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有||粽情端午忆母亲
粽情端午忆母亲
文/阿根有
端午节,是为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这是小时候妈妈对我说的。今天是2020年的端午节,真是一个不寻常的节日。新冠病毒疫情影响着孩子们上学,一个学期一直宅在家网课,影响着各行各业的复工复产……早上醒来,我忽然想起童年过节的往事,感慨之余,拙笔以记。
(一)
每到端午节前几天,妈妈就忙开了,提前托人买粽叶、黄米和红枣(妈妈不会骑自行车,进城困难,只能央求他人代买),早早就搓好五色线花绳绳儿和用红纸叠好的“符”。初一前一天还从地里拔好艾草。妈妈说“五月是个恶月,人们为了平安,就用这辟邪,也算是一种镇物吧。”五月初一早上四五点钟,妈妈就把五色花绳绳儿悄悄地在我们熟睡中,给我们的手腕、脚腕拴好,大人们还要在上衣扣眼或裤腰拴上。有的人是在脚趾的大拇指上拴,为的是不会走错路、出差错、出余事。小孩子背纸“马”——“符”。“马符”有“福”的谐音,缝在孩子的背心上,表达父母对子女的爱意和祝福,福佑孩子平安吉祥,以此寄托对孩子们健康成长的期盼。
据说古代州属于代国,由于处于边关要塞的雁门关之下,这里的人曾善养马,著名的雁门“马”是代国人图腾的象征,而纸“马符”就是雁郡人崇尚“马”的一个缩影。给我们系完花绳绳儿,妈妈又给弟弟背心上缝上“马符”后,就去给家门、院门的门楣上贴“符”“艾草”,据说这也为辟邪,流传至今久矣。
妈妈说“其实,进了五月,大地蒸腾,天气炎热,无论干啥活儿,无论是家中闲坐,人们往往容易倦怠打盹儿或迷糊,在人们烦困的刹那间,常常容易出现不必要的事故或故障。五月初五平安'符’就是人们的一种祈福期盼吧。”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人们把五月叫作“红五月”,时兴的口号是“大战红五月”,工厂、农村到处是'大战红五月’的标语。那时候,进入五月,学校就要开展停学停课、支援农业生产劳动。当时坚定奉行“五·七指示”,提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学生要学工学农学军。“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乡村五月闲人少,割了小麦又插田,五月是农村生产队最繁忙的季节,人们一直用拴花绳绳儿、背“马符”插“艾草”等老传统祈求“平安”,这也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吧。
(二)
记得在1974年的端午节,妈妈提前包了一锅粽子,特意买了一斤半猪肉和豆腐、小白菜,用山药粉面自己做了粉条。哥哥说“今天又吃好吃的呀!”我们弟兄们高兴的不得了。妈妈忙里忙外一上午一直不停地做,我们也搭不上一把手,哥哥大,他看见妈妈忙,很想帮妈妈一把,一直待在旁,有时见缝插针地给拉一下风匣(叫风箱)。等妈妈把猪肉炖粉条、豆腐、小白菜做好,舀到盆子里后,哥哥急着说“这下我来端吧。”只见哥哥很认真地端起一盆菜一显身手,高高兴兴从里屋往外走,在跨门限时,不小心被烧灶火用的秸秆绊倒了,眼看就要到嘴的香喷喷一盆菜,顷刻撒了一地。妈妈赶忙跑过来问哥哥“烫着没有?”哥哥此时此刻就像做下多么大的错事一样,很是委屈地低声说“没有。”满眼含泪望着妈妈,好像在向妈妈做检讨,也好像在请求妈妈的原谅,只见妈妈宽慰地说“没烫着就好,翻盆买卖是好买卖,预示今年咱家要发财!别害怕!”妈妈一句话,顿时消失了紧张的气氛。同时,妈妈用她那娴熟的技艺迅速给我们又做好一盆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烩菜。妈妈把香甜可口的黄米粽子给剥了一盘,撒上白糖,端上刚出锅的猪肉韭菜馅包子,还有现炸的油炸糕,丰盛的午餐让我们陶醉,口水噙也噙不住。尽管在那个每人一年能分四两油的年代,我们弟兄多,改善一回不容易,妈妈总是说“节日好过,日子难熬;打省在瓮口,吃喝永不愁;瓮口不节省,挨门升子借。”(注:古代一斗是40斤,一升是4斤,一斤500克。)讲的就是:过光景不是过家家,平日如果不节俭,过节时哪能安排的像这样井然有致?
(三)
在衣服穿戴上更是如此,为了让我们能穿好,母亲默默地常在晚上,走将近2里的夜路,一个人黑不隆冬,连个手电也没有,去东街大裁缝二伯母家学裁缝技术。我们冬能穿皮袄没有挨过冻,夏可穿单衫受热过,母亲用上下翻飞的针线编织了我们四兄妹的童年。那时因家境贫寒,穿新衣服是一种奢望,但母亲能把这种奢望用针线穿起来,天衣无缝,让我们没有一点遗憾和怨言。“一件新衣代代传,缝缝补补又三年”,大哥穿了二弟穿,二哥穿了三弟穿,这是穷人家的惯例。无论是改做的,还是缝补的,衣裤经过母亲一番修复和加工,就变得完美无缺了;即便有个补丁,因颜色一致,针织细致,也难以分辨出来。无论走到哪儿,我们总是穿戴干净整洁,一点没有邋遢相,母亲也因心灵手巧计划周全得到家人街坊的认可。生产队里一有上级派驻的工作队员,小队长就安排到我家吃派饭。那个年代能给下乡工作队员做派饭那是莫大的荣光,所以,再难再累再缺粮食母亲也从来没有怨言,母亲每顿饭总是把最拿手的菜做好,尤其咸菜盘里那几个小碟子里的浇醋丝丝儿、咯嘣蹦儿菜、干咸菜、酱瓜瓜儿、倒腌菜、烂野菜、唔儿白菜,腌黄瓜、腌韭菜、腌小葱……顿顿不重茬,每个吃过饭的工作队员,无不夸赞妈妈的饭菜好。
(四)
母亲很要强,她学会了农家妇女所能够做的活儿计。母亲的贤惠能干,在村里村外,街坊邻居中,名声儿响响的,干什么像什么,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倒她。别说庄稼活,也别说家务事,反正,男人的活儿,她能干了;女人的活儿,她能干好,里里外外都是行家里手。特别是每年春天在打炕时,母亲向祖母学会了做醋做酱。记得一到春天,母亲早早就让人们从酒厂捎的买麯,1985年我上班后,买麯就是我的事了。母亲做醋时,把麸皮、黍糠像和面一样与麯和成圆圆的、厚厚的饼子样(做酱是把黄豆等炒熟了加麯发酵加工),然后用麦秸杆焐起来,放在刚打了炕的炕头(利用烧炕的热气蒸),约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就发酵了,再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只见醋瓮上面抿的光光的,太阳嗮上十几天后,醋瓮上面黑黝黝的。母亲说“这是古法酿醋工艺,有日晒夜露,吸日月精华,聚山水灵气之说。所以,咱们的醋非常好吃。”
醋在太阳底下发酵的过程大约需要半月左右。在此期间,母亲手勤,天天看几遍,防止它变坏。醋“熟”得好,酿出来的醋就醇正。是否发酵成功是有标准的,掀开盖在瓮口上面的塑料布,一股浓浓的醋味扑面而来,再用手捻一撮儿来放进嘴里咂一咂,感觉不苦不涩了,这就说明发酵成功。下一步就进入淋醋的工序了,妈妈做的醋既香又醋甜,非常好吃,不论冬夏,无论春秋,每天三顿饭,我们总离不开醋。妈妈一般淋三遍,用她的话说是“三淋”:头遍醋淋完之后,再淋二遍醋、三遍醋。三遍醋淋完,整个酿醋即告结束。头遍醋是最好的醋,属极品。别说尝,光闻上一闻,那纯正的酸味便立马沁入心脾,令你一霎时精神一震,通体舒坦。如果再尝上一尝,估计你的牙齿都会被酸歪了。由于房子少、醋瓮少,没地儿放,所以妈妈将“三淋”醋全倒一个醋瓮中,每年大约做三百多斤,足足让我们享用一年,到来年春天,妈妈又重复着酿醋的工艺。现在一吃饭就会想起母亲,想起从醋瓮舀醋时,那浓浓的扑鼻的香味儿。可惜这个工艺没传承下来,不然我可不想食用现在那些添加了“防腐剂”“醋酸精”等添加剂的什么名牌醋的。
(五)
妈妈和人们常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总受穷”。母亲在世时,她操持家务精打细算,总计划的非常周全。在父母手里盖过几次房,那时农村人们时兴帮工,只管饭就行。可是,那个物资匮乏、粮食紧张的年代,都是妈妈计划着,周济着,即使白天干完活儿,晚上和父亲做豆腐做到次日凌晨3-4点,也总能给人们吃上可口的饭菜,从没有让人们吃干喝尽或不够吃——“榨了锅”,让帮工的街坊邻居笑话。
(六)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煤油灯摇曳着,忽明忽暗,或夏夜、或冬夜,母亲或使“拔吊儿”搓麻绳、或纳鞋底、或缝鞋帮、或绣鞋垫,四季从未停止过(那时我们穿的棉鞋或夹鞋都是妈妈千针万线做的手工鞋)。
多少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在我们四兄妹酣然入睡后,满天的繁星眨巴着眼睛,皎洁的月亮洒下柔和的月光,和着滹沱河边稻田里此起彼伏的蛙声,母亲用她那颗执着的心编织着儿女们明天的希望——为我们洗衣服,衣衫有洞就补一补,衣扣掉落就缀好。母爱的伟大,能化作无穷的动力,它把白日里生产队劳作的疲倦和夜晚的睡意驱散得无影无踪。那时的母亲在夜晚不知换了多少次灯芯,揉了多少次眼睛,我们数不清、述不完,只知道母亲纤细的手掌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墨黑的头发渐渐增添了根根银丝,五十刚过就被帕金森病缠身,最初是左上肢乏力活动不自如,身体健康质量严重下降,行动不便。后服用“美多巴”,从1/4片-1/2片-3/4片-1片-5/4片-6/4片-7/4片再加到每次服2片、一日3次,药物维持了七八年,都是父亲陪伴在母亲左右——直到综合症并发,在2006年正月阖然长逝,勤劳善作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十四年来,我无时不在回想,慨叹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今年端午节这一天,是我父亲去世和母亲合葬后第36天。昨天给父亲过五七,我兄弟妹们陪同舅父在父母坟前上坟时,忽然,有两个蝴蝶煽动着翅膀翩翩飞到父母的坟头,在供菜上稍作停留,就又煽动着翅膀,很有灵气地分别绕着我们盘旋飞舞。舅父说“是不是你们父母化作一对蝴蝶来看你们了,奇的很!”哦!幻化蝴蝶有这么神奇吗?其实,似真似幻,切莫认真,人常说: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远不能弥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孝敬父母要趁早。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一家人和睦相处,比啥都好。这里祝愿所有做子女的人们都能孝敬父母,孝心永倡!也祝愿天下所有父母亲永远健康!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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