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蒜
我的家乡在渭北尧山脚下,尧山上盛产山蒜。相传尧帝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娥皇,小女儿叫女英,娥皇喜欢吃山蒜,女英喜欢吃韭菜。尧帝封山的时候,女英选择了渭北的尧山,尧帝就将一把韭菜种子从天空中抛下,落到了尧山之上,从此尧山上山韭遍地都是,但不知怎的,尧山上也有山蒜,可能是尧帝手中的韭菜种子不纯吧,尧山圣母女英就同她喜欢的这些山韭、山蒜相伴,一起相伴了几千年。
出土的山蒜(本文图片来自蒲城县作家协会)
山蒜又名薤白、贼蒜、野小蒜、小根菜、野香葱、细韭等,鳞茎近球状,洁白如玉,叶子三棱状半圆柱形,深绿色,可以蘸酱生食、也可炝拌、做汤、调味。《本草拾遗》载:山蒜性“辛,温”,健胃,助消化,增进食欲,温中去积,散瘀止痛。尧山周边的人们,做油泼辣子的时候加入山蒜,夹馍入口,香味四溢,有一种非同寻常的美味。
山蒜不择地势,不挑环境,随处可以生长,不管是在高高的山梁上,还是在平坦的山坳间,松柏下,荒岭间,甚至在没有土壤的石崖缝隙,尧山上到处都能寻见山蒜的踪迹。即便是在寸草不生的山梁上,远看光秃秃一片,可是你细细寻找,都能看见石头的缝隙,一丝或者几丝纤细的绿色倔强地生长出来,向着天空、向着太阳、向着自由,顽强地追求,虽比不上松柏高耸巍峨,但在自己卑微的生命里,捍卫着绿色的节操。
小时候在山上放羊,自然对山蒜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饿了就拿出口袋的馍馍,随手撅上一撮山蒜,在那种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这种美味无疑是一种极高的待遇,渴了喝上几口山泉清澈、甘甜的泉水,还别说从来不曾闹过肚子。每逢下过一场雨后,尧山上的山蒜就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赋予自己的甘霖,疯狂地生长起来,一两天工夫,嫩绿的山蒜就布满了整个山梁,远处看去绿油油一片。趁着羊吃草,顺手采摘一把野苜蓿,回家用苜蓿蒸成菜疙瘩,拿山蒜泼的油泼辣子做成辣子汁,浇在热腾腾的菜疙瘩上,那种滋味,简直是一种难言的爽快。
田间生长的山蒜
农村的孩子很野,受伤对于我们是家常便饭,那时候的孩子没有如今的孩子那么娇贵,常常受伤了也不在意,过几天就会自然痊愈,我想,这与山蒜的功效是分不开的。
2020年春天,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宅在老家甚感无味,饭后同儿子一起登尧山散步。顺着当初放羊的山梁而上,忽然发现一簇簇顽强生长的山蒜,在春雨洒过的尧山石缝里,顽强地摇曳着它们孱弱的身躯。抬眼望去,前边正在恢复的尧山生态公园正在建设,人们已经在山岭上种下了一颗颗绿色的种子,一面面突兀的岩石上凿出了一排排整齐的小洞,里边的草种已经发芽变绿,虽然是淡淡的绿色,但是可以想象,多年以后,会结出一片浓绿的希望。
可以想象,再过十年、二十年,尧山上必然会看到满目葱绿,山蒜遍地,儿时的尧山和青山绿水必定会重现在眼前。此时,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不觉吟唱出宋代邵雍的一首诗句:“韭葱蒜薤青遮陇,蓣芋姜蘘绿满畦,时到皆能弄精彩,尧夫非是爱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