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不能幸免
小白从杭州给我发来大运河街区的照片,几年前我们吃饭的馆子还在营业。去年十月我在杭州出差,晚上和小伙伴“走运”(当地人对走运河的称呼),走累了就找家店,吃蟹喝酒,倚窗观景,周围是白墙黑瓦的老房子,脚下是流淌千年的大运河。现在回想一年前,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1月20日是一个时间节点,把生活划分为新冠前和新冠时。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中常提到一句话:历史进化以渐不以骤。我们当下的2020年,是一个新时期的开始?还是一段漫长稳定时期偶然翻出的浪花?
也许,要把我们这段生命周期放进历史的长河中,才能得到答案。
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科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虽然火箭可以探测火星月亮,可还没找出什么良方来遏制新冠病毒。销毁重要文件还和冷兵器时代一样用火烧(碎纸机不行,当年美使馆撤离伊朗时用过,后来被伊朗情报部门拼回了不少)。
我们自认为高度发达的文明,根本无法处理现今的国际关系。国际秩序被肆意破坏,国家间充满了阴谋论的嘲讽和相互指责(这似乎是转嫁国内危机最好的办法),军事关系紧张,国际贸易制裁频出,民粹主义和保护情绪高涨。
而在这个有最便捷渠道获取大量知识的时代,却有那么多反智主义者,抗拒学习知识,拒绝听从专家意见,并以无知为荣。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不能幸免。
我们在危楼上把阑干拍遍。
熬过至暗之冬,走完寂静之春,经历炽热之夏,我们已经接受了与新冠病毒长期共存的现实。
在蝉鸣声中,在落了一地槐花的树影里,读史似乎是逃离现状寻找应对之法的最佳途径。《幽梦影》讲: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
但是历史给我们的,不是能够直接模仿的行为,我们从中学到的,是对更深层的人类心理、人类个性和人类反应的认识,我们在其中积累智慧,总结经验。争取,再犯一个不那么雷同或严重的错误,或者犯另一个错误。
人们总是在不停追问:这个世界会好吗?这个世界还会好起来吗?
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盼望回答的人再多一些,让心中怀有的希望再坚定一些。
《人的疆域》里说,无论人类经历了多大的绝望,在所有的历史记载中,总包含着芝麻大小的希望。
病毒肆虐,经济衰退,世界割裂。但是,也有人认真执行人的责任和使命,保持善良与慷慨,怀抱智慧和理性。这,便是那微小的希望。
世界病了。这些希望,就是治世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