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平:彩色的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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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封宇平,1971年5月28日出生于湖南省邵阳市,汉族。1990年参加革命工作,共产党员,纪录片导演,影视策划人。

彩色的冬

封宇平

地方风物,还是对比之后才能发现它独特的美,从东北回来之后,觉得新宁还是符合南方冬季的审美,依然山清水秀,没有什么衰草枯树,没有料峭和萧条。一次搭同事的车回邵阳,走高速之后,走国道、乡道,乃至进山村,群山的绿色很有层次,近观冬季的田野,收割后的稻田里依然冒出青草,恰好可以放牧牛羊和鸡鸭,很多农户忙着修建和装修新房,水利工程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没有闲人的乡村宁静而又活泼。真希望在这乡村里常住,让心灵诗意地栖居。

再一次拚车从邵阳去新宁上班,因为司机好心,偏离正常的线路去送一怀抱婴儿的乘客,得以接一回地气,亲近陌生的村落。过黄龙镇的桥,深入乡村,也就深入了橙和橘的园林,路边和坡地的丛丛深绿树叶,衬托出如繁星点点的橙子或柑橘,有的从车窗伸出手就能采摘。这是挂在树上的丰收,果实就是果农的笑脸。有的农户房前屋后,也有硕果累累的果树,田园比邻着菜地,家园连接着果园,过的不就是神仙日子吗?想做水果生意的,提早搭建了蓝色彩钢瓦的棚屋。路边的山地,除了橙黄橘红的成片果树,就是青翠葱郁的树林,或是绵密摇曳的竹,开着黄花的乔木,偶尔几株特立独行的金黄银杏,让乡村的冬依旧五彩缤纷。景观不仅养眼,更让心情不再焦虑,时光慢下来,节奏缓下来。

复从山里原路退出来,赫然看到这个村庄的名字,是著名的用脐橙精准扶贫、带动村民致富的白沙镇三星村,几户农家院前,已经堆积了很多下了树的脐橙,外地的客商正在收购过磅,有装框的,有纸盒包装的,原产地的价格优势,优质品种的果实肥美清香,吸引外地果商闻名而来。村委会对面,还有农村电商的吧台,不少客商是网上下单的。许是有人在试吃,因此果香阵阵,扑鼻而来,刚开完脐橙文化节的新宁,沿路都有批发的摊位,空气中自然弥漫着橙和橘的气息,橙黄橘红的堆头、围挡,在已经收割的稻田边,展示了勃勃的生机。运往外地的货车,有网兜装的,有竹筐垒的,赶着去目的地上市。秋收冬藏,脐橙是耐收的水果,一般要收到过年时招待拜年的客人。

迫不及待地品尝了早熟的柑橘,剥开厚实的橙,红心和黄心的脐橙,还有一点酸味,本来还需要收藏几日,熟透才会变得更加甘甜。在朋友圈,也开始预订脐橙。家里有果园的同事,不无骄傲地预约爬树摘果子的活动,树上几千斤的果子,是该算外快还是年终奖金?连送油到加油站的司机都提前预约要货。外销应季的水果,也是便利店非油的业绩呢。

沉甸甸的收获,酸酸甜甜的果肉,丰富了冬日的滋味,有了前期嫁接、剪枝、杀虫的辛劳,大地和果树生产出营养身心的果子。本地人都不急于去吃橙,还纷纷批评露天集中堆放的果实,晨雾和雨水的侵袭,其实不利于到家后的收藏。大家的言谈间,都是如何做猪血丸子、薰干牛肉、柴火腊肉,全是过年的食材。脐橙和柑橘也是过年的水果,适当地作为年货去储存。过年餐桌上的五颜六色,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一个家庭会不会过日子,和勤劳的主妇,智慧的操持,是密切相关的。

以前家里有橘树的同学,会以参加采摘放开吃饱为诱惑,三五同学骑车下乡,在橘园劳作,在农家吃住,挑箩摆担,穿行于田野阡陌,狠狠当几天农民。吃的是池塘里肥美的田螺和蚌壳肉,最高级的是家养的老鸭子,收下的青皮橘子,要堆积在屋子里变红才熟透,睡在新鲜的稻草上,睡梦都是稻香。回到城市,向其他同学吹牛,割稻打禾,摸螺抓鸭,不去乡村,是无法参与的劳作和游戏。

只有掀开乡村的衣襟,才能发现它的富饶和丰腴,揭开农家的锅盖,舌尖上的乡村不紧不慢地做着几道硬菜,就着米酒,可以悠闲地喝到微醺。屋外柴禾燃烧的炊烟,让暮色暖暖地铺陈,可以在闲聊时慢慢地等夜色笼罩四野,等乡村纯黑里的宁静,最好连一声狗吠都没有。

慷慨大方的人不会私有掩藏这彩色的冬天,乐意分享收获的甜美和劳动的果实,幸福就是这样的,勤劳耕作之后,满满当当获得的快乐。微信朋友圈,有人在寻找可以租的土地,想要栽种脐橙;更早的时候,有人在外地的,要为自己家里几百株橙树,寻找愿意承包的人,连空的房子一起出租。不论是出租对土地的眷恋,还是租赁对土地的期许,中间都站着每年会开花结果的脐橙,身在他乡做客,自然羡慕他们的所有和所谋。能够在希望的田野耕耘,才能体会那种富足和满意。多销脐橙完成非油任务,或能给自己一点安慰。

基于橙黄橘红的冬天,自然是妩媚而妖娆的。下雪前彩色的冬,窝藏了田野的生趣,洞藏了肥壮的野兔,毫不掩藏乡村的胸怀和对春天的野心。农人把他们的富裕砌进自己的楼房,别墅式的装修风格,更将乡村装点得五色缤纷。对比这样的乡村,钢筋水泥森林的城市显得单调而贫乏。

我在彩色的冬里徜徉,用散文将橙黄写成信,寄给远方的好友,希望他们采购本地的脐橙,分享新宁特产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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