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赋色贵在活脱自然
中国画色彩以墨色为基础。各种颜色分植物色与矿物色。植物色清醇雅正,晕化效果好,又是天然色,大多有益于人的身体健康。但也有藤黄之类颜色有微毒,不可以入口。矿物色覆盖力强,在使用上可先淡后重地层层写染,不宜一蹴而就,要根据画面需要审慎斟用。古代画家,特别是意笔画家,对墨色的重视往往超过对色彩的重视。但工笔画家就不能不注重色彩了。今日意笔画家能够用好用活颜色的,是在寥寥可数了。
张其翼 《石榴黄鹂》
中国画“用墨”,实际包含着“用色”。“墨法”与“色法”多有相同相近之处。因此人们都认为中国画以墨为基础,“用墨”是中国画的基本功。初学者最好多用墨练画,通过用墨的深浅、干湿、浓淡等变化掌握传统,理解传统。画写意花鸟即是如此,能用墨写出花、叶、枝、梗等不同形质,再用色去表现,就便捷多了。
画好胭脂牡丹难,画好墨牡丹更难。还是先画好墨牡丹,然后再画胭脂牡丹为佳。
张辛稼《烂漫》
中国画赋色方式是极其丰富的,格调也千差万别。有的浓重,有的淡雅,但不可轻浮俗气。故画写意花鸟可在色中融墨,亦可在墨中融色,还可墨与色分用或混用,但总的要求是统一谐调。
花鸟画赋色贵在一个“赋”字上。怎么赋?赋什么?赋到什么程度(包括力度、速度、色相、色阶等)?色与墨怎么结合?赋与染怎么结合?……这些问题回答的好,解决得好,就需要画家要有审美思维,需要画家创作的经验,需要画家的直觉和感悟。恽南田、任伯年等人是赋色高手,其赋色的浑融和灵妙,难于用语言表达。为什么后人学恽学任,往往落入恶俗粗艳,而古人用丰富的色却保持高雅清醇呢?这需要认真研究。
赋色贵在活脱自然。写意花鸟的色法与墨法略同,都应突出“见笔”,即有“书写”情味。应以色助墨,色不碍墨,色墨浑融和谐,令物象一体之内明暗分明,各体之间层次清晰。亦可色墨结合施用,使色中有墨,墨中有色,做到秾纤适度,深浅适中,灵气闪晃,宛若天成。
金城 《桃花双寿》
花鸟画的用色,通常不用纯一颜色。在色里调些墨,或在墨里调些色,可使色彩淡雅些,不至于那么俗艳。在一幅画中尽可能少用些颜色,尤其慎用石青、石绿等矿物颜料。切不可把画面弄得五光十色、粗俗丑艳。
有些人的画漂亮色用得太多,不难看出他是想把画面画得好看些,结果却是不但不漂亮,反而觉的粗俗。亮色一定要慎用,要想把画画得漂亮,不一定要用很多亮色。如果要画出一个女孩的漂亮来,却找来一帮子漂亮女孩围在她周围,她能显得出漂亮吗?用色也是这个道理,画漂亮的画,不一定非要用漂亮色,关键问题是怎样营造一个突出漂亮的环境来。
王梦白《紫藤雏鸡》
任伯年、齐白石、王雪涛都是用笔用墨的大师,在用色上却各有长处。任擅用赭石,齐擅用胭脂,雪翁则擅用混合颜色。
王雪涛先生画牡丹,在比较生的宣纸上,先以白粉铺大体,然后以洋红点花瓣(洋红色加白色)。
任伯年 《紫藤鸳鸯》 镜心 纸本 辛卯(1891年)作
青年人没有成法限制,容易出新,一些老画家成法太深,反而不容易出新。青年人的问题是急于求成,不肯下苦功夫,基本功有所欠缺。成熟画家技法熟练,但容易形成套路,缺乏新意。
王雪涛先生的色盘是长期不刷的,因为有些意外的颜色是有意而调不出来的。我所画的牡丹有时就是刷色盘的色彩,这种色彩效果是不能复制的。
画画的人要熟悉纸性,对纸的各个品种都要尝试了解,不同的纸可以出不同的效果,多试多练即可有心得。
初学画者不可专捡好纸好笔用,也不宜专用一种纸或一种笔,应学会用各种档次的纸或笔,以增强适应性和表现力。
赵少俨 《骞翮思远》57x42cm 小写意花鸟 纸本设色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