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被雨淋湿的城（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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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淋湿的城》是老乡吴文庆创作的一部小说 。吴文庆：80后，河南罗山人，活在郑州。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山，下过田。 卖过早点，写过小说。《被雨淋湿的城》是其以郑州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从农村走出的大学毕业生，在城市求职、生存、婚恋的人生历程，有很多笔者的真实经历。
被 雨 淋 湿 的 城
文 / 吴文庆
31
吴小阳又向工作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了，像攻城一样，誓与敌人决战到底。
这
回他换了个行业，他要进军房地产。在房地产这个行业里，最基本的工作就是置业顾问，说简单点，就是卖房子。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吴小阳看到，新州各大媒体天天都在打广告招聘房产经纪人、置业顾问和房产顾问。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看到不管是上班的还是即将上班的，都买不起房。
当然，他们买房的几率肯定比吴小阳大，而吴小阳正在通过自己卖房这一行为来规避别人比他早买房。他单纯地想，自己买房，到时候买房肯定也优惠些！——吴小阳很为自己的这种“前瞻意识”叫好！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吴小阳对自己说。
马朝问吴小阳为什么从广告公司辞职。吴小阳解释说广告公司门槛太低，良莠不齐，发展机会不大。——他给马朝的说法是自己辞职，并非“被辞职”。
吴小阳感觉自己有些虚伪，在找工作这方面，离他最近的就是马朝，而吴小阳还在骗他。每当吴小阳说辞职的理由时，他想起一个词，同床异梦。
事实上，是吴小阳受到了打击。那个广告公司辞了吴小阳，一下子让他受到了整个广告行业的打击。
正如他对马朝说“广告公司门槛太低，良莠不齐”，确实是这样。当然，文案功底低也是他“转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么，吴小阳“转行”的动力从哪来的呢？
因为一个卖菜的妇女。
她实在得让吴小阳感动！她善良得让吴小阳觉得生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被辞职那天，吴小阳淋雨回来，走到胡同拐角处，见一阿姨级的妇女披着块雨布，推着一三轮白菜。
雨布太小，连妇女那消瘦的身体都罩不住；积水渐多，连妇女的双脚都差点淹没；雨点渐大，连出来买菜的人都被淋走。
那妇女用手拂了一下满脸的雨水！这一动作，让吴小阳想起了母亲。——干活出汗或下雨时，母亲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她和母亲很像！
吴小阳停下，抓起几颗白菜。待妇女称完后，吴小阳付完钱就走。——即使不称，她要多少钱吴小阳都会给的。此刻，能让他突然忘记“被辞职”之事，是他最乐意的事。
显然，这个动作像他母亲的卖菜女人，让吴小阳忘记的一切。
在吴小阳转身就走的那一瞬间，那妇女叫住了他，又塞给他一颗白菜，并说，下雨天，菜湿，称不准。
吴小阳的心一颤，猛的抬头看天，发现这座城市又被淋湿了。——他回到现实中来了，自己刚被辞职，自己被雨淋湿了。眼前，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人。
多年以后，有记者采访吴小阳问道，你那篇被收入中学教材的文章《一颗白菜》中发生的故事是真实的吗？吴小阳郑重地说，是真的！时间是在2007年10月31日下午6点多。
地点是在新州市一个叫牧村的都市村庄。尽管那个村庄早已不存在，但这个故事一直在我心中。
是的，正是这位妇女激起了吴小阳本已经被雨浇得湿淋淋的自信。——她的善良，她的实在，她的真诚，都让吴小阳想到他的母亲！他那在老家下地种菜上山砍柴的母亲！
在母亲面前，我们谁都没有理由沉沦！——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在关注着我们。
大约半年后，吴小阳在新州碰到一个女孩。她让他揪心不已，夜不能寐，因为她太实在，太善良。实在和善良，永远是吸引吴小阳的两大品质。
吴小阳又开始搜集信息了，关于房地产公司招聘的信息。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新州几乎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在招人。这让吴小阳很费解。——新州的建设速度说不上慢，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真有那么多房子要卖？
想到这，吴小阳感觉有些多余，招的越多对自己越有利，其他的管他干什么。——非得像公务员考试那样才算正常？
吴小阳又去打印了一批简历，还是在上次那打印店打印的。记得上次那老板说，L大在哪？
没听过啊！这话要搁以前，吴小阳脸上肯定挂不住，搞不好还要骂人家孤陋寡闻。现在他听了很以为然，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被大学上了三年，还在乎这些破名声么？
打印店老板问，10份还是20份？
吴小阳说，哪用得了那么多？5份就够了。
老板说，现在10份起打。打少了不赚钱，你们也麻烦！——你们这些找工作的哪个人的简历少于10份？现在的工作难着呢！
吴小阳很吃惊，不相信老板的话。
老板说，当然是真的。现在的企业人员流动大，他们天天在招人，学生却天天在找工作。简历需求猛增，就证明了找工作难。这就是所谓的“简历效应”。我们的分店昨天刚开业。
吴小阳说，都开分店了？要人不？
当然，吴小阳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老板却说，已经有人了。末了又补充一句，就是要人我也不敢招大学生。
老板的这句话让吴小阳很尴尬，这比说不知道L大在哪还严重。
老板解释说，我这是小庙，容不下大和尚。大学生眼光高，没干两月就想走人，到时候我还得招人，不划算。
我的学校破，严格地说算不上大学，你就给口饭吃吧！尴尬中，吴小阳开了句玩笑。
老板摇摇头，说，那样更容易走。
吴小阳不解。
老板解释说，你不知道他的学校，他就认为你对他不够重视，没把他当大学生对待，心里更不平衡，连工作都不会认真干。
吴小阳想起刚来这打印简历碰到的那女孩，现在不知道去哪了，估计就是因为心理不平衡走的吧。
老板又说，说实话，你们呀，该踏实踏实了。我知道，有很多大学生都看不上我这小小的打印店，但我敢保证，我的收入绝对要比他们高。曾经，我也是个大学生，但那只是曾经！
吴小阳又是一惊，说，看不出来啊。
老板指指旁边的学校说，这是我的母校。
医学。本科。相比于店老板，吴小阳对自己说，你算个啥啊！
打印了10份简历。付钱时，老板说，我这从下个月开始提供包月打简历活动，回去后帮我在你们同学那宣传一下。
包月打印简历？是找不到工作的多还是跳槽的多？吴小阳问。
都有吧！我也没有细问。老板说，我只关心他们打印的数量。
昨天上午给一家公司送了一份简历，让回来等通知。下午又给另一家公司送了份，同样是让回来等通知。
今天上午，两家都来电话，让下午去面试，面试时间也差不多。
必须要放弃一家。
放弃哪一家呢？不知道。
这种选择有点像赌博，因为你不知道哪家好哪家不好。现在的公司，招聘时根本不告诉你具体工作内容，光看招聘本身根本没法选择。
你认为不错的，去了后发现待遇与招聘简介上不符或者那岗位根本就不适合你。结果这家没去成，另外一家也错过了。
这种知道行业和具体业务的还好点，连属哪个行业做什么业务的都不知道才让人气愤。那次吴小阳去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培训了几天，结果是卖墓地的。
王秋那次也是，看到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上前询问公司主要做什么。人家说物流管理、培训、连锁经营等。
——内涵丰富就丰富在这个“等”字上，王秋去了公司，发现人家是做足疗培训服务的。先不论这种职业是否好干，但招聘时这样隐瞒身份，对求职者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有时候，吴小阳也这样想，先给一家公司投份简历，等几天没消息了再给另一家投。这样的话，哪个求职者也等不起。
很多公司都是在一周后才和你联系，甚至根本不和你联系，等到哪一天他缺人了再给你打电话。——吴小阳都上班半年了，还有人给他打电话问工作怎么样。真正能在投简历后的一两天内和你联系的，不多，今天这两家算是例外。
去哪家呢？蒙吧！像考试时碰到不会的选择题一样，但这样能择优的几率有多少呢？
那就看名字吧！这是中国人的特性。——工作单位的名字一定要好，最好是政府机关或者事业单位，不管你在那里面做什么工作，不管你能拿多少工资。吴小阳他们在检察院实习的时候，出门就是“我们院怎么样”。
其实他们只是个实习生，更别说检察院里那些正式干警了。——很多人嘴上不说自己单位牛，但心里一直在说。相反，你在一家小公司或者小店铺上班，哪怕做到老总，很多人也不会在乎你。
吴小阳决定从名字上挑选一个。挑了一会，他放弃了。他想到了他们学校。
当初报考志愿时，第一志愿填好后，第二志愿不知道填哪所。上网查了，从图片上看都很漂亮，从文字上看都很优秀，于是捡名字比较好听的那所学校涂了上去。
——这个名字特响亮的大学就是吴小阳上的L大。没想到大学的开始，就是痛苦生活的开始。学校除了名字好听外，没有一样好的。
教学设施不完善，教师知识不渊博，连女同学都没有几个好看的。痛苦中的吴小阳，天天望着毕业，心想毕业了就能脱离苦海了。
一是会有更广阔的天空在等着他；二是自己能挣钱，可以到处潇洒。没想到，这刚一毕业就陷入了找工作的痛苦中来。
公司和学校一样，上网查也没有什么用。——没有人会把自家丑事写在大门口。
还有，到一家公司工作，不仅要挣钱，还要锻炼学习，而在这方面，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优势，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处，不进去实际体会一下，怎么看都没有用。——想知道梨的滋味，还是亲口去尝尝吧！
吴小阳想问问待遇，哪家高就去哪家。——待遇，直接体现就是工资。也就是公司一个月能给你多少钱。这东西是才最现实的。
人家问，通知你面试没有？
吴小阳说，通知了。
人家说，既然通知了，那就等你来后就有时间详细谈这个问题了，电话里说不清。
吴小阳又拨了另一家。
人家还是那句，通知你面试没有？
吴小阳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他说，没有。
人家说，那你再等等吧，如果我们决定录用你，会通知你到公司来面谈的。
情况就是这样，像待遇这种东西，也不能全靠钞票来衡量。培训、晋升空间、公司规模等都可以算是间接待遇。
那就选择离自己近的这家吧。吴小阳最后决定。
该问的都问了，该谈的都谈了。
结果还是回来等。吴小阳知道，没戏。
找工作像大便，有时候很使劲,放出来的却是个屁。
生活也是这样，有时你花很多时间去研究、去分析、去选择，结果是什么结果都没有；有时你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个很好的结果。
对于这次失败，吴小阳看得很开，才刚刚开始嘛。——他指的是在这个行业找工作才刚刚开始。
吴小阳只能这样计算。否则，他受不了打击。单是数字上的打击，他就受不了。
吴小阳的失败，太多了。
无论是现在的找工作，还是以后的干工作，甚至若干年后混在名人圈里，吴小阳遭到打击时，总会用这种计算方法来安慰自己。
有些阿Q，但很管用。
这天上午下雨了，吴小阳也不想出去跑。
吴小阳有些想不明白，这2007年下半年的新州，为什么总是有雨。只要一下雨，天空潮湿，街道积水，整个牧村泥泞不堪。——牧村是新州为数不多的都市村庄，一直有消息说要拆迁，但就是没有行动。
吴小阳可不想它这么早就改造。每拆迁一个都市村庄，附近的都市村庄的房租都会长一截。虽然政府说有什么廉租房，但那都是没影的事。
再说，就是有，没关系能不能租得上还不敢说。这几年新州的人口数量，一直在增长。
半上午，吴小阳打着伞在楼下走着，迎面走来了柳月。
吴小阳问，怎么没有上班？
柳月说，我现在是自由工作。
吴小阳问，换了？——前几天在大街上碰到过柳月一次，她给吴小阳说过要换工作。
这段时间吴小阳常常在外奔波，再加上手头紧张，也没叫柳月过来吃饭，但在他心里，一直牵挂着她。他觉得，一个女孩，独自在外，无亲无故，是需要帮助和关心的。
他是她的同学，还是男的，有这个义务。
柳月说，以前一个朋友介绍的。
吴小阳说，那好啊，看你蛮清闲的。
柳月说，是清闲，不过……唉，不说了，我要回去了。
吴小阳邀她吃饭，她说还有事，然后就走了。
终于有公司要吴小阳了。
这是新州一家大牌地产公司。
面试的时候，吴小阳斗胆问了待遇。人家说，首先，我们这有一流的培训。其实这是最高级别的待遇。
像你们，没有任何的工作经历，又没有任何本行业的工作经验，培训对你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使你们以后不在这干了，到别的任何一家公司，只要说在我们这接受过培训，别人都会多看你两眼。我们公司从来都是开明大方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整个H省的地产老大。
这最后一句“我们公司从来都是开明大方的”对吴小阳来说很致命，他仿佛看到一个开明和大方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吴小阳，还有什么理由不伸手呢？
吴小阳在任何时候都喜欢开明和大方的人。——这一点日后也成为了他的交友原则。
既然是大公司，培训周期也长，将近三个星期。想想公司的招牌，吴小阳还是接受了。好比一个美女和你约会，你不能因为路远而不去吧！
吴小阳又向工作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了，像攻城一样，誓与敌人决战到底。
这回他换了个行业，他要进军房地产。在房地产这个行业里，最基本的工作就是置业顾问，说简单点，就是卖房子。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吴小阳看到，新州各大媒体天天都在打广告招聘房产经纪人、置业顾问和房产顾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看到不管是上班的还是即将上班的，都买不起房。
当然，他们买房的几率肯定比吴小阳大，而吴小阳正在通过自己卖房这一行为来规避别人比他早买房。他单纯地想，自己买房，到时候买房肯定也优惠些！——吴小阳很为自己的这种“前瞻意识”叫好！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吴小阳对自己说。
马朝问吴小阳为什么从广告公司辞职。吴小阳解释说广告公司门槛太低，良莠不齐，发展机会不大。
——他给马朝的说法是自己辞职，并非“被辞职”。吴小阳感觉自己有些虚伪，在找工作这方面，离他最近的就是马朝，而吴小阳还在骗他。每当吴小阳说辞职的理由时，他想起一个词，同床异梦。
事实上，是吴小阳受到了打击。那个广告公司辞了吴小阳，一下子让他受到了整个广告行业的打击。正如他对马朝说“广告公司门槛太低，良莠不齐”，确实是这样。当然，文案功底低也是他“转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么，吴小阳“转行”的动力从哪来的呢？
因为一个卖菜的妇女。
她实在得让吴小阳感动！她善良得让吴小阳觉得生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被辞职那天，吴小阳淋雨回来，走到胡同拐角处，见一阿姨级的妇女披着块雨布，推着一三轮白菜。雨布太小，连妇女那消瘦的身体都罩不住；积水渐多，连妇女的双脚都差点淹没；雨点渐大，连出来买菜的人都被淋走。
那妇女用手拂了一下满脸的雨水！这一动作，让吴小阳想起了母亲。——干活出汗或下雨时，母亲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她和母亲很像！
吴小阳停下，抓起几颗白菜。待妇女称完后，吴小阳付完钱就走。——即使不称，她要多少钱吴小阳都会给的。此刻，能让他突然忘记“被辞职”之事，是他最乐意的事。显然，这个动作像他母亲的卖菜女人，让吴小阳忘记的一切。
在吴小阳转身就走的那一瞬间，那妇女叫住了他，又塞给他一颗白菜，并说，下雨天，菜湿，称不准。
吴小阳的心一颤，猛的抬头看天，发现这座城市又被淋湿了。——他回到现实中来了，自己刚被辞职，自己被雨淋湿了。眼前，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人。
多年以后，有记者采访吴小阳问道，你那篇被收入中学教材的文章《一颗白菜》中发生的故事是真实的吗？吴小阳郑重地说，是真的！时间是在2007年10月31日下午6点多。
地点是在新州市一个叫牧村的都市村庄。尽管那个村庄早已不存在，但这个故事一直在我心中。
是的，正是这位妇女激起了吴小阳本已经被雨浇得湿淋淋的自信。——她的善良，她的实在，她的真诚，都让吴小阳想到他的母亲！他那在老家下地种菜上山砍柴的母亲！
在母亲面前，我们谁都没有理由沉沦！——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在关注着我们。
大约半年后，吴小阳在新州碰到一个女孩。她让他揪心不已，夜不能寐，因为她太实在，太善良。实在和善良，永远是吸引吴小阳的两大品质。
吴小阳又开始搜集信息了，关于房地产公司招聘的信息。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新州几乎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在招人。这让吴小阳很费解。——新州的建设速度说不上慢，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真有那么多房子要卖？
想到这，吴小阳感觉有些多余，招的越多对自己越有利，其他的管他干什么。——非得像公务员考试那样才算正常？
吴小阳又去打印了一批简历，还是在上次那打印店打印的。记得上次那老板说，L大在哪？
没听过啊！这话要搁以前，吴小阳脸上肯定挂不住，搞不好还要骂人家孤陋寡闻。现在他听了很以为然，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被大学上了三年，还在乎这些破名声么？
打印店老板问，10份还是20份？
吴小阳说，哪用得了那么多？5份就够了。
老板说，现在10份起打。打少了不赚钱，你们也麻烦！——你们这些找工作的哪个人的简历少于10份？现在的工作难着呢！
吴小阳很吃惊，不相信老板的话。
老板说，当然是真的。现在的企业人员流动大，他们天天在招人，学生却天天在找工作。简历需求猛增，就证明了找工作难。这就是所谓的“简历效应”。我们的分店昨天刚开业。
吴小阳说，都开分店了？要人不？
当然，吴小阳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老板却说，已经有人了。末了又补充一句，就是要人我也不敢招大学生。
老板的这句话让吴小阳很尴尬，这比说不知道L大在哪还严重。
老板解释说，我这是小庙，容不下大和尚。大学生眼光高，没干两月就想走人，到时候我还得招人，不划算。
我的学校破，严格地说算不上大学，你就给口饭吃吧！尴尬中，吴小阳开了句玩笑。
老板摇摇头，说，那样更容易走。
吴小阳不解。
老板解释说，你不知道他的学校，他就认为你对他不够重视，没把他当大学生对待，心里更不平衡，连工作都不会认真干。
吴小阳想起刚来这打印简历碰到的那女孩，现在不知道去哪了，估计就是因为心
理不平衡走的吧。
老板又说，说实话，你们呀，该踏实踏实了。我知道，有很多大学生都看不上我这小小的打印店，但我敢保证，我的收入绝对要比他们高。曾经，我也是个大学生，但那只是曾经！
吴小阳又是一惊，说，看不出来啊。
老板指指旁边的学校说，这是我的母校。
医学。本科。相比于店老板，吴小阳对自己说，你算个啥啊！
打印了10份简历。付钱时，老板说，我这从下个月开始提供包月打简历活动，回去后帮我在你们同学那宣传一下。
包月打印简历？是找不到工作的多还是跳槽的多？吴小阳问。
都有吧！我也没有细问。老板说，我只关心他们打印的数量。
昨天上午给一家公司送了一份简历，让回来等通知。下午又给另一家公司送了份，同样是让回来等通知。
今天上午，两家都来电话，让下午去面试，面试时间也差不多。
必须要放弃一家。
放弃哪一家呢？不知道。
这种选择有点像赌博，因为你不知道哪家好哪家不好。现在的公司，招聘时根本
不告诉你具体工作内容，光看招聘本身根本没法选择。你认为不错的，去了后发现待遇与招聘简介上不符或者那岗位根本就不适合你。
结果这家没去成，另外一家也错过了。这种知道行业和具体业务的还好点，连属哪个行业做什么业务的都不知道才让人气愤。那次吴小阳去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培训了几天，结果是卖墓地的。
王秋那次也是，看到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上前询问公司主要做什么。人家说物流管理、培训、连锁经营等。——内涵丰富就丰富在这个“等”字上，王秋去了公司，发现人家是做足疗培训服务的。先不论这种职业是否好干，但招聘时这样隐瞒身份，对求职者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有时候，吴小阳也这样想，先给一家公司投份简历，等几天没消息了再给另一家投。这样的话，哪个求职者也等不起。
很多公司都是在一周后才和你联系，甚至根本不和你联系，等到哪一天他缺人了再给你打电话。——吴小阳都上班半年了，还有人给他打电话问工作怎么样。真正能在投简历后的一两天内和你联系的，不多，今天这两家算是例外。
去哪家呢？蒙吧！像考试时碰到不会的选择题一样，但这样能择优的几率有多少呢？
那就看名字吧！这是中国人的特性。——工作单位的名字一定要好，最好是政府机关或者事业单位，不管你在那里面做什么工作，不管你能拿多少工资。吴小阳他们在检察院实习的时候，出门就是“我们院怎么样”。
其实他们只是个实习生，更别说检察院里那些正式干警了。——很多人嘴上不说自己单位牛，但心里一直在说。相反，你在一家小公司或者小店铺上班，哪怕做到老总，很多人也不会在乎你。
吴小阳决定从名字上挑选一个。挑了一会，他放弃了。他想到了他们学校。
当初报考志愿时，第一志愿填好后，第二志愿不知道填哪所。
上网查了，从图片上看都很漂亮，从文字上看都很优秀，于是捡名字比较好听的那所学校涂了上去。——这个名字特响亮的大学就是吴小阳上的L大。
没想到大学的开始，就是痛苦生活的开始。学校除了名字好听外，没有一样好的。教学设施不完善，教师知识不渊博，连女同学都没有几个好看的。
痛苦中的吴小阳，天天望着毕业，心想毕业了就能脱离苦海了。一是会有更广阔的天空在等着他；二是自己能挣钱，可以到处潇洒。没想到，这刚一毕业就陷入了找工作的痛苦中来。
公司和学校一样，上网查也没有什么用。——没有人会把自家丑事写在大门口。
还有，到一家公司工作，不仅要挣钱，还要锻炼学习，而在这方面，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优势，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处，不进去实际体会一下，怎么看都没有用。——想知道梨的滋味，还是亲口去尝尝吧！
吴小阳想问问待遇，哪家高就去哪家。——待遇，直接体现就是工资。也就是公司一个月能给你多少钱。这东西是才最现实的。
人家问，通知你面试没有？
吴小阳说，通知了。
人家说，既然通知了，那就等你来后就有时间详细谈这个问题了，电话里说不清。
吴小阳又拨了另一家。
人家还是那句，通知你面试没有？
吴小阳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他说，没有。
人家说，那你再等等吧，如果我们决定录用你，会通知你到公司来面谈的。
情况就是这样，像待遇这种东西，也不能全靠钞票来衡量。培训、晋升空间、公司规模等都可以算是间接待遇。
那就选择离自己近的这家吧。吴小阳最后决定。
该问的都问了，该谈的都谈了。
结果还是回来等。吴小阳知道，没戏。
找工作像大便，有时候很使劲,放出来的却是个屁。
生活也是这样，有时你花很多时间去研究、去分析、去选择，结果是什么结果都没有；有时你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个很好的结果。
对于这次失败，吴小阳看得很开，才刚刚开始嘛。——他指的是在这个行业找工作才刚刚开始。
吴小阳只能这样计算。否则，他受不了打击。单是数字上的打击，他就受不了。
吴小阳的失败，太多了。
无论是现在的找工作，还是以后的干工作，甚至若干年后混在名人圈里，吴小阳遭到打击时，总会用这种计算方法来安慰自己。
有些阿Q，但很管用。
这天上午下雨了，吴小阳也不想出去跑。
吴小阳有些想不明白，这2007年下半年的新州，为什么总是有雨。只要一下雨，天空潮湿，街道积水，整个牧村泥泞不堪。
——牧村是新州为数不多的都市村庄，一直有消息说要拆迁，但就是没有行动。吴小阳可不想它这么早就改造。每拆迁一个都市村庄，附近的都市村庄的房租都会长一截。
虽然政府说有什么廉租房，但那都是没影的事。再说，就是有，没关系能不能租得上还不敢说。这几年新州的人口数量，一直在增长。
半上午，吴小阳打着伞在楼下走着，迎面走来了柳月。
吴小阳问，怎么没有上班？
柳月说，我现在是自由工作。
吴小阳问，换了？——前几天在大街上碰到过柳月一次，她给吴小阳说过要换工
作。这段时间吴小阳常常在外奔波，再加上手头紧张，也没叫柳月过来吃饭，但在他心里，一直牵挂着她。
他觉得，一个女孩，独自在外，无亲无故，是需要帮助和关心的。他是她的同学，还是男的，有这个义务。
柳月说，以前一个朋友介绍的。
吴小阳说，那好啊，看你蛮清闲的。
柳月说，是清闲，不过……唉，不说了，我要回去了。
吴小阳邀她吃饭，她说还有事，然后就走了。
终于有公司要吴小阳了。
这是新州一家大牌地产公司。
面试的时候，吴小阳斗胆问了待遇。
人家说，首先，我们这有一流的培训。其实这是最高级别的待遇。像你们，没有任何的工作经历，又没有任何本行业的工作经验，培训对你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使你们以后不在这干了，到别的任何一家公司，只要说在我们这接受过培训，别人都会多看你两眼。我们公司从来都是开明大方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整个H省的地产老大。
这最后一句“我们公司从来都是开明大方的”对吴小阳来说很致命，他仿佛看到一个开明和大方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吴小阳，还有什么理由不伸手呢？
吴小阳在任何时候都喜欢开明和大方的人。——这一点日后也成为了他的交友原则。
既然是大公司，培训周期也长，将近三个星期。想想公司的招牌，吴小阳还是接受了。好比一个美女和你约会，你不能因为路远而不去吧！
（没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