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鸡蛋｜蕲春县刘河镇黄发胜的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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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看见街道边叫卖鸡蛋的乡亲们，就想起去逝了三十二年的父亲。

那是八十年代初，农村土地承包刚刚开始，田地责任制落实不久。父亲除了种完自己家责任田以外，农闲时间就收到一些鸡蛋，再拿到附近的黄石市去卖，这样或多或少能赚到一些钱来贴补家用。

鸡蛋是从各家各户以每个一毛钱左右收来，再以一块钱四个卖出，这样除去成本运费及破损消耗，每担鸡蛋可赚一百元左右。（一担鸡蛋可装一千个左右。）虽然是小本生意，但在那时，能在几天之内挣到一百元钱，收入还是可观的。每次父亲卖完鸡蛋回来，乐得合不拢嘴。于是就到集市上买回一些肉鱼之类来给我们加餐，或者买一些便宜水果来庆贺。我们这群馋孩子，不管父母有没有吃，一会儿抢个精光。

这样好景不长，父亲由于长期劳累，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脸开始浮肿，腰疼得伸不直，到医院检查，患上了肾脏炎，经过多方治疗，病情有些好转，医生叫他在家休息养病，但他看到自己治病背下的债务，又捡起自已的老本行－－－继续做起卖鸡蛋的生意。

一九八六年仲夏，是我一生中永远难忘的一段日子。我刚初中毕业回家，父亲气喘吁吁地收满两筐鸡蛋对我说：〝我现在两只脚不听使唤了，总拉不动，腰也痛得利害。你帮我挑一挑担子，把这两筐鸡蛋送到黄石市去卖。〞我满意地答应了。

一千多个鸡蛋，有一百多斤。对于一个年满十六岁的我来说，挑起来蛮吃力的。我挑一会儿，父亲怕我累了，压坏了身体，就忙接过担子。虽然他个子很魁梧，但他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汗水像雨水浇过似的，湿遍全身。要是在以前，这担子他挑得没事儿，像挑玩龙船的花篮一样。我们好不容易挑到小镇上，乘上客车，再经过两次转车，然后乘上一次轮渡船过长江，才来到对江的黄石市码头。码头有几十步台阶，父亲忙接过担子对我说：〝我来挑，你牵着我的手。〞就这样，父亲每挪动一步，两脚在剧烈地颤抖，额上的汗珠象豆子一样滚落下来。我知道，父亲不仅怕我累着，而且又怕我摔破两筐鸡蛋，才不得不接下这担子。挑上了台阶，父亲累得气都喘不过来。

那次卖鸡蛋也不够顺利，一块钱五个还不抢手，卖了大半天，总算卖完了。父亲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把剩下来的几个破鸡蛋都白白地送给了人家。他说：〝城市的人生活也不容易呀，不像我们农村可以自产，他们什么东西都要钱买，一点工资怎么够用呢？〞我们卖完鸡蛋己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时没有班车，我们只有留在黄石住宿一晚，因这次没有赚到多少钱，父亲又很节约，所以吃点便饭，就在候船室过一夜，父亲把座位让给我躺下，自己坐在地上，靠在椅子旁睡。第二天清晨，我们才返乡。

没想到这次卖鸡蛋是他最后一次，回家后，再次到医院检查，病情转化为尿毒症了。这年冬月初三就离开了我们，终年四十岁。

作者简介

黄发胜， 1969年出生，湖北蕲春刘河镇人。本人热爱文学创作，曾多次在《天竺山杂志》，《文学之舟》，《西楼文苑》等杂志和平台上发表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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