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峥你凭什么退？

出品 | 虎嗅大商业组

作者 | 李玲

2021年3月17日，拼多多（NASDAQ：PDD）发布2020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

首先是两个放缓。

2020年，拼多多年度成交额为16676亿元，同比增长66%，相比2019年，拼多多年度成交额10066亿元，较上一年的4716亿元增长113%，年度成交额即GMV增速放缓。

拼多多2020年全年营收为594.919亿元，同比增长97%，相比2019年全年营收301.4亿元，较上一年增长130%，全年营收有所放缓。

其次是一个增长和新高。

具体到第四季度，拼多多营收265.477亿元，同比增长146%，相比三季度营收142.1亿元，同比增长89.11%，营收增速增长了近57个百分点。

拼多多App四季度平均月活跃用户数为7.199亿，单季新增7650万。再创新高。且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年活跃买家数达到7.884亿，成为中国用户规模最大的电商平台。CEO陈磊在财报会表示，2020年，拼多多总订单量为383亿单，较2019年的197亿笔同比增长94%。

核心业务基本进入稳定期，创始人黄峥也在名义上继续放权。同日，黄峥发布度致股东信，宣布董事会已批准其辞去拼多多董事长职位，CEO陈磊接任董事长。

“过去几年里拼多多对农业领域的贡献主要还是在流通领域。那一步步往纵深走，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黄峥选择继续深入的领域是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

官方称，在不再担任董事长和拼多多管理职位后，黄峥1:10的超级投票权将失效，名下股份的投票权将委托拼多多董事会以投票的方式进行决策。黄峥还承诺，名下的股票会在未来3年内继续锁定，不出售。

扭亏为盈？并没有

第四季度，拼多多营收265.477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146%，全年实现营收594.919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97%。这两项数据均高于市场预期。在非通用会计准则下（Non-GAAP）归属于普通股股东的净亏损为1.845亿元，全年净亏损为29.65亿元，均较上一年同期收窄。

此前2020年第三季度财报，拼多多官宣首次盈利。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NON-GAAP）下，归属于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4.664亿元，去年同期为净亏损16.604亿元。受此影响，彼时拼多多股价大涨近16%。

但虎嗅研究员丁萍分析认为，三季报财报次显示，Non-GAAP准则有修饰报表之嫌，拼多多依旧处于亏损之中。

通常情况，Non-GAAP准则下，上市公司会将很多非经营相关、以及偶然发生的损益进行剔除。拼多多NonGAAP数据剔除的最大项目就是股权激励费用。股权激励是指公司以股票或期权的方式对员工进行激励或代替现金的方式支付员工薪酬，不计股权激励费用并不合理。

也就是说，拼多多2020年第三季度并未扭亏为盈，但相比去年同期亏损大幅收窄，达66%。第四季度，拼多多即使沿用了Non-GAAP准则下的数据，仍然是亏损状态。

仍在亏损，但拼多多的用户增长仍然强悍。

第四季度，拼多多App平均月活跃用户数为7.199亿，单季净增7650万。加上第三季度的新增，拼多多仅2020年下半年，累计新增月活用户数就达到1.51亿。

据QuestMobile报告，春节期间拼多多日活跃用户首次登顶行业第一，人均单日使用时长同比增长25.9%，在日活过亿的App中增速最快。

在新增用户的量的积累与用户黏性不断提升的情况下，拼多多活跃买家年度平均消费额增长至2115.2元，同比增长了23%。

这个增速并不起眼，但结合2020年下半年，拼多多将补贴从高单价数码类电子产品转向低单价的农产品，这个增长也算难得。

补贴转向的另一个结果是，第四度，农产品及农副产品成为拼多多增长最快的品类。2020全年，拼多多来自农（副）产品的成交额为2700亿元，规模同比翻倍，占全年成交额的16.2%。

GMV继续放缓

按照拼多多2020年度GMV16676亿元计算，拼多多第四季度GMV为5818亿元，同比2019年的3708亿元增长了36%。

对比前三季度：

2020年第一季度，拼多多的GMV为3016亿元，同比增长达108%； 第二季度， 拼多多的GMV达3457亿元，同比增长仅79%； 第三季度，拼多多GMV为4385亿元，同比增长73%。

拼多多第四季度的GMV延续了增速放缓的状态。但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速为10.9%。拼多多的增速仍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拼多多GMV的高速增长阶段已经过去，现阶段逐渐进入常规增长状态，资本市场对此也逐渐接受。第二季度，拼多多出现上市以来的首次GMV增速大幅放缓，直接导致拼多多股价盘后大跌近12%。

现在大概率不会因为GMV增度放缓这个因素而股价大跌了。

2020年，拼多多投入研发费用68.917亿元，同比增长78%。平台研发占比营收高达11.6%。财报显示，拼多多当季运营现金流为149亿元，全年实现运营现金流282亿元。至2020年底，拼多多持有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及短期投资870亿元。

拼多多已经拿到支付牌照，多多钱包也已经上线，后续商家全部开通，则拼多多的“二清”风险将会降低。

财报称，拼多多的“营收增长主要源于在线营销技术服务收入的强劲增长以及新增商品销售所产生的收入。”具体为，四季度平台在线营销技术服务收入189.22亿元，同比增长95%；2020年全年，这项收入为479.538亿元，同比增长79%。

值得注意的是，四季度拼多多商品销售收入53.578亿元。黄峥称拼多多从一个纯轻资产的第三方平台，开始转重。结合CEO陈磊在电话会上多次提及的农业，这部分收入大概率来自社区团购。

扩张下的危机

在数据之外，拼多多有更多值得关注的地方。

首先是社区团购。从2020年10月，黄峥号召拼多多员工开启硬核奋斗模式，首先实现在多多买菜。拼多多将很大精力放在了买菜这块新业务的拓展上，也迅速实现后来者居上。

多多买菜于2020年8月上线试运营，目前在单量上已经能与美团优选平分秋色。

目的是将农业线和用户需求线自然延伸。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拼多多在农产品上的优势不可否认。其在全国建的农产品供应链，与全国范围内冷链物流和仓储的投入，这些资源会在今后农产品的业务发展中产生更多复用效应。

电话会演讲中，CEO陈磊称拼多多是从一个个农产品里长出来的，未来将继续“重农兴农”。他称希望通过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改善农村当地的女性及弱势群体就业问题。“目前，拼多多平台活跃的涉农商铺中，超过一半以上由女性执掌。”

陈磊称拼多多非常关注农村地区及弱势群体与数字化的融合问题，而对比之下，却常年忽视摆在眼前的员工健康问题。

拼多多以高效闻名，但这种畸形的高效已经对员工的健康造成了伤害。2021年初，拼多多员工“润肺”猝死事件持续发酵，由此引出拼多多针对员工的一系列违规操作：2020年春节疫情期间强制员工回上海上班；社区团购业务强迫员工转岗；迟到一分钟扣三小时工资的惩罚制度；监控员工手机……

无独有偶，2021年1月，拼多多一位2020年的应届生跳楼身亡。该员工在拼多多的另一新业务多多钱包组工作。据知乎知情人士，多多钱包组实行一个月休息两天的工作制度，即工作13天休息1天的工作模，工作强度非常大。

在员工的超负荷运转下，多多钱包于2020年12月上线。如虎嗅此前的分析，拼多多对员工粗暴、严苛，甚至反人性的管理方式，暴露出其内部管理的水平跟不上业务增长的速度。

而大众等来的，是3月17日，黄峥发布2021年度致股东信，辞去拼多多董事长职位，之后将专注于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研究，由CEO陈磊同时兼任董事长。

黄峥说，“是时候逐步让更多的后浪起来塑造属于他们的拼多多了”。但悲哀的是，上述两起悲剧的主人公都是95后。

2020年7月，黄峥宣布卸任CEO，彼时福布斯富豪榜出炉一周，黄峥以实时身家454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200亿元）超越马云成为中国第二富豪，仅次于马化腾。黄峥不想大众过多关注其财富骤然增长。

但实际上，卸任CEO后，拼多多的最高决策者仍然是黄峥。重点业务多多买菜，诸多媒体报道是黄峥亲自带队，最高决策。

此次卸任董事长，背景是“润肺”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拼多多成为无底线压榨打工人的代名词，创始人黄峥个人抑或是拼多多官方至今未曾表态。

明面上，黄峥就此走向他的星辰大海——成不了科学家，就成为未来（伟大）科学家的幸福的助理。但要注意的是，自上市以来，拼多多从未公开过高管团队。

不管是管理里还是业务，拼多多似乎都回归到了原点。3月16日，iYOUNG财经报道了拼多多上盗版猖獗：在拼多多上采购收到的574本书，盗版书507本，盗版率88%。而拼多多平台的反馈是：盗版书不是假货。

虽然黄峥是否真的放权拼多多有待观察，但笔者还是想问：作为创始人和最大受益人，黄峥你凭什么退居幕后？

此前报道：爆炸新闻! 拼多多成为最大电商 黄峥辞任董事长 要去当'科学家'

在辞去CEO一职不到一年的时间，拼多多（PDD.Nasdaq）创始人黄峥再辞去拼多多董事长一职。

3月17日晚间，黄峥比往年提前发布了2021年度致股东信，宣布卸任拼多多董事长，由现任CEO陈磊接任。不再担任董事长和拼多多管理职位后，他的1:10的超级投票权也将失效。他名下股份的投票权将委托拼多多董事会以投票的方式来进行决策，同时黄峥承诺个人名下的股票在未来3年内继续锁定，不出售。

受该消息影响，拼多多今日美股盘前下跌超6%。

按照原本的计划，黄峥是在辞去CEO一年整的时候和陈磊完成董事长职位的交接。但两个原因促使这一交接提前，一是行业竞争的日益激烈甚至异化让他意识到这种传统的以规模和效率为主要导向的竞争有其不可避免的问题。二是疫情等原因导致的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也加速了拼多多内部业务和管理的迭代。

信中，黄峥表示，拼多多自身还很年轻，还有很厚、很长的雪坡，还有比较长时间的高速增长空间，但如果要确保它10年后的高速高质量发展，有些探索现在已经正当其时。作为创始人，他希望能“跳脱出来去摸一摸10年后路上的石头”。

不过截至目前，黄峥占公司股份的比例为28.74%，属于第一大股东。

黄峥的退出也让外界联想到他的伯乐段永平的经历。步步高创始人段永平曾在40岁退隐江湖、移居美国，专注投资。

2006年，在巴菲特午餐上，段永平带了黄峥一起去。这个出生于80后的小兄弟，是网易创始人丁磊介绍给他的，也是浙江大学的学弟，威斯康星大学计算机硕士毕业后，在谷歌工作。

2007年，黄峥开始创业，段永平大力支持，直接从步步高分了一块业务给黄峥做，帮助黄峥首次创业就站稳了脚跟。

其后黄峥创立其他公司，一直到2015年创立拼多多，段永平都无数次指点、出谋划策。

段永平毫不吝啬对黄峥的赞誉。他说：“我和黄峥是10多年的朋友了，我了解他、相信他。黄峥是我知道的少见的很有悟性的人……我对黄峥有很高的信任度! 给他10年时间，大家会看到他厉害的地方的。”

然而，不用10年，创办仅6年的拼多多已经聚集了活跃买家数7.884亿，打破阿里巴巴和京东两强相争的局面，并于2020年成为仅次于马云和马化腾的中国第三大富豪。

与黄峥辞去拼多多董事长消息一起发布的，还有拼多多2020年的成绩单。财报数据显示，拼多多2020年实现营业收入594.919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97%。在用户数量方面，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年活跃买家数达7.884亿；第四季度，拼多多APP平均月活跃用户数达7.199亿，单季新增7650万。在成交额方面，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年成交额（GMV）为16676亿元，同比增长66%。

黄峥表示，拼多多从一个纯轻资产的第三方平台，开始转重，新的业务在拼多多内萌芽并迅速成长，这催生、锻炼了新一代的管理者。“是时候逐步让更多的后浪起来塑造属于他们的拼多多了”，在黄峥眼中，拼多多已从3年前“刚上小学的小孩”迅速成长为“正进入青春期的少年”。2018年上市时，黄峥就曾在致股东信中表示，拼多多是一个公众机构，它为最大的用户创造价值而存在。它不应该是彰显个人能力的工具，也不应该有过多的个人色彩。“希望今天我退董事长会有助于这位少年独立成人”。

对于未来的发展，黄峥谈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志向和兴趣，这也是他选择投身科研，从事前沿基础科学探索行业发展的原因之一。

拼多多是农产品起家的，过去几年里拼多多对农业领域的贡献主要还是在流通领域。通过提升流通领域效率，去中间补两头来让农民和消费者获益。但流通效率的提升毕竟不能从质上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也不能实质性地大幅提升身体健康水平。黄峥说自己下一步思考的是，往纵深走还能做些什么。他在信中举例，通过对农产品种植过程的方法的控制，是否有可能对马铃薯、番薯、西红柿等的潜在有害重金属含量进行可靠有效的控制，同时对其可能有的、有益的微量元素进行可控的、可标准化的提升？再比如，如果能够比较透彻的了解不同的植物蛋白和动物蛋白在摄入人体后的变化和作用，进而通过植物蛋白来合成生产出肉的替代品，那这种新的素鸡2.0是否有可能成为更健康、更绿色的稳定供给？

如果再进一步，深入到蛋白质结构及在人体内的性状的研究，是否有可能沿着2016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的分子机器的道路，进一步研究出蛋白质机器人，可以进入到人的脑部血管进行疏通，避免中风？

黄峥说，小时候，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自己和很多人一样说想成为科学家。而今一晃已过不惑之年了，想成为真正的科学家也许已经不太可能了，但如果努力，把中学里最喜欢的化学、大学里学的计算机、工作中学习的经营管理结合起来，说不定也能再做出点有意思的事儿。“成不了科学家，但也许有机会成为未来（伟大）的科学家的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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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覃肄灵_NB17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