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闇:学画过程中的教训总结

最美国画 4天前

今天分享著名工笔画大师于非闇先生对自己几十年艺术创作道路反思后总结出来的教训,供朋友们借鉴。

谈到我学画的时间,(自1935年起到目前为止),为什么要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我始终是在勤学苦练的自我表现督促下进行学习的。但是下面这些情况,使我多消耗了时间。

走弯路

前两年完全是模仿陈老莲、赵子固,两年后使用了铅笔写生,一方面强调了细节,一方面东拼西凑、生搬硬套,使得铅笔的写生只为我所强调的细节服务。又后,自以为继承宋元,自以为可以妄自创派,经常听人家的恭维,得不到点滴的批评指导,牛犄角一直钻到了尽头,这才又从事古典的名作和理论的研究,在实践上才将铅笔写生和毛笔写生结合起来,才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古人的窠臼,这已经是空消耗了十多年的岁月了。解放后,才听到了批评,才又改正了很多错误。

生活不安定

从学画时起,将在艰苦的状况下生活着,最严重的时期,是把极关重要的一些绘画参考资料,全部卖掉来维持最低的生活。对于绘画理论,反倒跑到图书馆去借阅一些普通的版本。这样一直到北平解放前夕。

只有“恭维”

由一开始学画,就感到缺乏师友的帮助,更难看到画家们写生创作的情况。就以北平和上海两地来说,真的从写生中进行创作的画家们,只有有限的一两位,我从他们的作品中汲取出来的一些经验作为我用,感到相当的不够。一些画家对我的作品,哪怕我是殷殷求教,也只有“恭维”。倒是从侧面——字画商家和裱画家们那里,还可以听到一些带“恭维”的批评,帮助我改正了不少的错误。例如,我画反面的叶色,总是用“四绿”(石绿漂成的一种)平涂,使得反叶的感觉相当强烈,不够协调,某裱画家告诉我,“某先生说,如果把四绿染出浓淡,使得四绿可以表现出明暗来,岂不更好”。我如获至宝地接受了。即是这一件小事,在旧社会都是很难得到的。

研究不够

花鸟画的生活并非简单,是相当复杂的。再加上把它们从生活的真实过度到艺术的真实,这不时很容易的事。例如,前面说的画美人蕉的事,在观察的过程中,要进行深刻的敏锐的比较和分析。必须从几百株美人蕉(中山公园、动物园夹道种的)当中,选择出自认为可以入画的素材。同时,还要周密地、更具体地研究怎样使用自己表现的手法,以及张幅的大小、色彩的调和等。我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仔细地研究,周密地考虑,我也没有把它们客观具体的形象和我的主观想象,更细致地结合起来,使它恰如我意来美化,这时候我消耗时间的一个不太小的原因。

我的审美观点

我曾经理解过中国画只有笔墨,无论你画的是什么,只要用笔流利、泼辣、灵活,只要用笔淹润、苍秀、轻松、爽朗,就算一幅好画,因为首先是它做到了“雅”——雅人深致。我追求这“雅”追求了多少年,但似乎始终还没有追着。仅仅由使用墨与色当中,被人折中地称作“雅俗共赏”,我还不够满足,仍一味地不管物象,只追求着用笔,什么流利的游丝描,什么灵活的铁线描,什么苍老泼辣的丁头鼠尾描以及唐人、宋人等的描法,使得物象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脱节。

在一幅画中,闭门造车地强调了一些不必要甚至令人难于接受的笔墨,对于这幅画究竟是对谁看的,并没有很好地考虑,在旧社会所考虑的只是用它换柴米的问题。越话不来,越觉得你们不懂,只有我懂。如果不是自我表现戒慎,将不知骄傲自满到什么地步!但已阻滞了我的进步。实际上,中国画并不允许把全部抽空,只看笔墨。(本文摘录自《于非闇:我怎样画工笔花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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