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品牌策划师:十二

我走到大院,脑子里已经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第一次觉得上元宫这座小院如此空荡。彼时脑子里猛然间出现了很多画面,血的画面,山的画面,上刑车的画面,甚至能听到鬼哭狼嚎,能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这些画面一下子冲到脑子里,很难受。
这座院子我不敢再呆下去,只得落荒而逃,我也不知道我在逃什么。
“三才师叔,你怎么了?”下山中几位别处道观的人喊了我一声。
“上元宫,上元宫……”我喘着气说着这三个字。
“什么上元宫啊?”那位师侄问道。
“我师父……我带你们去!”有人跟着我一起去我胆子也大了那么一些。
这位师侄见我着急,马上回到他们庙里喊上了七八位道士与我同行。
“我师父……我师父消失了。”我一路上紧张地说着。
“三才师叔,您师父是哪位啊?”一个小道士问道。
“喂喂喂,三才师叔是谁?”另一个小道士突然这么一问。
“对啊,谁是三才?”其余几个道士纷纷问道。
“我啊,我是三才!正一三字辈道士,我师父,上元宫住持,张裕森!”我喊道。
“什么张裕森?上元宫又是什么?”最初那位道士疑问道,“对了,你又是谁?”
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完全记不得我是谁,我师父是谁了。
“我啊!张三才!张裕森,阴辅先生!我师父,经常去你们观里扫地,你们住持之前送过他两身道袍,你们都见过的!你们先跟我上去,上元宫就在上面!”我拉着几位往山上走去。
我气急败坏地拉着几位道士上山,很快来到上元宫门前的山坡下。我第一个冲上山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友,这就是你说的上元宫?”一位道士戏谑道。
“道友,你莫非受到了什么刺激不成?”其他几位道士也跟着戏谑起来。
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眼前除了一片杂草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更别提什么上元宫!
我失魂落魄地走下山去,路过那间小庙,我走了进去,刚刚随我上山的几个道士见我走了进去,纷纷对着我笑。
“你们住持呢?我求见。”我有气无力。
“你是谁啊,就想见我们主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士对我说道,而就在几天之前我还与他谈论过经文。
“我,你们师叔张三才,求见你们住持,没听见吗?”我头疼的厉害,已经顾不得情面。
几位小道士见我这般都愣住了,其中有一个拿着扫帚朝我走来,我本能地伸出手指着他,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距离我两三米远的他被我狠狠地掐住。
“听不懂我说话吗?小辈们,是不是要我教教你们怎么尊重长辈?”他们中虽然不少人都年长于我,但是排资论辈,我已然是他们师叔。
“道友放下他吧,你且进来。”那主持出现在了门口,他似乎也不认得我了。
“师叔……”我心中对这些道士的怒火全部消了下去。
“你随我来。”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放下心来,跟着他进了内屋。
“师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道友,我与你并不相识,但我看得出你似乎不仅仅认得我,还与我那些徒弟徒孙们也都相识。”住持道。
“咱们……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师父与您更是认识了几十年……”我看着他说道,“可就在今天早上,我师父没有了,上元宫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道友,贫道看得出你是同道,也看得出你现在十分迷茫,可否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这老住持看起来很愿意相信我。
我知道他们什么都忘了,我便耐心把与师父的相识、师父的来历以及上元宫的所有还有师父的离去全都讲了一遍,老住持听得一直点头。
“道友,你说阴辅先生是今日方才离去,今日又是八月廿四?”他问我。
“难道……今天不是八月廿四吗?”我警惕地问道。
“不仅今天不是八月廿四,就连今年也不是戊戌年!道友,贫道信你所说,但此事过于蹊跷!”住持说话也紧张了起来,“我那徒孙们前一秒还与你相识,可后一秒却完全不认识你,中间过程更是无缝连接,这事情太过于蹊跷!”
我再次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着急地不知所措,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来回踱步。
“道友,你且到外面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日,你还身着棉袄,你没感觉到热吗?”住持关切道。
我赶忙走出门去,我发现来回走动之游客皆着夏装,而我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满身是汗,不过这是冷汗。
我再次走进屋子,住持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道友,你且稍等,贫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住持说完就去了另一间屋子。
约莫十分钟光景,住持捧着个木匣子走了过来。
“道友,大概三十年前,有一位老道来我庙中歇脚,那时是我接待。那老道士将这木匣子给了我,并告知我若是有一天,有一个自称是正一三字辈道士的年轻人来寻我,并且口中念念'八月廿四’这个日子,就将这木匣子给他。现在看来,您自称三才道长,且声称今日是八月廿四,这木匣子应该是你的了。”住持说着就将木匣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木匣,那木匣子好像认识我一样,在我正对着它时,那把锁自己打开了。我揭开木匣,里面有两张泛黄的纸,一张上面写着奇怪的字,我一个也不认得,另一张则是一封信,这信上的字很模糊,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了,我大概看了落款,发现这信居然是我师父写给我的,大概内容像是这样:
三才吾孙:
  我乃张裕森,字阴辅。我当是你的爷爷,但因为一些原因也成了你师父。我知道十殿阎王迟早要找到你,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用所习幻术引你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八月廿四吧,这天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记得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讲为师……不,讲爷爷在阴间时的故事,我讲完后告诉你了一点事情,可是你听完就去自杀了,那时候你才十岁不到。只是啊,你死不了。那时候爷爷也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又得知你自杀过多次,我就想啊,也好,这样你就能快速面对现实了,可谁知你最后把这一切给忘记了。一切皆是自然,一切皆为飘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我知道我的存在,而今啊,爷爷走了,爷爷真的走了,以后就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地方了。你别害怕,该来的总会来。
  我只想啊,现在的你应该能记起一些东西了吧,千万别去抗拒这些记忆。最后,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张三才……
张裕森
后面的字再也看不清楚,落款距离信的内容有一段距离。
我又拿起另外一张泛黄的纸看了看,我发现上面的字我全懂了,那是张裕森的阴司委任状。
我扔掉了匣子,撕掉了信,拿起委任状笑着看着住持。
“道友,那纸上写着什么?”住持好奇道。
“这上面啊,这个是我在酆都城的委任状啊!”我感觉得到我依然在笑。
坐在对面的住持,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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