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粑粑——长河拾萃(十)
蒸粑粑
——长河拾萃(十)
年糕,土话叫粑粑。粑者,巴也,粘的意思。
分享一则笑话:一老奶奶塞一块粑粑入口,嘴一张准备咀嚼,啪嗒一声,假牙掉桌上,粘的。
我觉得年糕本名应叫粘糕,取其吉祥之意,叫年糕。叫来叫去,还是粑粑好,它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带着我一起走进那难忘的岁月。
腊月里忙年,无非是杀鸡宰鸭、购年货、蒸粑粑、摊粉扎这些为过新年做的准备活动,好让正月里清闲一些,来客人也挣些面子光。
蒸粑粑是其中重要一项,许多人只觉得粑粑好吃,怎知其背后劳动的辛苦呢。
首先做好准备工作,父母和我们各有分工。
粑粑主要是两种米做成,籼米和粳米的比例很重要,决定着粑粑的硬和软。籼米硬,粳米粘,谁多都不行,太硬不好吃,太粘也不好吃,粘筷子、粘牙,易坏。
父亲把米弄好放在缸里泡上水,大约泡上两天左右,一捏就碎。然后开始用稻草扎锅圈,因为每锅都得蒸上两屉,只有用三四道锅圈高高垫起才行。
我们呢,前一两个星期每天早晨把灶里的草木灰掏出来,堆放起来备用。另外,木柴也需要准备,蒸粑粑时间长,烧稻草是不行的。刀砍锯断,一堆堆木柴堆放在灶屋里,或灶屋旁的角落里。
蒸之前,要先磨浆。一大早起床,吃完母亲煮好的稀饭。父亲从缸里舀出泡米,一篮一篮拎到河里清洗干净。我们负责搭磨盘,清场地,再把四只长凳往地上一睡,围成一个长方形,空间倒上草木灰,铺上母亲浆洗干净的床单。
随着石磨的转动,母亲一勺勺地添加着米和水,乳白色的米浆从磨盘里流下来,在床单上漫延开来。
下午时分,在草木灰的吸收下,米浆已经凝固,软硬适中,掰起拳头大小的一块,在我们手里揉、捏、拍、按,慢慢变成一个个蘑菇绽开在床单上。
父亲摆满两笼屉,放进锅里,锅底加上适量水,一层层套上锅圈,盖好锅盖,压上石头,架柴生火。不一会儿,厨房里弥漫起浓浓的雾气。
蒸好的第一笼粑粑,其中几个成了我们的腹中餐。筷子一插,举在手中,咬上一块儿,嚼在嘴里,软糯可口,最妙的是蘸点儿红糖,那滋味,回味无穷。
蒸得时间久,火势大,常常会发生一些意外。比如,锅里水放少了,把笼屉烧糊;或者烟囱太热,把屋顶草引燃,美其名曰“发烟囱”。
一锅又一锅,我困得睁不开眼睛,在父亲的催促下上床睡觉。当我揉开惺忪的眼晴起床,簸箕里的粑粑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早没了热气。
粑粑的吃法,有很多种。可以和粉扎一起下着吃,加些青菜,添上油盐作料,一次不吃得肚皮发胀不罢休。可以炒着吃,切成丁块,和着红糖一起炒,又甜又粘,舍不得放下筷子。可以炸着吃,切成片状,在浓香的油锅里炸成金黄色,蘸着红糖水,既脆又粘还甜,让人怎能不多吃上几块。
多余的粑粑放在缸里用清水养着,一直吃到二月。在有干农活的早晨,下在稀饭里,可以压饿。
如今的集市上、超市里虽然也有年糕,但是和普通的商品并无二致,没有了那股浓浓的乡情、浓浓的爱意。
2021年1月31日。
作者:大漠枭雄
◆大漠枭雄:三天年不下田——长河拾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