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之行(六)|探访重庆大学民国老建筑,这里曾留下父亲的足迹
离开“渣滓洞”后,我们当天的第三站是沙坪坝的重庆大学。
沙坪坝、重庆大学、《挺进报》、书店、叛徒.......很多人都是在《红岩》这部小说中认识它们的。
表妹是在我们的行程中专门安排了我们兄妹去重庆大学探访。
在去往沙坪坝的路上,表妹说了一件我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父亲离休后常与在京达县籍的老同志一起回四川受邀参加一些活动并探亲访友。曾有一年,我父亲与何静修叔叔又来重庆,他专门提出要到曾经战斗过的重庆大学去看一看,没有要重庆市里当时接待单位人员陪同,而是专门指定要让我小姑姑陪同前往的。
小姑姑退休前的工作单位就在沙坪坝,家住重庆大学南门外的汉渝路,对重庆大学十分熟悉。
表妹她从小在重大南门的汉渝路长大,对重庆大学更是再熟悉不了。上小学、中学时天天上下学都要从重大校区穿行而过。
表妹熟门熟路开车带我们从重庆大学西门进入,开至民主湖边停好车,我和妹妹都是第一次来到重庆大学,下车后,我们开始步行探访。
我在湖边留影
民主湖是重庆大学校园风景湖,湖边错落放置重大一些名人、校友的塑像,民主湖是重大最具有人文气息的地方。重大的民主湖,如同北京大学的未名湖一样是学校的标志性景观。
民主湖也是电影《烈火中永生》的拍摄外景地,女主角江姐由著名演员于蓝饰演,赵丹饰许云峰。
《烈火中永生》是北京电影制片厂出品,于1965年在中国上映。该片改编自小说《红岩》,讲述在重庆解放前夕,江姐在丈夫被敌人杀害后,去华蓥山区参加农村武装斗争,由于甫志高的出卖,她和许云峰被捕,他们在狱中保守党组织秘密,同敌人展开顽强斗争的故事。
我问表妹,咱们怎么走法?她说:你父亲那年来是寻访当年上课、宿舍的老建筑、老房子,我们也去找找看,这么多年了,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从校园远眺
此时,天上继续下着小雨,我们行走在重庆大学宁静的校园里。
走走停停,走走看看。
首先看到这幢老建筑:重大理学院
1933年10月,重庆大学迁入沙坪坝时,这座中式风格的理学院楼投入使用。
此刻我的脑子里都是在联想父亲当年在这里的情景。
父亲他自小聪颖,在祖父的影响下,他学习能力极强,在数学和语文、历史方面的成绩尤为突出。
做为从小受过川陕革命根据地洗礼的达县籍的一帮男孩儿,在三十年代中期,他们小学毕业后陆续结伴走出达县小城,去重庆、成都大城市上中学、大学,这些达县籍发小十分抱团,后来他们又相互拉扯都陆续参加了革命,成为四川地下党、尤其是重庆、成都地下党的骨干力量。
我父亲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在重庆上中学时经常与三青团发生不断冲突,我父亲曾被学校以打架斗殴、顽劣为名开除过多次,但他又都能很快考上别的学校。参加地下党后的1941年至1947年,他分别在重庆的之江大学(现浙江大学)、重庆大学及另一所大学里以学生身份为掩护,专事学生运动工作,期间遭到多次追捕而被迫转学,他不断转变身份、姓名,直至坚持到1947年夏天组织上通知他撤离重庆。
转移到成都后,他立即考入位于成都九眼桥附近的四川大学土木工程系插班学习,当时是川大地下党负责人、同乡发小何静修叔叔代表组织与他接上的头。
1939年9月、1940年5月和7月,重庆大学工学院在上百架次日寇战机狂轰滥炸中3次遭遇破坏,死伤师生250余人。
我父亲生前从不与我们子女讲述他在重庆三个大学里从事地下工作的这一段历史,因为当年的斗争太残酷也太复杂了,组织纪律要求十分严明,它直接关系到党的事业与同志们的生命安全。
他在重庆期间,最后是在重庆大学度过的时间最长,抗战胜利前是在之江大学及一个我说不上名字的大学里以学生身份为掩护度过过。
上篇文中所讲的荣世正烈士生前的一些往事,我也是回达州听祖父及叔叔、姑姑们谈起的。
一位正在锻练的重大老人为我们指路
眼前这些就是重庆大学民国时期老建筑
“文字斋”是重庆大学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平房建筑,建于20世纪30年代。
文化大革命时期,我父母从北京中央某部委下放至陕西西安,那时,常常有些来自全国各地单位的人来西安找他外调,调查了解解放前重庆、成都地下工作时的一些战友的情况,让我父亲写文字材料做证明。当时我十几岁了,常常听我父亲回家发脾气,怒骂这些来人,什么xxx必须是叛徒、把无中生有的材料事先写好了假证等等,让签字都被他回绝了。
直到后来在八十年代,一些老同志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证明参加革命工作时间等还常有单位派人来找他外调的,这些他都认真负责地尽量证明,绝不马虎。
这些老同学、老同志离休后常常在北京、四川有聚会,有些人十分感激我父亲当年的实事求是、仗义执言,真是保护了他们。
经人指点,我们继续前行。
终于来到我父亲当年上课的这幢楼:重庆大学工学院。
保存完好,仍然使用。
此时,我的心情万分激动,我终于来到父亲曾经留下足迹的地方了。
建于1935年的工学院大楼,带着浓厚的欧式风味又具本土色彩。
下面这位在校女生帮我们兄妹和我照相,我与她还进行了短暂地交流。
重庆大学近代建筑群由理学院、工学院、文字斋、寅初亭及其周边自然环境所构成,总建筑面积约8249.51平方米。
至今仍在使用,我们穿梭其中彷佛时间倒流,我父亲当年二十来岁 ,风华正茂,冒着坐牢与被杀头的危险,与他的战友们一起在这里为了信仰与理想,从事着艰苦卓绝的地下革命工作。
改姓名,改年龄,改学藉,改身份是他当时保护自己的手段。
在这里我猜到了他当年为何而改谜底答案了,至于怎么改的具体过程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我们在重庆大学A区的探访收获太大了。
其实,我父亲从重庆参加革命以来身上的谜团不仅只是改年龄、改姓名,还有一些我们兄妹至今不知谜底的事情,如成都解放时为何仅他直接换上军装加入到十八军行列中并带先遣部队提前进军西藏;1955年如何又从十八军大跨度抽调到北京华北局工作;在第二、三届全国人大会议期间为何被大领导点名让他参加四川组会议.......
这些凡是解放前后关于四川(包括重庆)工作上的事情他从来不在家里说,我们子女不知道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
这也引起过达州老家他的兄弟姐妹们的误解,我大姑及叔叔们也都是大学毕业生,小叔叔曾向我父亲问及当年离家后的那些历史时,见我父亲不正面回答,小叔叔就说:你上了七、八年的大学才毕业,肯定是学习不好尽蹲班留级了吧?我父亲面对小弟的调侃更是一笑而过。
在重庆大学的探访结束了,终于让我了此心事一桩,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桩事情。
本人在重庆大学校园内
在重庆大学是我父亲早年战斗、学习、生活过的地方,在这里我们仿佛看见他当年的身影。
老父亲已经故世十七年了,在他的故地重庆大学校园里,他音容相貌又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十分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