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活出或不活出任何可能,都一样
问:我刚刚一听,突然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会觉得「喔?其实,延伸出『我』也没关系,延伸出『世界』也没关系。」是这样吗?
答:对呀,当然。一切的问题,都是小我投射出来的,造出来的,建立出来的,延伸出来的。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直在重复这一点:No problem. 修行是什么?是 no problem. 是放掉一切。放掉观念,放掉问题、窝囊、失落,全部过去、未来、时间的观念,任何的观念放掉,no problem.
甚至放掉偶尔延伸出来的小我。这个延伸小我的经过或过程,也可以放掉,无所谓。让它活出它自己。因为你有这个身体。表面上当然有这个身体,因为我们在这个时空在运作,当然有这个身体。它本身就是因—果产生的。
偶尔,你在投入这个时—空,眼前有个人在跟你讲话,有事要做,当然要投入─认真,亲切,诚恳。去帮助别人回答这个问题,有互动,有没有损失什么?什么都没有。
做完事以后,让它自然回到心。
「我念」、「我想」自然落回心。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常用英文讲 Nothing happened. 什么都没有发生。发生的,是对小我,有发生什么事。对一体,祂根本就不 care(在意),不成比例。
我常讲,就像和一只大象相较,连一只蚂蚁的尺寸都不到的比例。我们的人间和一体比较,根本不成比例,连蚂蚁和大象比较都无法表达。对这种不成比例的世界或境界,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本来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整个宇宙就是一体。整个全部、这一生的潜能,就是一体。你到处都可以在,到处都可以不在。样样都可以知道,样样都可以不知道。
有这种潜能,你何必要计较眼前一个比小蚂蚁远远更小的一个潜能?一个小小的角落?
懂了这些,一个人就突然自由起来了。
他随时在运作,运作什么?
眼前有问题,他就跳回到人间,忙着在做。不需要,就挪开。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一个「做者」。样样都像游戏一样的。游戏来,就跟着来。游戏走,就跟着走。有时候,它来,不去理它也可以。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宁静,平安。
完全清清楚楚地知道,只有什么?只有一个最原始、最纯的觉,在这个 sat-chit-ānanda,有一个「在」的观念,还有一点一体的观念,接下来有一个功能叫做觉─sat-chit(在—觉)。
站在这个觉,看着这个世界,自然一个人就会快乐起来,欢喜起来,会样样都很珍惜。因为感觉都很新鲜,而样样都知道不重要。没有绝对的重要性。它都是头脑延伸出来的。
这么一来,一个人就解脱了,跳出来了。
全部宇宙,不只是这个眼前看到的、想象的这个宇宙(宇宙有各式各样的层面,有数不完的宇宙,数不完的可能。只要我们讲到宇宙,就落回到这空间)都是你的家。
你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可以不去,你哪里也去不了。全部就是你,你就是全部。你可以去哪里呢?
你到哪一个角落,又落在那一个角落,又制造了一个相对的关系,相对的世界了。
你随时停留在绝对、一体,你哪里也不会想去了。到处都是你的家,有哪里比较重要呢?你到这里,跟那里,跟哪里,别的哪里,有什么区隔呢?
这么一来,一个人就突然懂了平等心。而这个平等,是大大的平等。这个领悟,本身就是定─大定。
小定,是把注意力摆到一个小的角落,专注到它。当然这也是一个工夫的层面,把一个角落愈来愈具体、愈来愈小、愈来愈专注。一个人也可以透过这种方式超越。超越眼前所看的这个角落。但是,你懂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又何必做这个工夫呢?
对不对?你去超越它做什么呢?
你本来就已经超越它了。你不需要做这个工夫都已经超越它了,何必再集中注意力在一个角落,再小的角落,再再小的角落,而接下来还要去超越它,这不是多余吗?
你站在整体,知道每一个角落都一样的。
眼前样样的,都是平等的。不只是在眼前的,在心中可以想象的,甚至没有想象的、不可能想象的,都是平等。
这么一来,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计较?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认为是真实不过?
有什么东西呢?
所以,你才会突然体会古人为什么会用妄想、幻觉来看这个世界。知道它根本就不成比例,就像一个影子一样的,就像一场梦。用现在物理的语言,可以说它就是一个可能。一个小小的 possibility,小小的可能。在数不完的可能,它是中间一个。我们非要把这个小小小小的可能,变成唯一的可能,好可惜。
你懂了这些,全部的矛盾都消失了。
一个人就活起来了,活泼起来了,活跃起来了,天真起来了。有时候他想投入这个人间,好啊,enjoy,欣赏,享受它。你参加这个幻剧有什么损失呢?什么都没有。有时候他不想参加这个游戏,也没有事。
最后,什么矛盾都没有。任何矛盾都跟着消失了。
一个人就平安的过一辈子,而讲「过一辈子」本身也是一个比喻,对不对?你从来没有生过,也没有死过。你是不生不死的一体,所以,有什么辈子好过呢?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也没有生过,没有死过,是永恒的。
所以,最多只剩下什么?最多是每一个瞬间,接下来,下一个瞬间,再接下来一个瞬间,一连串,就变成永恒了。
你就突然发现,你是自由的,而你从来没有过不自由。
你最多只是在。在。在。
在到哪里,都不重要。在做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一个在,一个 sat,一个 beingness 的观念,稍微轻轻松松地还存在。
这么一来,整个人间就内爆,消失掉。
你发现,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人间,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制约你。你已经老早活过了。你该活过的,全部的可能,你都没有活过,好像也都活过了。
你看,这本身又是一个悖论。我们头脑说「咦?假如没有活过,又怎么好像都活过了?」意思是,你从一个相对的角度来看,你还没有活过。未来的可能,当然没有活过。
然而,站在一体,这些都不成比例。活过、不活过,都无所谓。所以,可以讲都活过,活过了一切。
因为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老早已经在涅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