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国娴丨散文/以草木名义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国娴,女,山西省交城县人,供职于古交市烟草专卖局。山西省作协会员,古交市作协副主席,《古交文苑》特约编审。多年来,一直以文学栖息精神,滋养心灵,从2003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行业《东方烟草报》、《牡丹》、《六盘人家》、《山西烟草》、《金周刊》、《山西市场导报》、《太原日报》、《太原晚报》等报刊杂志。
张国娴
一
丙申冬月,南国江苏吴中木渎镇,草木依旧葱茏。看惯了万木萧瑟的北方之冬,我被温润的吴越风情深深吸引,只身一人徜徉其中。初来乍到,随之而来的陌生感并非一座城无一个熟人,而是满目环翠的绿色中,我所认识的植物竟然寥寥无几,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我将好奇的目光驻留在不知名的草木上逡巡。
“木渎镇”这个地名与“木”有着渊源,当年吴王夫差为取悦美女西施,在此地灵岩山建“馆娃宫”、筑“姑苏台”,大量木材水运到此地,河流港渎被堵了整整三年,木塞于渎,故此地被冠以“木渎”之名。穿梭于绿水悠悠、斜晖脉脉的江南小镇,我眼中的风景不仅仅是千年古迹的遗存格局,而是执著于求解一个问题,木渎镇作为江南唯一的园林古镇,“唯一”的特色何在?
见证一座城市历史的厚重,怎能没有几株老树做打底?在景点古松园见到一棵枝杈遒劲的罗汉松,已有500余年的树龄。与这棵罗汉松为邻的银杏树,身姿挺拨,在初冬时节庞大树冠有如黄袍加身,华彩难掩。邂逅这样的古树,思绪里满是时空交错的怀想,任世事变迁,古镇的老树从不理会朝代更迭,冷眼睥睨古镇兴衰,却不改初心地一岁一枯荣,恪守着季节轮回往复的嬗变,以风华的姿态遗世独立。
闲逛古镇的街,似乎每一家以植物命名的店铺都潜藏着一个令人遐思无限的故事,吸引着游人驻足。霓虹闪烁的“桃花坞”店铺,香艳的招牌诱导荷尔蒙过剩的游客想入非非,孰不知美眉店家别有他意,“艳遇”在游客与商品之间。“花无缺”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铺,字面之意花应齐全,进店验证,哑然失笑,店主夜郎自大,花盆倒是精致到高端大气上档次,只是花的品种名不副实。《走走停停》,《桃花源记》,《茉莉》等等许多店铺,静待与游客的第一次邂逅,初见惊艳,再见依然?
居住的处所中华园大酒店庭院深深,金桔挂在叶色浓绿的枝头,让人有忍不住摘一枚的冲动;枇杷树突兀地闪入视线,初见不识,树底的小木牌标签亮出了身份。漫步于园区遮天蔽日的林荫小路,捡到一枚巨型松果,松果大到超过我摊开的手掌,拿北方老家森林里的松果与这枚松果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枚松果的松籽该有多大?掂着松果我费思量地揣测着。《晏子春秋·杂下之十》中记载:“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此处的松果亦然?
二
丁酉正月,回老家吕梁交城县访亲友,返城时亲戚馈赠我一桶小米。这桶米的种子不是本地常种的“铁棒槌”谷种,是沁县“沁州黄”种子。引进异地种子,在我老家并不鲜见,可以提高作物产量,优化作物品质。早些年每逢开春,村里人经常用本地的山药蛋到娄烦县换种子。亲戚在本地引进“沁州黄”,种出的谷子有“沁州黄”的特质吗?正月里,素不喜欢大鱼大肉的我早腻了餐桌上的应酬,恋上了每晚用老家的“沁州黄”煮米闻香。
小米单从米粒来看,我吃的“沁州黄”小米与正宗的“沁州黄”殊无二致,米粒圆润,色泽金黄,细品煮出的粥,绵香细腻,喝一碗意犹未尽。我特意上网查询了“沁州黄”产地沁县与老家交城县的气候特征,两相比对,发现两地均属于暖温带大陆性气候,年平均气温与无霜期接近,怀揣得陇望蜀之心,我蠢蠢欲动。
既然农作物在气候相近的地方可以成功种植,那么异地引进树种值得一试。初步计划把古交市温家山的华阴杏种到老家吕梁大山。春分过后,我与爱人开着车,向温家山村所在的曹坪乡方向一路行去。车在迂回的盘山水泥路上缓缓行驶,视线里不时闪出一村一庄,一路饱览了黄土高坡千沟万壑、纵横交错的地貌,温家山的杏吃了好多年,这个春天有幸见识了杏的种植基地。
立于山巅,从满目的荒凉中读出生机,种植八百余亩杏树的黄土高坡,清明节之后,会迎来一场蔚为壮观的花潮。抵达岔路的接头地点,树农早已等候此地,憨厚朴实到让人特别想叫一声“老伯”。我要的树苗已在前一天从土里刨出,老伯捆绑就绪,细细嘱托过移植要点,装车时,老伯又友情赠送几株树苗。
杏树种到老家,便种下了牵挂与希望。我隔三差五打电话询问树苗成活情况。清明节后,家人发来“贺电”,有的树苗已经著花。清明节后回乡“看望”树苗。霏霏细雨中,我踏在家乡厚实的土地上,一双鞋沾满了泥巴。眼中的雾气与河川,山峦与树影,自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朦胧之美。栽种的杏树已绿叶初绽,遥想着这片土地经年以后华枝春满的盛景,沐着纷飞的细雨我久久伫立于田埂之上……
三
丁酉暮春,窗外防护栏盆栽的薄荷“容颜”憔悴,而往年这个时候,该是绿叶覆满花盆,满是欣欣的生意,可以掐了叶子配以清明节刨的甘草泡茶喝了。从薄荷破土绽出第一片绿叶开始,嫩叶长一片,不见一片,剩下一根根光杆绿茎杵在盆中了无生机。苦于没时间现场捉“贼”。到底是何方妖孽大胆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一个星期天上午,采花贼被我抓了个现行。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有两只麻雀翩然飞来,轻盈落在防护栏上,叽叽喳喳地鸟语交谈,不时地互相梳理羽毛,我猜测那是一对夫妻鸟。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深感意外,这对夫妻鸟联袂作案,用尖尖的喙啄食薄荷嫩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窗驱逐,这对夫妻鸟扑棱着翅膀落荒而逃。
我的爱人是个宅心仁厚的男子,他固执地认为麻雀是上火生了病,需要薄荷降火治病,并劝我省省力气,听之任之。鸟雀藐视我的警告,厚着脸皮继续来犯,趁我不备就来入侵。不得已我采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薄荷移回室内一盆,留窗外一盆,君子不夺人所好,对鸟类亦保持君子风范吧。再者,泡茶的植物并非薄荷一种。
蒲公英传播种子的那把小伞真是天下无敌,这个季节,田埂地垄随处可见蒲公英顶着耀眼的黄花星星点点地盛开,此际挖蒲公英时机最合适。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生活习惯,每每牙龈肿痛或嗓子不舒服,我们家习惯了以蒲公英泡茶喝水治愈。风和日丽的一天,再登狐爷山,顺便挖蒲公英。
狐爷庙宇静静掩映在落叶松林中,红墙黛瓦以及檐角上的雕花,仿佛落满了岁月的尘嚣,无言地述说着历史人物狐突的忠魂故事。在庙宇周围,刚刚出土的蒲公英混迹草丛中,因尚未开花,不容易发现。守庙人说,再过一周来挖蒲公英,时机正好。与植物遇见,不必刻意,总是在顺其自然之间意外相逢。狐爷山之行,虽没挖到多少蒲公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下山时遇到一位山顶居住的护林人,问我要不要药材。护林人打开一间锁着的小房子,成堆的药材赫然呈现于我眼前,我熟识的黄精就在一张木头床上晾着。关于黄精,我怀有太多的情愫,它频频出现在我的水杯里、餐桌上。
老家有一座靠近森林的矿山,几年前,有一群浙江人在此采矿。秋季,每当阴雨天不工作时,当地人发现这些外乡人总是三三两两去刨一种根茎来吃,或炖鸡汤,或拌凉菜。原来这是一种名叫黄精的药材,因长相状似鸡的脑袋,所以又称作鸡头参,具有补气养阴,健脾,润肺,益肾等诸多功能。这宝物在老家森林里存在了多少年,竟然无人识得,如野草闲花一样被无视了多少年。
前年,亲戚给了我一堆新鲜的黄精,详细教我炮制方法以及多种吃法,要我拿此调理身体。说来也怪,我以中宁枸杞与黄精泡茶,喝了一冬,多年的宿疾竟然根治。我以为黄精只有在老家森林里有,在狐爷山他乡遇故知。没有多想,也没砍价,悉数购买,准备馈赠一位生病的友人,能帮到她吗?
四
丁酉立夏,泡桐花已开至荼蘼。朦朦细雨中,我执一柄伞行在大川西路,视线里,泡桐落花簌簌,一场花瓣雨在一条街倾情而下,或浅紫或素白的花瓣静静覆在湿漉漉的路面上,让人不忍一脚轻踏。
一夜大风后,带来了一个纯净的蓝天,上班途中,我在泡桐树下仰面观花,蓝天作背景,眼前的景美到虚幻,不禁怀疑,这是古交吗?晚饭后一家人出来散步,夜色中的泡桐花仿佛要释放尽所有的香气,幽香弥漫在鼻息。儿子怂恿着他爸爸,要摘几朵泡桐花给他妈妈,泡桐树高,采摘花朵可不易。父与子比赛着弹跳力,跳到老高,还是够不着花朵。我看到父亲抱起了青春年少的儿子,合力摘到了数朵泡桐花,一家人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有时,幸福就是这么随机,就像在淘宝网买了几枚百合球茎,种到花盆里,却意外地开出了花朵。
走在大川东、西路,总能看见有人在捡泡桐花。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搭讪着问一位老人:捡这些花儿做什么用?回答:泡脚,可治脚后跟疼痛。无草不是药,车前、苍耳、艾叶、鹅绒藤……许多看似与我无关联的东西,一直以不同方式与身份步入我的生活,成为年年岁岁与我照面的邻人。春困,身体不适,爱人陪我去大川东路熟人开的药店抓药,赫然看到益母草这个名字,在中药柜上用规整的毛笔字标著,而且出现在我中药方中。一周之后,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遇见了红花益母草,这之前,我只见过白花益母草。我药方中的益母草,是红花还是白花?
五
丁酉小满,我又开始了为城市的植物正名,上班途中,公园晨练,汾河兜风……与植物低头不见抬头见。见着了,就想知道它们姓甚名谁。与人一样,我觉得每种植物除小名之外,都有一个在正式场合称呼的大名,那是对植物应用的尊重。狗剩、二丑、三趷蛋……那些称呼或许表示亲切,但不适合到处使用。之前写文章提到陌生的花,千篇一律称之为“那些不知名的花草”,写出的文章未免有点孤陋寡闻。
记得十多前年的一个初夏,与一帮文友狐爷山采风,在山顶见着了一种丛丛簇簇生长的花,遇见的刹那顿生惊艳之感。此花在绿色的草丛中星罗棋布地怒放,花朵呈顶生的头状花序,花色浅浅的紫红色,当时一位文友说,此花名叫“驴尿花”,当地老百姓就这么称呼的。据说,第一个发现这此花的人,遇见此花时,一头驴正撒尿,就这么被冠以一个猥琐而又不登大雅之堂的名字。
去年六月的一天,爱人陪我开车练车技,再次登上狐爷山,又见“驴尿花”开花。我在微信发布了一组“驴尿花”照片,一位植物老师留言为此花正名——狼毒花。百度一查,顾名思义,此花根、茎、叶都有毒,像狼一样毒,还是毒死过狼,反正,名字就这么叫了。食草动物对狼毒花避而不食,狼毒花乐得恣意生长,强大的根系导致其它植物根本无力与其抗衡,以强毒侵占着土壤。与蔓陀萝花一样,是花中的危险分子,只可远观。据说,西藏人用狼毒花造纸,狼毒纸主要用来抄经书,因为有毒,虫不蛀,使藏族经书得以完好保存。
周末,喜欢一个人开车去乡村原野与植物对话,叫得上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都会吸引我用手机摄下,从不厚此薄彼。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翻阅着一本父亲留下的书籍《常用中草药》,与我拍到的实物图片作对比,为不认识的植物正名。这本纸页泛黄、定价捌角钱的书,父亲活着时在多处做了注解,注明在老家某处可以找到该类药草。还有简单的治病方子,父亲好看的字迹填满了书页的空白处。
隔着时空,我与已故多年的父亲在植物的世界里对话,喜欢上了这种被家人称之为不打粮食的事。去年夏天,我开始着手断断续续地撰写《花木小辑》,为我遇见植物撰写一小文章,配以原创照片,在网络发布。目前已正式与近三十种花木以文字结缘,盟生这样的意念没有多少理由,初衷就是想结个小集子,让更多的古交人熟识这片高天厚土之上,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植物。
关注植物的日子似乎过得很诗意,见着柳树,诗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浮现脑际;见着杨花,诗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脱口而出……原来,那些在眼底眉间的出现的植物已被我视为借物生情的载体。据有人考证,《诗经》出现过138种植物,《全唐诗》出现过398种植物,《全宋词》出现过321种植物,我的《花木小辑》会出现多少种植物?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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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征稿时间:4月15日起至5月30日止。
6、奖项及奖品设置:
一等奖:一名
奖品:商品价3500元精品紫檀木二胡1把、特制水晶奖杯1只。
二等奖:一名
奖品:商品价2500元精品红木二胡1把、特制水晶奖杯1只。
三等奖:一名
奖品:商品价800元精品签名演奏级竹笛1支、特制水晶奖杯1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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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奖20名,奖品:精美竖笛1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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