲走了,走在欢乐的传统佳节,作为儿子,没能送她最后一程,失去了该尽的最后一次孝心,留下了一生中最痛苦的记忆。
章科才,四川省泸州市机关退休人员,市作协会员。时有作品刊载省市报刊。散文、影视评论,获全国、省征文奖若干次。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海峡情深》、长篇小说《飘飞海峡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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