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你想向谁说话?

在深夜你想向谁说话?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莫明地想写写诗。看了那么多优秀诗人的诗,我深知自己不是好诗人,那种变成好诗人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但我仍然有着诗人的心,有时,或者说时时刻刻吧,我总想向谁说话。是谁呢?不清楚。要说什么呢?也不清楚。尤其是最近,我想写写诗,可一想到要写诗,就莫明厌恶。这种感觉来自哪里呢?大约是对自己状态的不满。虽说不满,可我也认同了的,因为我渐渐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变得务实起来了。这也没有什么错,生活最大,总不能一直像以前那样可以理想主义下去。事实上我至今仍是个理想主义者,只不过在变化,变成理想主义者的另一种存在形式。立足于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有条件和机会的话,我会再重新变得纯粹一点儿。人在生活中经历,难免泥沙俱下,谁也别幻想着自己是一股清流,那不太现实。

在向别人介绍自己,不得不说的时候,我通常说,我是个写小说的。我不大好意思说自己还是位诗人,虽说也在《诗刊》《诗歌月报》等一些刊物发表过一些诗,出过一本诗集,可我回头看自己的诗时,总觉得写得太一般,甚至是太差了。感觉自己写得太差的时候,我总觉得被现实给毁了,正在毁着,变得一无是处。因为我喜欢阅读诗,我心目中是有着很多真正的,优秀的诗人的。古今中外的,有许多。我觉得自己与人家差距太大了。大得令我灰心气馁。我也通常会对诗友说,不要写小说,不要写别的,甚至不要做别的,什么都需要专注,如果能有条件做一位纯粹的诗人的话,这是多么好啊。这样说,是因为我无法做到。我甚至相信,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地去做,也能成为不错的诗人。诗人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尤其是在当下。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很喜欢写得很棒的诗人。我身边就有一些诗人,经常和他们见面。他们写出佳作,我通常会打个电话祝贺。这说明,我认可好诗人,好诗,这对于我来说是有意义的。

写小说对于我来说也是有意义的,尽管我所出版的几部书,长篇也好,短篇、中短篇集好也,并没有多少读者。尽管我也发了不少,而且还在不断地写,不断地发表,其实我也知道并没有太多读者。但这对于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写着,似乎我的内部在建构另一个我,另一种生活。也可以说,因为写,我在过着另一种人生。你看不看得到,想不想得到,于我都关系不大。但若你真正看到了,想到了,或许你会觉得,呀,这人多少与我有些不一样啊,他在追求他自己的东西,他在走他自己的路。人人不都要成为自己吗?或许有人想不到,或忘记了,但人是要成为他自己的,不然他活着缺少应有之意。这“应有之意”并不是每个人都在追求的,有不少人就不知道这“应有之意”,他们跟本就不再看小说,不再读诗了。这对于我,对于我的一些文友们来说,你让他不再阅读小说或诗歌,这如同要了他们的命。如果让写作的他们不再写,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尽管读者少,好读者少之又少,我们还是会写着,相互看,那怕相互不看,知道彼此在写,也会觉得是件有意义的事。边缘化的我们,闪闪发光,只是我们自己看到,或者只有少数人看到。我们发出的微光是不是照亮了人内心中那团黑暗的部分,我也没把握,可我相信这世界总需微光照亮。

因为写作的也有出了大名,赚了大钱的,你为什么不能呢?这个问题一下就把人给问死了。是啊,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不能呢?后来我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不适合出大名,赚大钱。你说我没那个才华也好,我承认。但你也别想让我认可有些出了大名,赚了大钱的。这正像是,你赚多少钱,拥有几栋楼,你当多大的官,有多少人仰慕你与我没多大关系一样。你有你的成功,我有我的低调,井水不犯河水。我不该过分怀疑自己,那怕我要在这现实的物欲世界承受相对的清贫生活,那怕我会遭遇亲朋好友的质疑,那怕有时我会心灰意冷,我还是要相信自己最初的选择,让自己写下去。我要通过写来说话,我要说给未知的陌生人。我要通过写到达我的理想之地,而写是一个漫长而孤独的过程。

例如此时,我正在通过写来说话。此时已是深夜,我在我的并不宽敞的工作室里,抽着根烟。我敞开了门,因为烟会使空气不好。我盯着显示器,手指翻飞,噼啪作响。我在向你说话,而我们或许从未见过面,彼此不大了解。我想过自己的这些文字是否会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我想过你是否会喜欢我这样说话,但这些想法一闪而过。重要的是我想要说话,而我在说话。我为什么非说不可呢?我当然可以不说。但我还是说了,象是偶然之中的必然,一篇文章的出现,被人阅读,这真是个小奇迹。因为有大把的人没有说,他们没有说,奇迹就没有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写作者是不断创造奇迹的人。

此时的我,内外合一。我通过想象,从抽身出来,远远看着坐在电脑前的自己,而我回过头去,看那个正在看我的自己,不禁一笑。回过神来时,我想说,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我想说得更多,有些话或许我会写进我未来的小说中。此时,夜色正浓……让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们热爱这世界,这人间,热爱我们自己,这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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