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人生.
一提起隐逸人生,人们也许都会想到大诗人陶渊明,也都会想起那流传千古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说实在的,这对中国人来说,是一种非常神往的人生境界,充满着诗情画意的美丽恬静。况且陶渊明还为人们创造了一个美妙绝伦的神仙国度桃花源,就更令人向往隐逸,乐不思蜀了。所以,数千年来,隐逸成了中国传统文人的一种普遍的人生形式,不断有人从动乱、烦恼的人生中逃出,走到竹林深山之中寻求庇护和宁静,体验“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滋味。因此也留下了很多赞美和留恋隐逸人生的诗句。
就从情调上来讲,隐逸人生绝不普通,而是一种高级的艺术人生。所谓隐逸,不单单是逃避世事,躲到深山老林里就算,还得有诗(或者有琴有画也成),有酒,有情趣。这就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会写诗作画弹琴,必定是有文化教养的人,不是才子也是文人,而能有时间赋诗弄琴而且又有酒喝,必然是有一定物质条件的人,虽说不富贵,但是也不能很穷。所以当年陶渊明能隐逸南山,除了自己主体条件之外,也与自己家世家境有关。
至于隐逸人生的心境就更难说了。有的是仕途不畅,生活很失望,所以退居山林的;有的则是当不上官,睹气转向山水的;有的可能是自视过高,不屑于争名于朝争利于市;有的可能为了等待时机,做更大的官,等等,各种各样的隐士自有各种各样的打算。就拿诸葛亮的隐逸来说吧,如果没有刘备求贤若渴,三顾茅庐,恐怕现在没有人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身执羽扇的孔明了。当然,为隐逸而隐逸的人还是有的,可惜这样的人往往不出名,因为他们真正做到:“幽居不用名”了。
所以到了现代,隐逸人生就开始遇到了挑战,因为现代人太苛刻,动不动就分析心理动机,硬是把一种充满诗意的人生解剖得支离破碎。比如鲁迅就对隐士大加嘲讽,连陶渊明也不放过。他说:“陶渊明先生是我们中国赫赫有名的大隐,一名'田园诗人’,自然,他并不办期刊,也赶不上吃'庚款’,然而他有奴子。汉晋时候的奴子,是不但侍候主子,并且给主人种地,营商的,正是生财器具。所以虽是渊明先生,也还略略有些生财之道在,要不然,他老人家不但没有酒喝,而且没有饭吃,早已在东蓠旁边饿死了。”
这话虽说也有道理,但是说到这个份上,隐逸人生的价值和诗意不是全没了吗?
这也许是在现代社会隐逸人生不再盛行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