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物诗词短片 │ 南山午梦

父亲恒山 饰南山

侄女敬芝 饰家儿

导演:山林

策划:山林

文案:山林

编剧:山林

分镜:山林

摄影:山林

剪辑:山林

后期:山林

静物场景设计:山林

诗文翻译:恒山

方言配音:恒山

方言属地:福建大田

取景地:福建大田

诗文来源:

《喜晴》宋·范成大

《采莲曲》宋·俞桂

《颂古》宋·释子淳

《次刘晓窗九日韵》宋·杨公远

《和舍弟题书堂》唐·杜荀鹤

《绝句》唐·吕洞宾

《重伤小女子》唐·白居易

《古断肠曲》宋·周端臣

《归园田居》魏晋·陶渊明

第一次尝试用小短片的方式来呈现心中描摹的故事,当然,同样配上我擅长的定格影像和叙述文字。我喜欢写悲剧,或者说人间世的生死,不一定就是悲,只是流水一般前进。画面略抖,出于忘记带脚架云台,全片手持拍摄,感谢我的父亲全程倾力支持与配合,感谢我的侄女共同出镜。

另,勘误一处:片中「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录音时把诗句写成了“与天齐”,遂配音时也出了点岔子,后续已经返苏,便无更改。

本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

今个儿日头好,连着好一阵的雨可算消停,往院儿里一站,额头还能沁出些汗珠子。算了算,眼下这都要入伏了,看看这一园子的瓜果,才觉着「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前俩月往地里洒的菜种子到了这个时候也出得俏,排排都生嫩,摘上点儿,中饭里便有了下饭的家伙什。

瞧这水灵劲儿,一抹子绿最有夏的味儿,择好了往水中过过,上下这么一来回,大白日的光也让这玻璃般的水覆了碧翠的叶,颇有几分「弄波惊起鸳鸯双,水珠溅湿芙蓉裳」之意境。

有好些个时候没拾柴火了,这雨太绵长,给灶膛里“填肚儿”的都是正月里砍好的,个个粗壮,烧起来好使,不折腾。炒个青菜可必须是旺火,热油锅里一下,听着呲啦的声儿就觉着这菜的精华都要给逼出来了,没两会儿功夫就能出锅。

桌上码放的都是些陈年老物件儿,活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都喜欢用惯了的,也不求一抹子新气。吃饭的碗、盛菜的盘,哪儿哪儿都是跟了自己不少年的伴儿。前阵子隔壁老张头着人去镇上淘了些新家生,还送了块新布过来,愣是没上心,收了便也往柜子底里藏,这年岁,「著衣吃饭随丰检,物物头头用最亲」。

吃罢了饭,便想着吃口茶清清嘴,早晨头打回来的山泉水可冽着,煮壶茶最合宜。见着水滚就开始冲了叶,袅袅生烟使了劲儿往上走动,「人皆九日醉流霞,君汲山泉自煮茶」。念叨念叨旧书上的笔字,情趣了得。

一边啜着茶,一边打着扇儿,院里塘中的鱼儿游得欢,它们可倒好,春秋四季住水里,哪晓人间几度愁。可这人间啊,又有什么愁是总难相忘……一阵暑风,把身子里的瞌睡虫给请了来,茶未尽,倒伏了头……

亦是朗日。

山野里郁郁葱葱,水流潺潺。家儿念了好几日要吃夏瓜,南山想着可得把前几月里栽下的,择一上好的给捎回去。溪涧里蝉鸣悠远,水清鱼荡,正合适把瓜给净一净,也能下下温。

一进家门便搁下包袱,家儿见着瓜那是一个欢欣,言语未能明也能知其意,赶紧把瓜往板面儿上一放,抽了刀便生切了去,脆劲儿绕了声响,怪怡人的。

南山晚年终获一子,疼爱有加,家儿年纪尚幼,口辞未清,但着实讨喜。南山常念:「团圆便是家肥事,何必盈仓与满箱」,年岁轻时追讨的名和利,终不过家人团聚,和乐融融。

九月的那场雷,哗啦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暴雨。山头的泥都和不住,往山下冲荡,屋里瓦顶还让风掀走了些,漏了好些雨柱,分明未入寒冬,倒先逼出了寒气,家儿体弱,让这狂暴给侵袭了身子。南山敷了一把又一把家儿的额头,抚着他的小手臂,尚隐隐发着热。隔了日,愣是不见好,南山熬不住了,找了村东头的赤脚大夫问询。大夫抓了服苦汤药,还差了一味,南山携了药方子,急急入了山。可在山坳子里觅了一小片,细细采了便往家里赶,都是新鲜的药材,可得赶紧碾磨了好,煎给家儿服用。

南山一刻没闲,磨了药粉,生火煎药,可捣出了这么一碗苦,味儿散得整间屋子都浑了。南山哪顾得上这般,「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家儿倘是喝了药,定能如常。

朝来暮去星霜换,这枚子“苦屋”,一熬便是寒暑。

树梢上,无有新叶。屋里灶上,只剩一块碗装着冰凉的药渣子。南山颤着手把家儿的衣服叠了叠好,放上一朵白色的木槿。

才知恩爱迎三岁,未辨东西过一生。

又是一阵暑风,心里一咯噔,昏沉一抹,倒是醒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子和眼角的泪珠子混为一体,也不知是让伏日给热化的,还是刚才的梦里头给惊吓的。抹了抹眼角,衣袖濡湿了遍,举头目触匾里的竹编球和铃鼓面儿,始觉,梦非梦,物是物,人已去,境彷徨!

案上的茶早已凉透,亦无心思续饮,只道是未及秋也愁满容,梦中交遇未尝圆。手颤着抚抚家儿所爱,无言叙哀思……「思念不休心惑乱,梦惊人醒似郎声」。

天色渐渐隐了下来,持了把旧蒲扇往山头走走,立于高处一株柏。家儿长眠于此,亲手植种松柏,山间冥迷,孤鸟长啸,拟以作陪。

笑语盈耳若未离,终不过世间短行免回头。思之至此,神情恍惚,莫不及靖节先生一句:「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縠云缱绻,远黛如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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