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彭桂芸：最曼妙的风景

原创作者：彭桂芸｜内蒙古阿拉善盟

《最曼妙的风景》

说起贺兰山，想必阿拉善人会如数家珍般地，抖出一箩筐故事；说起贺兰山里的龙坑，不知有多少人知晓呢？龙坑并不对外开放。去年夏天，在贺兰山下生活了四十多年的我，第一次走进龙坑，走进贺兰山里最曼妙的风景。一七月的清晨，大地一片安详宁静，朝阳早早蹦出了地平线，棉花团似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飘来荡去。我和瀚海园读书会的几位老师，从巴彦浩特驱车出发，在二道岭桥与乌海文友会合后，到达贺兰山管理局乱柴沟管护站。几间黄墙红瓦的平房依山坐落，铁栅栏里的水泥院子干净有序，菜地里的庄稼长势旺盛，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狗吠。个头高大、身材魁梧的张工站在院子里等候我们，他身穿一件迷彩服，满脸黝黑，朴实中略带腼腆。稍作寒暄，便带领我们，沿着搓板路向山里驶去。宽大的乱柴沟两侧，山峦巍峨，怪石嶙峋，绿油油的丁香树和山榆散落崖间。清澈的小溪在路边流淌，不时有三三两两、悠闲自在的石鸡，扑棱着翅膀轻盈飞过。张工说，这段路算是通向龙坑的“柏油路”了，越往上，越不好走。不知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惊险与美景？到了东西沟口，轿车进不去了，需要重新分配人员和车辆。乌海文友执意徒步进山，说要观赏沿途风景。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原班人马坐车进山。东沟里，堆满石头的山水沟，是越野车通往龙坑的唯一之路。沟里的石头早已被山水冲刷得浑圆，最大的石头远超过我的怀抱。张所驾驶他的“攀山王”越野车，一展高超车技，让我们大开眼界。越往深走，沟窄石大，两侧云杉林愈发粗壮、高耸和稠密。车轮在涸沟里爬上跳下，张所双手紧握方向盘，胳膊肘和身体成了直角，努力控制好车的平衡。我们高度紧张，紧攥住拉手和后背空隙，随着车的颠簸身体剧烈地左摇右晃，前俯后仰。树枝刺啦刺啦，强劲地刷过车体两侧。隔着玻璃，感觉要挂伤自己似的。短短几公里路，好像行驶了很久。在海拔2127米处，越野车也无法前行了。卸下装备，两辆越野车原路返回，去接徒步的文友。这是一处三面环山的草甸，茂盛的青草如致密绿毯铺满山坡，毛绒绒的蒲公英缀满纤细的枝头，红色的山丹花、紫色的龙胆草,以及白色、黄色、粉色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草间。晨光万道，流岚氤氲，蛐蛐欢鸣，鸟儿轻啼。密匝匝的草丛中，嫩叶和花瓣上挂满晶莹的露珠。空气清新、湿润极了，微风拂过，缕缕清香扑面而来。年年岁岁，守着烟火日子不停地忙碌。这坡浸满晨露的草木，和这蛐鸣鸟叫的寂静山野，与我而言，是多么久远的相逢。感觉时光已然停留，从来不曾有过流动。想必，班得瑞的《绿野仙踪》和《迷雾森林》里，该是流淌着这样的情境。这个如仙境般的、令人沉醉和迷恋的清幽山谷，就是龙坑。二留下两位接应的文友，我们跟着张工，踩着松枝针叶，先行爬山。松林间，长满绿苔的枯根残枝随处横亘，保持着经年不变的姿势。漫长岁月中，不知它们经历过怎样的生死离别？乌海文友好像足下生风，没多久就赶了上来。沿途风景让我们也赏心悦目的，没怎么费劲，便到了浇泥湾。这是一个东北至西南走向的V型山谷，山峻谷深，刀峰连绵，瘠薄与葳蕤并存，像长生天种植的良田。砾石梁上，大小不一的灌木丛里，红白的枝，羽状的叶，开满的金黄色和白色小花，就是我不常见到的金露梅和白露梅。两者其实并无它异，只是黄的更加浓烈馥郁，白的更加高洁无暇。七月，正是金露梅、白露梅开花结果的旺季。或鲜艳、或白洁的五瓣花，在砾石坡上和松林边缘，丛丛簇蔟，竞相绽放。相机的咔嚓声、我们的欢笑声，响彻了浇泥湾。惜别浇泥湾，翻上一道东西走向的山梁，视野豁然开阔起来。天地浩荡，绿浪万顷，延伸向远处的苍茫天际，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与豪迈。坡上脚下，厚实浓密的草丛已然没过膝盖，大自然种植的花园繁花似锦，群蝶翻飞。我和李姐难抑惊喜，久久在花间徜徉。听张工讲，这就是海拔2956米的龙坑梁子。这里也是三梁交界处，即东面的宁夏张家梁子，西面的水磨沟后沟梁，和龙坑梁子的交界。从龙坑梁子往东登山两公里，可以看到宁夏管区。听此，乌海文友们跃跃欲试，继续向东攀山而去。 三满目山河，凉风习习。坐在龙坑梁上，我向张工请教起管护站的工作日常来。憨厚的张工并不多语，几乎请教什么，说些什么。    管护站主要负责贺兰山森林防火、防盗采和防盗猎。辖区有很多天然中草药，如黄芪、龙胆、丁香、三七和萱麻根等。国家早就禁止采挖中草药，但是可以少量引种培育。这里的野生动物有岩羊、石鸡、蓝马鸡、马鹿和狐狸等，他说曾经见过至少有一百多只岩羊群在山间奔跑呢！     哇！一百多只岩羊群，太让我吃惊了！前些天，拜读唐荣尧老师的《贺兰山——一部立着的史诗》时，有两段话记忆深刻：“仅1978年，宁夏畜产公司就收购了3841张岩羊皮，创造了最高历史纪录。”唐老师还提到：“1983年，马建章一行的调查发现，整个贺兰山上，岩羊数目已经不足1800只。”数量是最直观的体现，今天的贺兰山，植被恢复和动物种类、数量的扩大令人惊叹！张工接着说，管护站有三名工作人员，年龄最大的五十二岁，最小的只有二十四岁。通常，每人上十天班，二十四小时在岗，之后轮休五天。龙坑这片管护面积大，辖区共有三条大沟，四十二条小沟。我不禁问道：“这么多沟都要走到吗？会迷路吗？”张工笑了笑说，都要走到的，只要见路就走，一般不会迷路，很多羊肠小道是很久之前上山伐木、偷猎盗采的人踩出来的。现在巡山时都带着GPS定位器,巡山的具体方位和工作完成情况，GPS都有记录。除了盘查工作，他们每月固定巡山九次，遇有特殊情况随时巡山。每年的春防和秋防是森林防火重点，需要全员上班。巡山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摩托车进不去的地方只能步行了。张工感叹到，以前管护站条件艰苦，用煤炭烧锅炉，吃水也是大问题。这两年管护站条件越来越好，不但引用了自来水，还改用了电锅炉，协防单位也经常上门慰问帮助。当我问到长期在这里工作，会不会因单调、寂寞而着急？张工坦然一笑说，在这里工作整整六年了，忙中日子过得充实，也不觉得着急。巡一次山，骑摩托车也得近两个小时。工作之余，忙着耕田种菜，做饭养鸡。但是，冬天就不太好过了，日子漫长得有些熬人。逢年过节，谁值班，自己带点吃的，独自完成管护工作。长期在这里工作，照顾不了妻儿老小，好在家人都能理解、支持。听到这里，我油然起敬。他们远离城市繁华和妻儿老小，心甘情愿地，守护着家乡的青山绿水。四太阳渐渐偏西，东侧松林里传来一阵笑声，登山的文友尽兴而归了。清点人数，整理装备，腾空各种袋子，人手一只，边下山边捡垃圾。快到管护站时，从车窗里竟然看到岩石峭崖间，四五只岩羊跳来跳去，更为惊喜的是，它们全然不顾行驶的汽车，径自穿过车前的山水沟，一溜烟，向对面山上奔跑而去。我们不由惊呼起来，急忙举起手机，定格这几只可爱又珍贵的生灵。石鸡和岩羊，对我而言都是遥远的记忆。没想到在龙坑，轻而易举看到它们欢跳的样子，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鸟雀、绽放的花草和茂密的树木等。近三十年来，政府在贺兰山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和野生动植物保护方面的工作成效眼见为实，可喜可贺。这些摄人心魄的成效，得益于党的正确领导；得益于贺兰山森林管护人长年如一日，默默无闻的坚守。他们，是贺兰山上最曼妙的风景。

作者简介彭桂芸，医务工作者。神舟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阿拉善盟作家协会会员，羽毛球一级裁判，内蒙古羽协裁委会委员。散文、随笔作品散见于《华文月刊》《作家在线》《岁月原创》《阿拉善日报》及文学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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