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情意结:ROMA=AMOR,把生活里的狗屎冲洗干净

年终了,各种报刊杂志都惯例要做盘点,这一年的电影答卷自然也是一个重要门类。

美国的《时代周刊》、《滚石》、《名利场》,英国《卫报》和《视与听》等主流媒体,都把年度十佳影片第一名给了同一部电影——《罗马》。

墨西哥电影不怎么有名,墨西哥导演倒是声名显赫,好莱坞有著名的“墨西哥三杰”。

吉尔莫·德尔·托罗、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和阿方索·卡隆全都拿过奥斯卡最佳导演。

其中阿方索·卡隆在继2014年横扫奖项的《地心引力》之后,今年又祭出了大招,一部《罗马》成为话题之作。

看看它华丽的奖项表现,这里还不包括明年1月下旬才公布提名名单的奥斯卡(已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9强)。

《罗马》12月14日在Netflix平台上线了,北美少数影院也有放映,但在中国大陆上映要等到2019年2月,但现在高清熟肉资源已流出。

豆瓣8.2分、IMDb 8.3分、烂番茄96鲜,尤其在严格的MTC获得96分,也是年度最高分,还有“必看”标识。

片名里的罗马并不是指意大利的罗马,而是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的罗马区。

导演阿方索·卡隆的家乡就是墨西哥城,本片带有一定自传性质,灵感源泉是对抚养他长大的女性的回忆。

片尾打出了“献给莉波”字样,另外导演在受访时也说过,“电影里 90%的场面都是从我记忆里提取的。”“有的是直接记得,有的有些模糊。电影是关于一段塑造我的时光,同时也是一段塑造国家的时光。它是墨西哥长久转型的开端。”

Netflix官网给出的内容简介说本片以20世纪70年代的墨西哥政治动荡为背景,生动、真情地描绘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日常生活。温柔善良的年轻女佣Cleo保护着自己所热爱的雇主家庭,在这个家庭面临巨大改变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了爱和关怀,并成为了维系家庭关系的纽带。

《罗马》是一部黑白的、西班牙语的、没有任何明星演员的艺术电影。导演的名声可能是观影前唯一的宣传点,但观影后,镜头语言会成为它最强的号召力。

上一部大热的黑白影片,应该是在2012年的奥斯卡收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的《艺术家》。

这一次的《罗马》又把黑白影像玩出了新花样。

《名利场》给出的评语是:它已经达到了一部2D电影浸入感的极限。

沉浸感来自生活流,片中很多对生活日常的记录,但镜头语言并不呆板,人物在场景里是流动的,黑白质感平添了静谧深邃的颗粒度。

《罗马》的镜头语言是真正参与叙事的,不像很多影片要依赖画外音和自述来阐释人物和推动剧情。

影片一开头就用了长长的定格镜头展示地板被泡沫水冲刷,水波流动,需要找一个出口排泄。这也奠定了影片基调:上善若水,静水流深。

然后镜头上摇,带出冲洗走廊的女主人公,接着跟拍她的一系列工作流程,既展示了人物生活环境又揭示了人物身份,还通过工作时哼唱歌曲点出人物性格。

人物在街上行走、奔跑时总是采用平行跟拍镜头和长镜头,既带出了罗马区风貌,也对人物情绪有很好的捕捉。

片中有好多幕巧思都让人印象深刻。

Cleo爱上了一个贫民窟小伙Fermin,这个小伙会在酒店房间里全裸表演武术(片中真的是全裸),床笫之欢前举止温柔、言辞也恳切。

在他俩看电影的时候,Cleo告诉Fermin她可能意外怀孕了,Fermin口里说着这是好事,一转身就借口去洗手间溜走了——前面的温柔和恳切成了渣男的保护色。

而这时影院里放的是法国老电影《虎口脱险》(它在“豆瓣电影Top250”之列),一部关于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颠沛流离命运的影片,但它是喜剧。

“戏中戏”肯定是有用意的,预示着Cleo虽然会有诸多磨难,但最终会有好的收稍。

还有一幕,Cleo未婚先孕,但女主人并没有解雇她,还带她去医院检查,还带她一起去亲戚家过圣诞节。

小酒馆里,在新年祝福过后,Cleo的酒杯被撞倒在地摔碎了,这暗示今后的生活还会有磨难。但同时,酒倒了就重新倒一杯嘛,生活的窟窿是可以补救的。

还有一次,Cleo带雇主家的小孩去看电影,是美国老电影《蓝烟火》。讲的是太空宇航员营救同伴的故事,并且最终成功了。

这意味着Cleo和雇主一家若发挥互助互救精神,最终还是能彼此救赎。

最写实并揪心的段落就是大篇幅拍摄了Cleo产下一名死婴的全过程。

手术台一侧的固定镜头,Cleo的视线目睹医生抢救婴儿、谨慎善后的全部操作,而观众的视线,也仿佛就在现场,一起疼痛,一起叹息。

还有一个镜头设计被津津乐道。

女主人带着孩子和Cleo外出旅行,是为了给变心的丈夫腾出时间去家里收拾东西,她向孩子们道明了真相。一家人心情黯淡,而旁边正在热闹地举行婚礼。

反差加剧了这一家的哀伤,但同时我们可以看到,全家人都在吃冰激凌——生活里并不会全无慰藉。

电影海报的镜头则来自不会游泳的Cleo冒死营救快被海浪吞噬的两个孩子。

从Cleo走向大海到孩子得救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又是一个长镜头。Cleo终于坦诚她原本就不想把那个没爹的孩子生下来。一旦把伤口说出口,离愈合就不远了。

Cleo、家中另一个女佣、女主人、女主人的妈妈,主要女性角色都是善良的乐于助人的,Fermin和男主人这两个主要男性角色则都是自私鬼。

在女权思潮是“政治正确”的当下,这种刻意而鲜明的对比无疑也有可置喙之处,但作为导演的私家记忆,可视为存在滤镜,而不是影片的局限性。

关于这部片为什么取名很容易引起误会的“罗马”,有人说是因为“ROMA=AMOR”,这个说法很浪漫,其实也很切题,“爱”嘛,是一切苦难的钥匙。

就像片中多次出现的飞机滑过天空,那是人性对生活的推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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