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汤,真武大帝坐镇脾肾二脏,温肾健脾,理清水道
《伤寒论》真武汤适用的症状与病机
伤寒论中用真武汤的有两条论述:
82条“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僻地者,真武汤主之”。
316条“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
上述两条反映出真武汤的方证,于心肝脾肺肾五脏都有临床的征象。我(陈潮祖)用于临床又有补充,总共有:见于本脏;滞留体表;脾肾同病,升降失调;壅滞肝经;水气凌心;水泛高原;上干清阳,壅阻七窍;气化不行,湿滞经脉;共8大类,共42个征象。没有哪个是主症,任何症状都可以用。但是,它的病机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这些临床证象都是少阴阳虚,水液失调,痰饮水湿,阻滞三焦的临床征象,这就是它的基本病理。
病机详释
真武汤对应的病机即:少阴阳虚,水液失调。
少阴阳虚:这个方治疗的既不是肺的宣降失调,也不是脾的枢机不运,而是少阴阳虚,肾阳为先天根本,少阴阳虚会出现四种病理改变,和气血津精这四种基础物质有密切关系。
肾阳虚不能化气。人身的五脏阳气都根于肾中真阳,真阳一虚就可能影响五脏。张景岳“五脏之伤,穷必及肾”,就是因为肾化精为气,化精为血,化精为津。肾病及脾,阳气虚衰,脾肾虚寒,则寒邪凝结而滞,出现腹中痛。肾病及肝,肝主身之筋膜,阳气虚衰,则不能温煦筋膜,出血肌肉瞤动、头目眩晕、呃逆即膈肌痉挛这些肾病及肝的症状。肾病及心,心肾少阴阳虚并提,分别为手、足少阴。肾阳虚后最易引起心阳虚,出现心悸怔忡。肾病及肺,肺合皮毛主表。肾阳虚后,卫外阳气不足,卫外不固,则出现体常自汗、畏寒惧冷、易患感冒、风丹瘾疹。
肾阳虚不能化血。肾主骨生髓,骨髓是具有造血功能的,但真武汤无法应用于阳虚不能化血。
肾阳虚不能化水津为气,此为治疗重点。阳气虚衰后不能蒸腾气化,水液停聚,生理性水津变为病理性产物,痰饮水湿四大类均可用真武汤。有如下征象:①水湿停聚阻滞,如小便不利不通,湿滞体表的酸软重痛,水气凌心的心悸怔忡,水泛于肺的咳嗽气喘,饮闭五官七窍等。②水液失调后水液升降混乱,如阴囊潮湿、带下清稀、泄泻、呕吐。③津液出入失常,太过如体常自汗;不出则水肿、大便闭结。
肾阳虚不能化精。肾阳虚不能化谷精为阴精,也不能化阴精为阳气。
肾中所藏真阴、真精由谷精转化而成。很多人50岁后发胖,说明代谢功能走向衰弱,不能把水谷精微迅速转化为其他能量,谷精就停留在半表半里的腠理,既不能化谷精为阴精,又不能化水津为水气,则脂凝、肥胖,腹大。
肾阳虚水液停滞,水湿下流,顺少阳三焦下流前阴、输精管。精藏于肾,遇到病理产物如湿浊占据输精管的位置,再加上输精管松弛,则迫精外泄,出现遗精、滑泄,精关不固。
水液失调:水津在体内升降不息,有赖于肾阳的蒸腾气化。只有肾阳把水津蒸腾,完全化为水气,才能到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才能成为濡养肢体、形骸、五官、七窍、五脏六腑的一种基础物质。水液在体内运行,有两个基本条件:一有赖五脏协同。二有赖少阳三焦的通路,才能到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故少阴阳虚,水液失调,则痰饮水湿则会阻滞三焦而诸症生矣。
方证辨证诊断依据
一般人无齿痕,舌体变大则舌体抵齿后产生齿痕。人体的基础物质为气血精,气盛血多时舌体不会变大。水湿行于腠里三焦,无处不有,无所不到,只要稍有水湿阻滞就变胖,其他地方也要变胖,但舌体变大相对客观,易于观察。舌质淡则表明是阳虚没有热象,舌胖表示水湿阻滞少阳三焦。舌淡胖有齿痕说明阳虚不能化气,水湿阻滞少阳三焦,所以说望而知之谓之神。
临床望舌体、舌苔都是很重要的诊断指征。临床上真武汤证,舌苔淡要用,舌苔黄也用,舌苔白滑更是阳虚,苔无常色,脉无定体。
典型病案
病案一:某男,满舌苔焦黄如栀子染色,咳嗽痰多。因怕肺上有热,温胆汤加黄芩连翘银花。第二周复诊,无效。又查舌胖嫩,这次开真武汤。第三周复诊,自述大为好转,舌苔也不黄了。
按:少阳三焦阳气阻滞,阳气郁结在里不能宣发,郁而发热则舌苔黄。温阳后水液流通,反而舌苔变淡。
病案二:某男,舌苔黄厚腻,用达原饮后舌苔仍腻。再用真武汤加草果、槟榔、厚朴,加行气药木香、乌药,气行则湿行。第二周复诊,舌苔干净,舌体变淡,真相显露。
按:舌体淡胖有齿痕为真武汤证判断标准,舌苔白滑可放心大胆用真武汤,舌苔黄则要反复琢磨,是否为阳虚水湿阻滞后有热。脉无定体何解?一般来说少阴阳虚脉应沉迟弱,但临床弦脉较多,脉弦则为有饮,慢到40多次或快到100多次,均可用真武汤。所以说脉无定体,苔无常色。
治法与方义
这个方所体现的治法为温阳化气行水,化气则可行水。阳虚则温阳;气化不及,既不能转化阴精为阳气,又不能转化水津为水气,则要化气。治疗阳气虚衰,水液失调,温阳化气则两者兼顾。
真武汤组成:附子一枚,白术二两,白芍、生姜、茯苓各三两。
方义:附子温阳化气。温少阴心肾之阳,肾阳得温则气化得行,阳气恢复则气化功能逐渐恢复。白术温脾除湿,水液的运行有赖于肾阳的气化,脾气的转输,肺气的宣降,肝的疏泄。附子虽温阳化气,但仍需依赖白术的健脾除湿,生姜的温胃散水,使脾输转津液的功能恢复,使脾能散精,上归于肺。生姜除了温胃散水,还可解表。肺主皮毛,生姜辛开,有开宣肺气的作用,启上闸以开水源;再用茯苓通调水道,使水液下输膀胱。白芍考虑肝的疏调问题。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髓,五脏六腑的管道都由肝主之筋膜构成,如果管道稍有紧张痉挛,则会引起气血津液不流通。肾脏系统肾小球、肾小管、输尿管,都是经隧和管道,肾小球、肾小管稍有紧张痉挛,则引起水道不通。白芍通顺血脉,柔肝缓急,缓解经隧的紧张痉挛,管道得以拓宽则水液畅通无阻。
真武汤命名有深刻含义,取真武为北方镇水之神。虽是治疗少阴阳虚,气化不行的方剂,但方剂结构却涉及心肝脾肺肾五脏。
附子温心肾之阳,白术健脾除湿,生姜辛开肺气,白芍柔肝解痉。心肝脾肺肾五脏协同配合,共同化气行水,通过调整五脏功能来调整水液失调。
临床运用
前列腺肥大
主症为小便不利。一般男子50岁后,前列腺如肥大后小便不畅。少阳三焦半表半里,如水湿阻滞在少阳三焦,阻滞在哪里,哪里就出现肥大。水液阻滞在前列腺,则前列腺肥大继而压迫输尿管,小便不通畅。既知是少阴阳虚气化不行,水湿阻滞于经隧出现肥大,则用真武汤温阳化气行水,功能恢复,水液正常流通运行,肥大的症状减轻。
病案一:中年人,小便不利,西医诊断为前列腺肥大,用真武汤后小便畅通。因此,不管水液阻滞在何处、是何症状,只要诊断出来是阳虚、水湿阻滞,即可用真武汤。
病案二:学生,每日遗精,遗精时无知觉,舌质淡微胖。用真武汤加五味子、龙骨,几服后,1月只遗精3次。
遗精
遗精的主因有二:一是经隧松弛,二是水湿阻滞。用真武汤解决水湿阻滞,再加点固涩的药解决经隧松弛,则遗精可好。
肥胖病
脂油内结应该用真武汤温阳化气,恢复功能,而不是用饥饿疗法或泻药。
病案:女病人,身高不足1.6米,体重86公斤,走不了路,需两位家属搀扶看病,几乎无法进门,用真武汤一月,减8公斤。
心动过缓
正常人心率六、七十左右,运动员五十次算正常的。我不是运动员,年轻的时候脉只有一分钟五十次,心率慢。用真武汤方加人参治疗心动过缓。如有心悸,可用真武汤温阳化气行水,解决水气凌心的问题。然后加人参,也就是参附汤合用去强心,则可治心动过缓。
阵发性心动过速
阵发性心动过速也就是怔忡,心跳加快。
病案:某男:77年,宜宾吴某,以前好饮茶,现不能饮。阵发性心动过速,最快达1分钟160次,发作时身软,人事不省,持续几小时;发过后人软近1周才能动,每月发作1~2次。不发作的时候心率只有50多次,说明有阳气不足。
病机为水气凌心,用真武汤加己椒苈黄丸利尿行水,几付后单用真武汤加人参、黄芪,1个月后停发。观察4个月未复发。
真武汤治疗呃逆呃逆是膈肌痉挛征象。本方加人参、甘草以温阳化气,柔肝缓急,较人参、附子治虚呃犹胜一筹,盖方中芍药、甘草能缓解挛急故也。余曾以此治疗2例,皆效。真武汤治疗慢性咽炎慢性咽炎以咽中如有物阻为主证,系气郁津凝,阻于咽部的病理现象。不偏寒热者,用半夏厚朴汤降气逐痰;阳虚湿滞者,可用此方合麻黄附子细辛汤宣上温下,肺肾并调,津气同治,连服数剂,可望获效。声音嘶哑,亦同此法,加入桔梗亦妙。真武汤治疗视物昏花目能视物,端赖精血充足,已为医所熟知,故补益肾精似已成为治疗视物昏花定法。其实,水湿壅滞令人昏花,尤为常见。须知湿滞眼底,犹如镜面有雾相蒙,故尔显像模糊。若系湿热,宜用三仁汤、甘露消毒丹之类清热除湿;若系痰浊,可用温胆汤之类除湿祛痰;不偏寒热,可用当归芍药散养血调肝,健脾除湿;若系阳虚气化不及,即宜用真武汤,五苓散之类化气行水。湿能令人昏花,古人已经注意,观驻景丸中配伍车前仁即其实例,加入车前仁疗效较佳。真武汤治疗头发脱落头发脱落多因湿浊阻于皮下,头发失去营养使然。真武汤有温阳行水之功,对于阳虚湿滞的头发脱落,可以阻其复落。但不能促其复生。
*真武汤应用二十法(陈潮祖)
真武汤:茯苓15克、白术10克、白芍或赤芍15克、制附子15-30克、
生姜15克或干姜5克。
加减:
血压不稳、心功能不全者,加红参10克、肉桂10克。
肤色黄黯、畏寒者,加麻黄5克、甘草5克。
汗出、失眠多梦、惊恐不安者,加肉桂10 甘草5 龙骨15 牡蛎15克。
用法:水1000ml,先煎附子30-60分钟,再放入其他药物,煎煮汤液300ml,分2-3次温服。
(1)口渴 浮肿、尿少:合五苓散
(2)自汗、糖尿病:合黄芪桂枝五物汤
(3)腰痛、下肢水肿:合济生肾气丸
(4)甲减、畏寒、嗜睡、困倦:合甘草麻黄汤。
*真武汤的方证表达(附子证,水饮证,眩、悸、颤)
(1)附子证:精神萎靡。畏寒怕冷。脉沉细或沉而无力。
(2)白术证、茯苓证(水证):水舌、浮肿、腹泻、白带多、小便不利。
(3)水舌、心中悸动、或肌肉震颤、或肢体震颤、或头晕欲倒(振振欲僻地)
注意:1、皮肤黑暗、黄肿的麻黄人忌用。2、满面红光,神色饱满的黄连解毒汤人忌用。
真武汤出自《伤寒论》,原为少阴阳虚,水湿内停而设。
其所体现的治法是温阳化气法。
仲景以本方治疗阳虚误汗所致的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等症,范围尚较小,后世医家在临床运用中又不断扩展,吾师发挥尤多。因而在研究本方时,他从阳虚不能化气、阳虚不能化津,阳虚不能化血,阳虚不能化精立说,辨析病机,归纳治要,举述历代医家和他自己运用本方时的创造性发展,共四十余证,且多为疑、难、顽、怪之疾,本方的宝贵临床价值才得以充分展示。 吾师综古今之要,将本方适应证侯归纳为:少阴阳虚,水液失调,痰饮水湿,阻滞三焦而导致的多种病症。
1.见于本脏:
小便不利,或不通,或阴囊潮湿,或蓄水为疝,或带下清稀,或经淡如水,或遗精滑泄,或阳痿不举,或体渐肥胖。
2.滞留体表:
肢体酸软,怯冷、重着、疼痛、浮肿;或阳气不足,表卫不固,而体常自汗,或过汗亡阳,或易于感冒,或风丹隐疹。
3.脾肾同病,升降失调:
腹满、腹痛、呕吐、泄泻、便秘。
4.壅滞肝经:
胁肋胀痛,头目眩晕,筋惕肉瞤,肢体痿废,呃逆。
5.水气凌心:
胸痹疼痛,心悸、怔忡,精神异常。
6.水泛高源:或喘、或咳。
7.上干清阳,壅蔽七窍:
头部昏、胀、重、痛,头发脱落,记忆减退;或鼻塞流涕,或喷嚏连声,或视物昏花,或牙龈肿痛。
8.气化不行,湿滞经脉:
声音嘶哑,或咽中如有物阻,吐之不出,吞之不下。舌体淡胖有齿痕,苔白滑,脉沉迟。
他以自己的丰富临床体验为根据,肯定地指出,上列8个类型40余种症象都可使用本方,并无主证可言。
少阴阳虚,水液失调,是所有证象的基本病理。
舌体淡胖有齿痕,舌苔白滑,脉象沉迟则是确定诸证为少阴阳虚,水液失调的辨证依据。
机体摄取水液后,由胃肠吸收,上输归肺,再经肺气宣降,使津液敷布于体表,下输于肾系。水液在体内升降出入,运行不息,全赖肾阳将水津蒸化为气,才能循三焦到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从而实现并维持“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的正常生理状态。
水津能在体内升降出入,需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需五脏的协同配合,一需少阳三焦为其通路。
少阴阳虚,或见阳虚不能化气,阳虚不能化血,阳虚不能化津,阳虚不能化精四类病变。本方所治诸证,主要反映阳虚不能化津的水液失调。但阳虚不能化气的心阳虚衰,表卫不固,筋脉失温亦较常见。阳虚不能化精的证象则间亦有之。就气化不及的水液失调而言:反映了津液壅滞,升降紊乱,出入失常三类证象。
肾系的小便不利,小便不通;
体表的酸、软、重、痛、肿;
肝系的胁肋胀痛,肢体痿废;
心系的心悸、怔忡,精神异常;
肺系的喘咳;
七窍的蔽塞,
都是津液变生为痰饮水湿,阻于各部的证象。
肾系的阴囊潮湿,带下清稀;
脾胃的呕吐、泄泻,
都是津液升降紊乱的证象。
体表的浮肿,自汗;
脾胃的便秘,
都是津液出入失常的反映。
就阳气虚衰反映的证象而言:
肾阳为五脏阳气的根本,肾阳一虚,五脏均可受其影响,
肾病及脾,可表现为中焦虚寒的腹痛;
肾病及心,可表现为心阳虚衰的心悸、征忡;
肾病及肝,可表现为筋脉失温的筋惕肉润;
影响肺系,可表现为表卫不固的易于感冒、形寒怯冷、体常自汗等症。
就肾阳不足,不能化精的病理而言:
肾阳有化谷精为肾精,化阴精为阳气的功能。
肾阳虚损,既不能将阴精转化为阳气,又不能将水津蒸化为水气,则湿浊下注。
下注之湿浊,既扰动肾气使封藏不力,又令精隧松弛,精关不固,于是阴精流失,而为带下、滑泄。
若阳虚不能化谷精为阴精,则谷精凝结膜腠而似脂非脂;不能化水津为气,则水津停积为浊液,“脂”凝液积,而渐成虚胖。
上述见证虽然气化不及都可出现,但并非气化不及所特有,必须兼见畏寒怯冷,手足不温,舌体淡胖有齿痕,脉象沉迟等症,才是阳虚水停病机所致。
其中舌体淡胖有齿痕,更是阳虚水停的辨证依据。因为,体内的气血津液是流动不息的。气血充足是正常生理现象,不会引起舌体变大,而水液属浊阴之质,最易壅滞,舌有齿痕是水湿壅滞的特异指征。此证舌淡且胖,自是阳虚气化不及引起的水湿壅滞。阳虚不能化气,以致水湿停蓄,法当温肾阳以助气化,调五脏以复功能,利水道以疏壅滞,令已虚的阳气得温,已乱的功能得复,已滞的水湿得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矛盾。如果不明此理而唯利水是务,是治标而非治本,必愈利而正气愈伤。故本方
用辛热的附子以壮肾阳,肾命阳气旺盛,则气化行而浊阴自利;
用生姜温胃散水,白术运脾除湿,脾胃健运,则水有所制,生姜还可辛开肺气,启上闸以开水源;
用茯苓淡渗利水,通调三焦,导浊外出;
用芍药通顺血脉,解除经隧挛急,调理肝的疏泄,开水液下行去路。
吾师特别强调指出,发汗利水为治水两大法门。此方用生姜,是借其辛散以宣通毛窍,温化之中不忘达邪出表,实寓两法于一药,若换为干姜,温运脾阳之力虽强,却失去原方本意。
此方治疗水邪为患而不强调用利水药,主要通过恢复五脏功能的协同作用,特别是振奋脾肾的生理功能以达到治疗目的,充分体现了治病求本的精神。 他还就此方所治诸证和所用诸药提出了以下几点启示:
第一,要谨察病机,不能只看表面现象,应该以证象为依据去推求病理,揭示病变本质。
第二,要注意不同证象的本质完全一致,相同证象的本质又各不相同这一辨证关系。
第三,同一病机而证象可见于五脏所属任何部位的,只有气血津液发病后涉及范围才如是广泛。由于气血津液是五脏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发病后自然也就可以危害五脏。
第四,气血津液为病的证象甚多,是与它的流通道路——膜腠三焦遍布全身分不开的。津气以腠理为通路,血液以脉络为通路。脉络与三焦无处不有,所以津液变生的痰饮水湿可以停于任何部位,并因停滞的部位不同,证象也就有别。
第五,津液的输泄与肺脾肾三脏的功能正常与否相关。三脏中任何一脏的功能失调,都可使水湿停滞三焦。肾脏的气化不及,自然要影响水液的生化输泄而表现为病态。
第六、在五大系统中都有相反的证象,如体表的肢体浮肿与体常自汗,脾胃的泄泻与便秘,肝系的四肢痿废与筋惕肉瞤,七窍的鼻塞与流涕等。虽然证象完全相反,但病变的本质相同,仅有水湿阻滞,出入失常,升降紊乱的区别。
第七、方中附子温煦少阴,复肾命气化之常;白术运脾除湿,复脾胃运化之职;生姜宣降肺气以布散水津,茯苓淡渗利湿以通调水道,芍药柔肝缓急以调理肝的疏泄。五药同用,兼顾肾阳的气化,心阳的温煦,脾胃的运输,肺气的宣降,肝气的疏泄,三焦的通调。
全方结构反映了体内水液运行有赖五脏协同作用的整体观思想在方剂配伍法度中的具体运用。通过此方协调五脏功能,可以恢复水液的正常输泄。由于以温化阳气为主,故是治疗阳虚水泛的有效名方。
此方以温肾助阳,化气行水见长,因而临床应用范围较广,凡阳气不足,以及因阳虚引起的水液失调诸证,无论证象见于何脏,均可运用。吾师临证运用此方最为生动活泼,综其要,约有以下数点:
01 前列腺肥大
以小便不利、不通为主证。中年以后,阳气渐衰,气化不及,水湿停滞,从少阳三焦下注前阴,形成前列腺肥大,压迫尿路,以致小便困难,审其舌体淡胖,吾师用此方化气行水,无不立效。若因湿热或气虚下陷,则非本方所宜。02 肾病水肿
吾师用本方加人人参、鹿茸益气温阳,桂枝、桃仁、丹皮之属,改善血运,肾功可望逐渐恢复,水肿亦随之消退。
陈某,58岁,重庆某军工干部,85年患肾炎,85年因肾功衰竭水肿住院医治数月无效,求治于吾师,因其舌体淡胖,吾师以此方加人参、桂枝、桃仁、丹皮治之,连服三月,肾功基本恢复,水肿消退,于87年2月出院,现已7年,三度检查肾功,均正常。03 遗精滑泄
因湿随三焦下注前阴,扰其精室,有如强盗踞室,主人外窜者,吾师用此方化气行水,令湿不下注,滑泄可愈。四川大学哲学系学生李某,滑泄无度,每周必遗泄四五次,求治于吾师,吾师观其舌淡而胖,以此方加牡蛎治之,数服而愈。 04 肥胖病
多因肾阳虚损,既不能化谷精为肾精,又无力化水津为水气,于是“脂”凝液积而形体肥胖,此证多见于中年以后,但亦有青年即患此症者。 周某,婚后一年,体形发胖,渐至步履艰难,不能劳作。求治于吾师,吾师以此方加泽泻治之,数十剂后,体态逐渐正常,体力亦渐恢复。
05 阳虚感冒
此证多见于阳虚或表虚病人,气候稍有变化,即直接影响水液失调,而变生清涕、咳喘、眩晕诸证者,可用此方治之。通过振奋阳气,调理水液,可以收到良好的治疗效果。吾师素体阳虚,每患感冒即以此方加当归、黄芪,一二剂即愈。盖表虚太甚,不仅不能解表,还须固表,才能杜绝邪气的不断侵袭。方中附子用至60克,干姜用至30克,始能见效。 06 自汗
多由过汗亡阳或产后阳虚所致,吾师用本方加黄芪、当归、人参、五味子、牡蛎温阳益气,固表敛汗,多获良效。 某女医,暑天产后自汗不止,自拟桂枝汤调和营卫,无效。求治于吾师,因见舌体淡胖,为书此方加上药数剂而安。 07 风丹
属于表卫阳虚,遇冷即发者,用此方加当归、黄芪、桂枝、甘草、大枣(即桂枝汤、真武汤、当归补血汤三方合用)效佳。1980年春,宜宾812厂职工XX,患风丹,每发即昏倒,两度住院,仍未根治,吾师以此方加当归、黄芪、甘草、人参治之,数剂而安,未再复发。 08 风湿
关节不红不肿,或只肿不红,疼痛,遇寒加剧,属于寒湿型者,吾师以本方加麻黄、桂枝、细辛、防己、川芎,效佳。09 风湿性心脏病
而色晦暗,咳嗽喘息,面浮,重者不得卧,脉结代,吾师多以本方加防己、黄芪、桂枝,增强行水之功。如喘不得卧、自汗出者,加人参、五味子益气固表。10 高血压
眩晕头痛,耳鸣心悸、行动气急,夜尿增多,舌淡胖有齿痕者,吾师以本方加牛膝、桑寄生、泽泻治之效佳。 刘某,女,56岁,宜宾县人,1976年患高血压,头昏不能站立,观其体胖舌淡,吾师以此方加牛膝、泽泻、桂枝治之。服10剂后,血压下降,诸症痊愈,数年来病情无反复。11 冠心病
证见心痛,短气、心悸、自汗,吾师以本方加瓜壳、薤白、半夏通阳宣痹。四川人民出版社,某编辑,1973年,患冠心病,观其舌体淡胖,吾师用此方加味治之,二月而安,十余年来,未见复发。 12 肺原性心脏病
咳嗽、气喘、心悸、吐痰清稀,口唇发绀者,吾师用本方加陈皮、半夏、桂枝、细辛、五味子,温阳化气,祛痰行水,并将生姜换为干姜,常能改善症状。若病情严重,心悸、气喘、不得平卧,尿少身肿,下肢尤甚,面色灰暗,舌体淡胖,苔滑腻,脉弱者,吾师多以此方与五苓散同用。 13 心力衰竭
心悸、气喘,畏寒怯冷,尿少,面色苍白,全身浮肿,舌淡苔白,脉沉或结代者,吾师每将本方中生姜换为干姜。并加桂枝、泽泻增强温阳利水功效,加人参增强附子的强心作用。 14 心动过缓
心率每分钟仅50次以下,审其舌体淡胖者,吾师用本方加人参补益心气,生姜改干姜效佳。 15 阵发性心动过速
发时心率每分钟在100次以上,未发时每分钟不到60次者,吾师认为可以放胆使用本方。 宜宾吴某,50余岁,每月必患心动过速1—2次,发时心率每分钟竟达160次左右,每次数小时。患者平素嗜茶,年来已不欲饮,是水气凌心之象,吾师先以真武汤合己椒苈黄丸温阳逐饮,继单服真武汤,愈后未再复发。
16 小儿麻痹
证见患肢不温,或较健侧稍冷,沉重不用,疼痛,食欲减退或正常,舌淡苔白滑,脉沉细,病程较长者,吾师以此方与舒筋活血的牛膝、当归、红花、丹参之类配伍。连服数月,有一定疗效。17 精神异常
气血津液郁滞,皆可导致精神异常,水饮痰湿引起精神异常尤为常见。因痰浊或湿热而致者,人皆易晓,因少阴阳虚,水湿壅阻而致者,则少有知者。吾师审其舌脉证象确属阳虚,往往投此获效。亦可加入甘遂,增加逐水力量。18 慢性咽炎
以咽中如有物阻为主证,系气郁津凝,阻于咽部的病理现象。
不偏寒热者,吾师用半夏厚朴汤降气逐痰;
阳虚湿滞者,吾师用此方合麻黄细辛附子汤以宣上温下,连服数剂。可望获效。声音嘶哑,亦用此法。 19 视物昏花
目能视物,端赖精血充足,故养血填精似已成为治疗视物昏花定法。其实,水湿壅滞令人昏花尤为常见。须知湿滞眼底,犹如水气蒙镜,故尔视物模糊,如雾如烟,如蚊蝇飞舞。
若系湿热,宜用三仁汤、甘露消毒丹之类清热除湿;
若系痰浊,可用温胆汤之类除湿祛痰;
不偏寒热,可用当归芍药散以养血调肝,健脾除湿;
若系阳虚气化不及,即宜用真武、五苓之类化气行水。湿能令人昏花,古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病理影响的客观存在,观驻景丸中配伍车前仁即其配伍实例。
20 头发脱落
适用于湿阻皮下,毛窍闭塞,发失营养的脱落。此方有温阳行水之功,水行则窍隧通畅,营卫流行,发自得养,本方对阳虚湿滞的发落可以阻其复落。
*真武汤证的“发热”是什么热?
《伤寒论》第82条:“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僻地者,真武湯主之。”
原文明确提到“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就是说,真武汤证是可以有发热的。
1.关于真武汤证发热性质的不同见解
隋代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认为,此证是“内有虚热则渴,渴欲饮水,水气乘心,必振寒而心下悸也”。
元代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认为真武汤“治伤寒数日以后,发热腹痛,头目昏沉,四肢疼痛,大便自利,小便或利或涩,或呕或咳宜服之。已经汗下解,仍发汗者,心下悸,头眩晕,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此由渴后饮水,停留中脘所致”。
清代喻嘉言的《尚论篇》认为“此本为误服大青龙汤,因而致变者立法,然阳虚之人,纔发其汗,便出不止,即用麻黄火劫等法,多有见此证者,所以仲景于桂枝汤中垂戒,不可令如水淋漓,益见解肌中,且有逼汗亡阳之事矣。太阳下篇,大青龙证中垂戒云,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正与此段互发,振振欲擗地五字,形容亡阳之状如绘”。
清代吴谦等的《医宗金鉴》亦认为大汗出,仍发热不解者,“阳亡于外也”。
喻氏和《医宗金鉴》认为此证是大汗亡阳。
也有人认为,根据第82条原文,真武汤证的“其人仍发热”是外感病发热。
大塚氏治一老年感冒病人,体温39℃,用真武汤治疗,他引盐田氏说:“疫病,大热,大谵语,大头痛,大恶寒等症状,严重而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病人,不应给大承气、白虎汤攻之。医治的妙处,死生之分就在于此。”
2.少阴病的发热有哪些?
少阴病的发热,除了真武汤证,还有麻黄细辛附子汤证、干姜附子汤证和通脉四逆汤证。
一 《伤寒论》第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
麻黄细辛附子汤证因为用了麻黄,加上细辛也有解表散寒的作用,其发热的性质是表证,应该没有争议。
二 《伤寒论》第61条“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干姜附子汤证是汗而复下,导致肾阳急虚,在昼日烦躁不得眠的同时,有身无大热(此即有热,只是这个热不是“大热”),脉沉微。
方中附子、干姜同用,意在急救回阳,则其热当为虚阳外越之假热,只是虚阳外越程度没有通脉四逆汤重,其热不重,身无“大”热,不如通脉四逆汤证的里寒外热,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那么重;
脉沉微,也不是通脉四逆汤证的脉微欲绝。
三 《伤寒论》第317“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利止脉不出者,通脉四逆汤主之。”
通脉四逆汤证是在四逆汤证阳气虚衰的基础上,阳气欲脱,虚阳外越,在阴寒内盛的同时,有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的外假热,程度比上面提到的干姜附子汤证重一些,附子、干姜的用量也都是在四逆汤的基础加倍的。
四 真武汤证的主药也是附子,其发热也应该是虚阳外越的假热。
干姜附子汤和通脉四逆汤用的是生附子,生附子可回阳救逆,用于阳气欲脱的急危重证;
麻附辛和真武汤用的是炮附子,炮附子可温肾壮阳,用于肾阳虚衰,但尚不至脱的时候。
3.真武汤发热的临床特征
真武汤证的发热,可以表现为微热,也可以是高热;有的病人自觉发热很重,但体温并不高;有的人体温高,但自己并不感觉发热。
确定真武汤证发热的要素是,在发热的同时,有其他虚寒的表现,或者有阳虚水停的表现,脉可以是数而无力的,甚至是微弱的。但没有虚阳欲脱的表现。真武汤证是慢性心衰的表现。
通脉四逆汤证是在发热的同时,有虚阳欲脱的表现,即下利清谷,手足逆冷,脉微欲绝;通脉四逆汤证是休克的表现。
*今天讲一下真武汤,真武就让我们想到真武大帝,想到玄武,这是主水的,所以以这个名字来命名,肯定和水有关,真武大帝坐镇,这个水肯定给你理顺喽。
真武汤是由茯苓,芍药,生姜,白术,附子五个药组成的,这个附子也是炮制过的,昨天我们讲的参附汤也是一样。
看这个组成,附子温阳散寒,一般温脾肾,白术是健脾的,生姜是温中止呕的,芍药是缓急、敛阴、柔肝的,茯苓是利水渗湿的。
它的功效就是温阳利水。
主治脾肾阳衰引起的,水气内停,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腹痛,下利,或肢体浮肿,舌质淡苔白滑,脉沉迟等表现。
水之所制在脾,水之所主在肾。
脾阳虚则湿气困脾,积而为水;肾阳虚,则气不化水,小便不利。
水湿聚而不化,外溢肌表,则四肢沉重疼痛或见肢体浮肿。
水寒之气内盛故腹痛、下利。
阳虚而有水气,故舌质淡苔白滑,脉沉迟,主里主寒。
怎么来运用它?
一 抓住辩证要点。
小便不利,肢体沉重或浮肿,苔白,脉沉。
二 要熟知医理,善于加减。
水寒射肺而咳者,加干姜、细辛、五味子以温肺化饮。
水寒犯胃而呕者生姜加量以温胃散水。
阴盛阳衰而下利甚者,去芍药,加干姜以温脾助运。
到这边,真武汤就讲完了。真武汤壮肾中阳,茯苓术芍附生姜,少阳腹痛有水气,悸眩惕惕保安康。
*真武汤【解说】本证为脾肾阳衰,水气内停。盖水为至阴,须赖肺、脾、肾诸脏气化以行之。而阳虚失于气化之候,大抵与脾、肾最为相关,以其水之所制在脾,水之所主在肾故也。脾阳虚,湿积而为水;肾阳虚,聚水从其类。终至水寒之邪由下而上,由内至外,浩浩乎泛滥成灾,或上凌于心而悸,或上射于肺而喘,或上攻于胃而呕,或上犯清窍而眩,或外溢肌肤而肿,或蓄于膀胱而小便不利。治疗之法:一要温补肾阳;二须利其水邪。用真武汤扶阳消阴,驱寒镇水。方中附子辛热下温肾阳,使水有所主;白朮燥湿健脾,使水有所制;生姜宣散,佐附子以助阳,是主水之中而又有散寒之意;茯苓淡渗,佐白朮以健脾,是制水之中而有利水外出之功。妙义在于芍药,一举数用:一可敛阴和营;二可制附子之刚燥;三可利尿去水,《神农本草经》云:芍药能“利小便,,而有行阴利水之功。本方临床运用广泛'凡阳虚水停之病证,皆可应用。
太阳少阴的关系
“太阳病发汗……真武汤主之”,太阳病发汗为什么可以出现少阴病的表现呢?因为太阳与少阴互为表里,太阳的背面是少阴。保护人体免受外邪侵袭的是卫阳之气,而卫气则出于下焦,卫阳之气来源于下焦的肾阳之气、命门之火,命门之火经肝的疏泄功能,并滋助于中焦脾胃之气,而上输于上焦,再通过上焦肺的宣发之力,敷布[fū bù]于皮毛。所以,太阳病发汗太过之后容易伤阳气,轻则伤卫阳之气,重则伤少阴之阳气,尤其是少阴阳气弱的病人。
阳浮机制分析
“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太阳病发汗之后,病仍然没有好,发热仍在。这个“发热”,已经不是单纯的表闭阳郁之热,而更多是阳浮所致的发热。所以真武汤能治疗长期慢性的低烧病人。阳浮不一定就表现为发热,面红、前额红、舌红、失眠、烦躁焦虑、口干苦、脉浮滑等都可以是阳浮的表现。
82条导致阳浮有两个方面的因素:
一方面素体肾阳虚,因发汗再伤少阴之阳气导致阳浮;
另一方面患者同时有肝阴血不足的体质,且发汗伤阳气的同时亦伤阴液,阴伤而肝失于濡养,阴不敛阳,阴虚阳浮。
两者共同导致虚风内动,风阳夹水饮上冲,遂发为真武汤证。
水饮辨证要点
“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这些表现,一方面说明有水饮;另一方面,都是风动之象,《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患者素体可能有阴血不足,过汗、误汗伤阴液,津液营血是互生互供,津液伤了之后,会导致肝的阴血不足,阴虚阳浮,浮阳化风,虚风内动,夹水饮四处流窜。
“心下悸”,就是心下有悸动感,“心悸”的病机可以是心阴血虚、心阳气虚,也可以是水饮上犯,但“心下悸动”,指向很明显,多数情况就是水饮上冲。还有身体其它部位,例如腹部脐周悸动是水饮上冲;心衰患者颈静脉搏动征也是水饮上冲,平卧时耳朵内闻及的血管搏动之声亦为水饮上冲——这些“悸动感”都是水饮上冲的表现。
“头眩”,轻则头昏,重则天旋地转,甚至出现恶心、呕吐。这个表现和吴茱萸汤证很类似,所以有些时候容易造成误诊,但吴茱萸汤证多数左关脉偏弦而迟缓或细弱无力,而真武汤证因为存在阳浮的病机,故脉多见滑动之象,可以以此为辨。
“身瞤动”,肌肉出现跳动的感觉,这是肝风鼓动水饮流窜到四肢肌肉所致。
“振振欲擗地”,头昏,站不稳,严重到要倒地的情形,这亦是肝风夹水饮上冲的表现。
临床常见水饮表现
水饮上冲还可以出现胸闷、气短,泪点低,迎风流泪,眼内飞蚊症等表现,这些是不典型的表现,就需要靠大夫的悟性,仲景只讲典型表现。
另外辨识水饮的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各种酸的表现:例如鼻子发酸,眼睛发酸,肌肉发酸,关节发酸等,酸就表示有寒湿水饮。
2.第316条
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316)
六经皆有表证
“少阴病”,多半是有外感风寒史,既然提到少阴病,一定具有少阴病的共同特点:阳气虚衰、精神萎靡不振、脉沉细。这里的少阴病是指有少阴病体质的人伤寒了。六经皆有伤寒,六经皆有中风,所以感冒的病人不一定就是在太阳,感冒可能一起病就是少阴病的表现,也可以是厥阴病的表现。
少阴病体质的人受了风寒之后,体质比较好的,能发起来烧的,麻黄附子细辛汤,体质差点的麻黄附子甘草汤,再往后就是桂枝加附子汤、桂枝附子汤、白术附子汤、真武汤、白通汤,甚至四逆汤。
“二三日不已”,起病两三天没好,还有打喷嚏、流清鼻涕,精神萎靡不振,不想吃东西的症状。“至四五日”,到四五天就出现新情况。
“腹痛”、“四肢疼痛”,既可是脾肾阳气虚,温煦不利所致,亦可为肝阴血不足所致,很难截然说是哪一者导致。
“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这个四肢“疼痛”,多是酸痛感,且伴有沉重感,加小便不利,都是水饮停留的表现。仲景没说水肿,因为水肿是典型症状,很多疾病并没有出现水肿,只是身体沉重而发酸。沉重而发酸说明湿重,所以用“沉重”来描述更准确一些。若再发展就会出现水肿。
兼谈小便不利与厥阴、少阳、三焦的关系
小便不利的病人从内来说多有厥阴的问题,从外来说多有少阳的问题,三焦是决渎之官,是水液运行输布的通道,而三焦的通路顺畅主要靠厥阴少阳系统调节,当厥阴气郁或者少阳阳郁之时,三焦气化功能失常,就会引起水气不利,从而影响小便的通利。
“自下利”,可以是大便溏,也可以是有轻微的腹泻,加上“四肢沉重”,这是脾运不及,产生水湿的表现。这个“下利”和四逆汤证之“下利清谷、手足厥冷”还有不同,下利伴有手足厥冷是脾肾阳气虚衰,寒湿下注,脾阳下陷的表现,要用附子配干姜、甘草,而这个下利并不伴有手足厥冷,说明这个下利并不是脾肾阳虚不能固摄、温中的情况,而是脾肾阳气虚,气化不利,水饮内盛所致。
仲景怕搞不清楚,进一步说“此为有水气”。水气弥散在体内,不集中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走到四肢是肢重,在腹腔肠道里面是下利,到身体是沉重,再多了就是浮肿。
或然证
因为一方面有水饮,一方面还有虚风内动,所以水饮会到处流窜。“其人或咳”,有的病人表现为咳喘,这是呼吸系统疾病,水饮上逆到肺就会咳喘;有的病人表现为“小便利”,说明三焦气化功能尚可,水饮不重;有的病人表现为“下利”,水饮内注肠道就下利;有的病人表现为“呕吐”,水饮上溢到胃就呕吐胃内容物甚至清稀水液。
所以,真武汤能治水饮不化,临床表现变动不居,可以表现为呼吸系统疾病,亦可表现为胃肠道疾病,还可以表现为泌尿系统疾病、肾脏疾病以及心脏疾病。
二、真武汤病机
真武汤三阴证同时并见。
有少阴病肾阳虚的表现:但欲寐,精神萎靡不振,面色晦暗,怕冷,右尺脉沉细弱,小便不利等;少阴阳气不足,火不暖土就会产生水饮;少阴阳虚明显水湿就下流;
有太阴病脾阳不足,水湿内盛的表现:腹痛、四肢沉重疼痛、大便稀溏等;外感的诱因,隐匿性肺气郁闭,肺失宣,“肺为水之上源、通调水道”,肺气失宣亦是导致水饮产生的一个重要因素!
有厥阴肝阴血亏虚的表现:腹痛拘急,四肢疼痛,或者腿抽筋等。肝阴血不足就容易阳浮而虚风内动,虚风内动克伐脾土亦会产生水湿;厥阴肝阴血不足,肝风内动明显,水湿就弥漫四肢,上达清窍,流窜于全身各处;
综上所述,真武汤证的病机为:伤寒肺气郁闭,足太阴少阴阳虚,水饮内盛,足厥阴肝阴血不足,浮阳化风夹水饮流窜。
三、真武汤方药分析及加减
真武汤里面三阴的药都有,
附子温少阴阳气是治少阴的;
白芍是治厥阴的,肝阴血不足有虚风内动,虚风夹水饮流窜身体各个部位,白芍养肝平肝,敛降风火,可以防止肝风夹水饮流窜,如果厥阴血分瘀阻,还加活血化瘀通络脉的药物。
生姜、茯苓、白术是治太阴的,太阴一方面因为肝阴血不足而受肝木克伐,另一方面肾阳不足,火不暖土,导致脾阳不足,脾运不及导致水饮不断产生,所以用白术健脾,白术一方面补脾气,另一方面能够升清气、能够散精,但因为阴血亏虚,水饮上冲,白术往上升,不宜用太多,所以原方只用二两。
脾虚产生了水饮,再用茯苓利水湿、水饮,如果久病脾气虚了,还要加人参黄芪这类补气的药在里面;
生姜有四个作用:
第一个是温胃散寒,能够消胃中痰饮;
第二个附子配生姜可以扶正解表、温经发汗,和麻黄配附子,桂枝配附子是一个道理;
第三个生姜能开宣肺气开宣上焦,上焦得开津液得下,有提壶揭盖的作用;
第四个生姜能够开郁,能够开通厥阴的气机郁滞,疏通肝郁不一定要用柴胡。
这里面有些关键点需要抓住,外寒导致肺失宣、上焦失宣,中焦脾运不及,下焦阳气不振,肝阴血不足,这些点出了问题都会影响三焦的调畅,所以要根据所见病证的特点、病机的主攻方向的不同来处理,要适当的加减运用。
加减法
水饮上冲,咳嗽的病人,加细辛、五味子、干姜。细辛能温肺化饮,也能开郁,干姜能扶助肺的阳气,五味子能够补下,亦有防止开散太过的作用;
小便利,水饮不是太重,再用茯苓利水会截伤肝阴,所以去茯苓;
下利比较明显的病人脾阳不足,所以暂时去掉寒凉的白芍,加上温脾的干姜,但如果有肝阴虚不足的表现,一般是不去的;
呕去附子,这个也不太合适,可以生姜加量。
兼谈附子与白芍的配伍剂量问题
“阳主开,阴主合”,
如果只是肾阳虚,没有肝阴不足或是肾阴虚的因素,一般不会出现小便不利,一般表现为小便频、小便失禁的情况多一些。
如果有阴阳两虚,以阳虚为主,多半具有小便不利,同时有小便无力的情况,这是附子配芍药的关键。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附子和芍药的配伍比例要灵活掌握。
真武汤炮附子用量 下利8钱 便溏5钱 便稍软3钱
临床上真武汤证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脾肾阳气虚的病人,容易出现水饮往下走的情况;小便不利,脚肿、踝部水肿,下肢沉重乏力,甚至大便溏等,这种情况附子量要多一些;
另一种是以肝阴血不足为主,容易阳亢、阳浮、气火上冲,肝风夹水饮上冲的情况:胸闷心慌,头昏胀沉重、发紧,面红,常有高血压,另外关节酸痛,颈肩酸痛不舒,这种情况白芍量要多一些。
所以要根据患者的症状,是往上的情况多一些,还是往下的情况多一些,来决定附子白芍的用量。
兼谈真武汤治疗扩张型心肌病
扩张性心肌病怎么发病呢?病毒感染导致了心肌炎症,长期的心肌炎症不好,心肌由原来的大小扩大、变薄,心肌损伤从而出现心衰的表现。心肌为什么会变薄?从中医的角度来看,心主血脉,肝主藏血,所以心肌变薄与厥阴血不足有密切关系;另外从心肌慢慢扩大的这个情况来看,还有心气、心阳不足的因素在里面。
我临床治疗扩张性心肌病的病人,用的最多的方就是真武汤,但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加减。有的时候合用苓桂术甘汤;痰浊重的,合用苏子降气汤;有络脉瘀阻常加活血化瘀药。
特别强调一点,也是大家比较疏忽的一点:一个心衰,不管是肺心病的心衰,还是扩张性心肌病的心衰,还是风湿性心脏病的心衰,除了有心肾阳气虚的特点,有瘀的情况(肺动脉高压的病人,慢阻肺的病人,有肺循环压力高的情况),有气阴两虚的体质,但很多情况下诱发心衰的原因都是外寒,那么外寒诱发心衰就有肺失宣的因素,所以在治疗当中要考虑到肺失宣的因素,这也是真武汤证中使用生姜的绝妙之处!
【运用】
一、亡阳
滑伯仁医案:一人,七月内病发热。或令其服小柴胡汤,必二十六剂乃安。如其言服之,未尽二剂,则升散太过?多汗亡阳'恶寒甚,肉晌筋惕,乃请滑诊视。脉细欲无,即以真武汤进七八服'稍有绪,更服附子七八枚乃愈。(《名医类案·伤寒门》)
按语:升散大过,汗出而热不解,反伤其阳,而见恶寒、筋惕肉颤、脉细欲无、正与“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颤动,振振欲擗地’’之论相印证,果服真武而瘳。
二、筋惕肉惕
许叔微医案:乡里市人姓京,鬻绳为业,谓之京绳子。其子年近三十,初得病,身微汗,脉弱,恶风。医者误以麻黄汤汗之'汗遂不止。发热、心痛、多惊悸,夜间不得眠卧,谵语不识人,筋惕肉晌,振振动摇。医者以镇心惊风药治之。予视之日:强汗之过也。仲景云: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青龙汤,服之则筋惕肉惕,此为逆也。惟真武汤可收之。予三投而大病除。次以清心丸竹叶汤解余毒,数日瘥。(《伤寒九十论·证十七》)
按语:发汗太过,损伤阳气。《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今阳气虚不能温煦筋脉肌肉,同时筋脉受水气浸渍,而致筋惕肉惕。病属阳虚水停,故用真武汤温阳利水而愈。
三、振颤
郑某某,女,64岁,1983年2月5日诊。六年来双下肢节律性发作振颤,久治不效。初起时约半年发作一次,近来发作加剧'每半月即发作一次。颤抖时间短则数十秒、长则几分钟。就诊时病员恰好发病,身坐椅上,双腿上下振颤不已,足跟叩击地面咚咚直响,不能自制,约1分钟乃止。筋脉拘紧,肢体麻木,难于行步。舌胖大有齿痕。脉沉。观其所服方药,不外大小活络丸、羚角钩藤汤、地黄饮子之辈。余思《伤寒论》有真武汤治“振振欲擗地’’之训,乃试投真武汤温阳化气、行水通络。
处方:白附片、白朮各15克,茯苓、白芍、生姜各30克,苡仁50克,桂枝12克,2剂,水煎服。
3月7日二诊:云服上方后,至今已一月未发。效不更方,仍投上方2剂。尔后病人未来诊治,半年后偶一见之,云服完药后即未再发。随访至今,未再发作。
按语:《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盖水能生木,水旺则木茂,水少则木枯,水淫则木浸。本案脾肾阳虚,水气内停,水邪淫则浸木,入于经则振振身摇。真武汤温以化气,气化则阳通,阳通则水行,水行则经利,经利则振颤自止矣。
四、眼睑陶动
黎明质医案:李某,女,56岁,1989年10月8日初诊。自述左饲上下眼睑陶动三年余,多方治疗罔效。近月来病情加剧,一日之间惕动发作数十次,每次3~5分钟,瞩动时畏惧视物,以手覆压左最,终止家务,直待瞒止。视力不减,无羞明眵泪,食、便正常,惟素易怒易郁,情绪不稳,舌淡、苔白润,脉寸浮尺沉。推论病机,当属肾水冻结,木失所荣,阳虚风动。拟用真武汤增减。
处方:制附片6克,白芍20克,茯苓、谷芽各15克,白朮、僵蚕、防风各10克。
服用第3剂后,瞒动大减,尽剂而病告愈。又拟柴芍六君子汤5剂善后,随访七个月病未复发。
按语:肾水冻结,目失所荣,阳虚风动。方中用附片微量,恰如春日迟迟,使冰冻缓缓而解,泽土荣木;白芍重用,直取涵木息风。谷芽以助茯苓,白朮复苏土运制水泛滥;僵蚕、防风从标而治。共奏阳气健运,水润木荣,其风自息之效。
五、水肿
吕大用医案:赵某某,女,40岁,于1984年4月3日初诊。初患病时,因头面四肢肿,恶寒发热,服西药治疗周余,未见疗效而用中药治疗三周仍未见效,病日加重而来就诊。察颜面苍白'舌质淡胖,苔薄白而滑润,面浮身肿,腰以下为甚,按之凹陷不起'胸闷气短,腰冷痛疫重,四肢不温,畏寒神疲,溺清白而少,口渴不欲饮,脉沉细无力。此乃真阳衰极、土不制水所致。
药用:附子25克,白朮25克,茯苓25克,白芍20克,干姜20克’肉桂7.5克,水煎300毫升,100毫升日3次服。
上药连服3剂,浮肿消退大半,查其舌体渐小,四肢微温,溺量增多,脉虽沉较前有力。此乃虚焰渐退,正气渐复之佳象。按上方去附子、肉桂,加干姜15克,连服6剂而愈。
按语:肾主水,为胃之关。肾气从阳则开,从阴则阖。阳过盛则关门大开,水直下而为消;阴过盛则关门常阖,水不通而为肿。盖火能生土,土能制水,故温阳化气,实乃治阴水浮肿之要法。本案病久不愈,又见畏寒神疲,四肢不温,舌胖苔滑,脉沉无力等阴盛阳衰,土不制水之象,故治以真武汤益火回阳,化气行水。
六、腰腿痛(坐骨神经痛)
曾世庆医案:邓某某,男,75岁。患者右侧腰臀腿部疼痛,反复发作数年,经多方诊为右侧坐骨神经痛,遍治不愈。自二月前发作更剧,活动不便,不能行走转侧弯腰,疼痛难眠。8月份在某院住院,经中西医治疗月余,病情无明显好转而出院。1988年9月6日上午来我院外科诊治,排除外科疾患,诊为右坐骨神经痛'建议中医治疗。刻诊症如前述,饮食二便自如,舌暗红、舌边有齿痕、苔白润,脉沉细弦。此为肾阳亏虚,肾不化气,筋脉失于温养,气血温运失常所致。治以温肾化气以通经脉。方用真武汤加桂枝。
处方:制附片、桂枝各6克,白朮、生姜、茯苓各9克,白芍12克。5剂,水煎服。
二诊时诉服药后痛减,活动较便,可一次性行走数十米。效不更方,原方继进。服药15剂后右侧腰腿疼痛不明显,一次能行走500米左右。进原方20余剂后诸症若失,活动自如。
按语:本案用真武汤,旨在通过温阳化气以畅通经脉,经脉畅通,气血调和,则其痛自止,活动自如。此即治病求本之意。况方中之白芍有柔肝舒筋,缓急止痛之功。更加桂枝以通阳化气,温通经脉,调和营卫,则其效更捷。
七、下肢痿软(癔病性瘫痪)
毕明义医案:田某,女,25岁,1984年12月2日初诊。时值隆冬时节,与其夫口角,遂独寐于寒处,翌晨起床双下肢疫软不能支持身体,勉强走一步,即突然摔倒在地。他人扶持上身行走时,则双下肢弛软不能抬起。作脑电图、血流图、化验血常规、血沉均正常。诊见患者神志清醒,语言流利,双上肢活动自如,手指握力正常,可以端坐,惟双下肢独自行走困难,软弱不能支撑上身,而他人扶持行走,双下肢不但不能抬步,反呈后拖状态,足掌呈下垂状,触其膝以下冰冷,舌质正常,苔白,尺脉沉紧。病属郁症,乃心火郁于上,水寒凝于下。法当温阳化湿,除痹通络。
处以真武汤:附子30克,白朮30克,赤芍45克,茯苓45克,生姜45克。
药仅3剂而诸症悉除。(山东中医杂志1987;(4):20)
按语:因精神刺激而使心火内郁,致心阳不能下温肾水;又因卧于寒湿,致使寒凝于下,内外相合而发病。《素问·痿论》云:“心气热,则下脉厥而上,上则下脉虚,虚则生脉痿,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今患者既有心气郁,又有寒湿盛,但病之重心在于寒湿袭下.故予真武汤温开肾水,化湿通络。湿去络通,肾水上济心火,以达自身之阴阳平衡。
八、崩漏(功能性子宫出血)
韩桂茹医案:于某,43岁,初诊1981年12月29日。阴道出血两月余,量多,曾于外院经用多种止血剂均无效。行诊刮朮,病理报告:“增生期宫内膜,有轻度增殖。'诊为“功能性子宫出血’’。现症:阴道出血量多,呈黑褐色,未见血块,颜面四肢肿胀,小腹冷痛,小便不利,大便溏薄,面色咣白,唇淡无华,舌淡胖有齿痕,苔白’脉沉细无力。治以温肾助阳,益火制阴法,真武汤治之。方药:
炮附子、白朮各10克,生姜6克,白芍、云苓各10克。
服6剂,血止,阳气渐复,阴霾逐散,尿量遂增,颜面肢肿消,四肢转温,腹部冷痛好转,后以右归丸加减调治,于1982年1月22日、2月26日月经应期而至,其量适中,追访半年,月经正常。
按语:《素问·六节脏象论》云:“肾者主蛰,封藏之本”。肾阳虚衰,封藏失职,冲任不固,阴血泛滥则崩漏不止。畏寒肢冷、便溏、浮肿,乃真武汤之适应证,故用之效验,以其治病求本,故不止血而血自止矣。
九、白带(慢性盆腔炎)
亢海荣医案:丘姓,女,42岁,1981年7月就诊。患者素体阳虚,经常感冒。去冬腰疫腿困,疲乏无力,白带多,清稀无臭,严重时白带顺腿流。妇科检查:慢性盆腔炎。多方治疗无效。面色萎黄,舌质淡嫩、苔滑,脉沉缓无力。辨证,阳虚水泛,寒湿内滞。处以杜仲真武汤:
炒杜仲60克,附片24克,白朮30克,芍药10克,生姜10克,茯苓12克。
上方连服3剂白带即少,又照原方服6剂痊愈。此外习惯性感冒也不治而愈。
按语:《妇科玉尺》云:带下“白者属气属寒,寒入大肠而成,因血少复亡其阳,故白滑之物下流'。本案白带清稀无臭、量多,乃阳虚气寒也,故用真武汤温阳化气而愈。
十、毕萌义医案:邓某某,女,31岁,1985年3月初诊。七年来时常小腹部疼痛,其痛隐隐不休,有时呈剧烈疼痛,近来,发作频繁,痛无休止,注射青、链霉素不效,遂来中医诊疗。患者自述小腹痛已有2月未止,遇冷则痛重,得温痛缓,身沉乏力,有时恶心,但不吐,饮食不馨)患者神志清,面咣白。按其小腹濡软,麦氏点压痛明显,反脯呈弱阳性。舌质正常,苔白滑,脉沉紧。病属慢性肠痈,乃寒湿客于阑门,脉络痹阻所致,投真武汤温阳化湿、活络通痹。
处方:附子20克,白朮30克,赤芍45克,茯苓45克,生姜45克。以水1600毫升,煎至600毫升,分三次服。
服3剂后小腹痛去其大半,恶心已止,纳可。麦氏点稍有压痛,无反跳痛。守原方继服5剂而告痊愈。
按语:少腹属下焦,肝、肾、大肠同主。若下焦阳气不足,水湿不得输布排泄,痹阻于阑门,寒水与瘀浊相结,遂发肠痈。取真武汤温阳化湿,行水破结,以除肠痈。
十一、头痛如劈
来春茂医案:唐某某,男,57岁。患者原是八路军某连指战员,抗战时与敌英勇奋战,不幸头顶被砍伤,当即昏迷,经抬往战地医院抢救,三天后才复苏,尔后留有脑震荡后遗证。每疲劳或感冒即发作,整个头部犹如刀劈般疼痛,双目难以睁开,卧床烦躁,呻吟不休。当病发时,均需住院治疗月余始逐渐缓解。患者于1961年病复发,即住某医院,治疗罔效,自动出院,请中医诊治,服中药二十余剂,病势反为增剧,邀我往诊。症见患者面壁侧卧,畏光,怕烦,身不敢动,稍动则头痛剧烈·面色黯淡,双目红肿,血丝夺睛,尤以右目牵引脑部疼痛为甚,舌苔黄腻而润滑,口不渴,小便短,脉象沉细。参阅前医方药,均系滋阴养肝、补血、息风安神之剂,如“杞菊地黄丸'、“归芍地黄丸“一贯煎’’等加减,所加用过的药物如钩藤、石决明、女贞、蔓荆、桑叶、僵虫、天麻、羚羊角等,似无可厚非。然结合脉症及所服用方药反应来看,当属阳虚气滞,升降失职,处以本方加细辛,以温肾阳、祛风止痛。
方药:黄附片30g(开水先煎一小时)茯苓15g,白芍12g,白朮10g,生姜15g,细辛3g。
嘱服1剂。翌日复诊头痛减半,目能睁。续服1剂,头痛已止,目赤肿渐退。因病程日久,阳虚气弱,细辛易为潞党参30g(即真武汤合附子汤)以温经扶阳,固本御邪。守方治疗约一月,每服1剂,症状均有明显改善,总计服药24剂,精神焕发,食欲旺盛,病已痊愈。患者每感小恙均来门诊,观察至今(1978年8月)已十七年,头痛未发。
按语:脉证合参,阳气虚寒无疑。头为诸阳之会,阳虚气寒,水气上逆,头窍失煦,脑络失养,则头痛如劈。正如《素问·五脏生成篇》所说:“头痛巅疾,下虚上实,过则足少阴、巨阳,甚则入肾。力用真武汤以温阳化气。固本御邪,待阳回水化,清窍得煦,则头痛当愈。加细辛者,以入少阴,祛风止痛也。
十二、齿痛
杜奉志医案:钟某某,男,57岁。患者在广州疗养,因牙痛一月余,经多方医治无效,提前返家来我处就诊,牙齿疼痛,遇寒则甚,无红肿,呻吟,头痛,面色白,畏寒肢冷,气短,小便清长,余诊脉沉细,舌质胖嫩,齿痕,苔白腻,为肾阳虚衰,寒湿上犯所致,拟用温阳除湿,散寒止痛。予真武汤加味:
附片30g(先煎半小时),白朮10g,白芍20g,茯苓10g,肉桂12g,干姜12g,细辛5g,水煎服。
3剂病愈。(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89;4:26)
按语:肾主骨,齿乃骨之余。肾阳不足,寒湿水饮之邪随少阴经上犯,则牙痛,当用真武汤治之,加细辛以引药直达病所也。
十三、吐血
来春茂医案:1941年,昭通西街梅记客马山货栈有一年约三十多岁从四川宜宾挑中药来卖的小商,突于夜间大吐血。店主人梅某某深夜前来叩门求医。我赶到店里时,见地上躺着一个面如腊色、气息奄奄的患者,曾吐血盈盆,估计近2000cc,嘴角上还挂着血痕,围在他面前的都是同一住房的旅客,大家束手无策,乱作一团,认为人死无疑。我摸患者的口鼻尚存一丝热气,还有一线生机。脉极细微,两手关尺可触及。诊毕,检本方一剂,剂量是黄附片60g,茯苓12g,白芍10g,白朮15g,生姜15g,加上肉桂6g(研细冲),以增强回阳救逆之功效。我亲自熬药,用小汤匙缓缓灌入患者口中。服后约一时许,已能哼出声音.;至天明共灌服三次,渐省人事,呼口渴甚,处以麦冬60g、细米参10g泡开水当茶饮,以扶正生津.后往客栈探视,店主人高兴地对我说:“病人自服药后,再没有吐血,每顿可吃稀粥两碗,前天他的同伴用滑杆已将他抬回宜宾家中养息。”事隔一年,他仍挑花药(多个品种的中药)来昭通卖,特意来感谢我。令人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弄清楚病因和出血的部位。
按语:此阳虚不摄之证。盖“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当急所固。急以真武汤加肉桂,频频饮之,以回残阳耳。切勿以凉涩之品遏之,否则,雪上加霜,则祸不旋踵。
十四、咳喘(慢性支气管炎)
沈才栋医案:洪某,女,56岁,1987年11月28日初诊。患咳喘五载,每遇气温转寒,而咳喘增剧,今值初冬,气温骤降,宿恙举发,昼夜咳喘,不能平卧,痰多稀薄,形寒背冷,面色咣白,肢末欠温,溲短便溏,苔白滑润,脉沉细滑,证属脾肾阳虚,水气犯肺之候'以真武汤加味,药用;茯苓15克,生姜、干姜、白朮、制附子、白芍各10克、细辛、五味子各3克。
服5剂后咳喘大减,诸症亦趋缓解,守效方共服20余剂告瘥,后予香砂六君丸调治一冬,以资巩固。
按语:脾肾阳虚,水液泛滥,犯肺而咳。以真武汤温肾化水,加细辛、五味子以温肺化饮,止咳平喘。
十五、心悸(病毒性心肌炎)
顾树华医案:倪某,女,42岁,1979年9月14日初诊。主诉:心悸近2月,发热20余日。现病史:患者近来经常感冒,扁桃腺发炎,心悸。上月经某医院诊断为病毒性心肌炎,住院治疗。心悸,气急,乏力,体温38.2℃.。经用多种抗菌素静脉点滴20多日,仍发热不退,心力衰竭已两次报病危。后经某医给服生脉散加清热解毒剂,体温不降,且心悸加重。患者要求出院,后延余诊治。症见患者卧床欲寐,无神懒言,语音低微,心悸甚,气急,眩晕,面浮足肿,汗出,体温38~C,不思饮食。脉细微而结,舌淡苔薄白。诊为心肾阳虚,虚阳外浮,水气凌心。宜温阳镇水,引火归原。予真武汤原方,2剂(嘱1日1剂)。
附片60克(久煎),茯苓、白朮各15克,杭芍12克,生姜3片·
二日后复诊:体温降至36.8℃,精神好转,心悸减,汗少,已不眩晕,饮食渐进,脉沉细时结,舌淡苔薄白。以上方加肉桂、远志、砂仁,调理月余而痊愈。
按语:患者发热日久,系阳气内虚,虚阳外浮所致;心悸日甚,为心肾阳虚,才汽凌心而致。故用真武汤温阳镇水,迎阳归舍。
十六、抑郁
和贵章医案:1969年余行医四川自贡,有一女子,34岁,因丈夫病故,悲痛欲绝,茶饭不思,久发头晕目眩,休息家中年半有余。现症:昏旋欲仆地,卧则床摇物动,筋惕肉晌,耳鸣不聪,喜静恶闻声响,心烦易急,胁肋胀痛,纳呆脘胀,口不渴饮,月经不正常,经色暗质稠,二便调。查愁苦面容,两颧泛红,苔白稍厚质红,脉弦。据发病乃情志所伤,察其脉证似属肝郁,肝阳上亢,上扰清窍,下乱冲任,中横脾胃,然从肝从郁治之多不取效。因忆及景岳所言“忧郁病者,全属大虚,本无实邪。’’此正忧郁致病,属虚可知。《内经》说:“悲则气消。’’消沉之气久则及脾损肾,故头晕目眩,筋惕肉瞒,昏摇欲仆地、纳呆。因长期戚戚悠悠,精气消索,则阴耗阳浮见颧红。思之再三,治从真武汤,脾肾兼顾,经治三月而康复。
按语:情志为病,总由心病及气,而病多郁。郁证常见者三:一为怒郁,二为思郁,三为忧郁。郁者多解郁顺气,通作实邪论治,然验之临床并非皆应如桴鼓。本案忧郁为病,乃亲眷故世,物旧人非,悲凄凄,情切切,利害相牵;茶不思,饭不想,神迷魂乱。悲忧深,损之深,脾肾伤,是所必然。所以解郁顺气治之无济,乃更辙治从脾胃而获捷效。真武虽为湿建,然其临证确是益脾肾以助气化之良方,本方有水则行,无水则敛阴益气温阳耳。
十七、眩晕(美尼尔氏综合症)
毕明义医案:从某,男,35岁,1985年1月24日初诊。二十天前早晨起床之时,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约五分钟时而闭目自止,至就餐时,即头晕目眩,如坐舟车中,感天旋地转,有欲到之势,睁眼则晕甚,晕时恶心呕吐,吐出物呈水样’=有时吐饭。曾去市某医院诊为美尼尔氏综合症,经治无效,后求余治疗。诊见患者头晕目眩,不能回顾头项,回顾时眩晕加剧,行走时,只可向前平视,稍以转目,即眩仆欲倒,若勉强扶其行走,则眩晕发作,而且呕吐食水。患者形体消瘦,饮食呆滞,语声低怯,气短乏力,舌体大,苔水滑,脉沉弦紧。病为眩晕,属阳虚水气上逆,清窍被蒙所致。给真武汤扶阳镇水、化饮降逆。处以:
附子15克,白朮30克,茯苓45克,赤芍45克,生姜150克。煎服法同上。
服1剂后,恶心呕吐已止,眩晕去其大半,头项可以回顾,能独自小步行走,又继服上方2剂,眩晕已止,纳增。为巩固疗效,继服3剂,至今未见复发。
按语:本案乃痰饮眩晕也。然痰饮所生,多责之脾肾。人身阳气,根于肾脏,若元阳一衰,则阴霾峰起,脾肾不能运化水湿而生痰饮,上扰清窍则发眩晕。治从真武汤温肾阳,化脾湿,以澄痰饮之源,令清升浊降,则眩晕自除。
十八、失眠
蒋天佑医案:张某某,男,35岁,1968年8月27日初诊。患失眠6~7年,现每天至多能入睡2小时,甚则彻夜不眠。自觉迷糊,头晕,心悸,胃纳不好,尿时黄,腰困,记忆力减弱,肌肉跳动。舌质红,苔淡黄稍腻,脉右虚弦,左沉细缓。辨为肾阳衰微,水气凌心。治以温阳利水,方用真武汤。服2剂,即能睡7~8小时。
按语:《类证治裁》日:“阳气自动而之静,则寐;阴气自静而之动,则寤;不寐者,病在阳不交阴也。”然令阳不交阴之因素甚多,《景岳全书》指出:“如痰如火,如寒气水气,如饮食忿怒之不寐者,此皆内邪滞逆之忧也。”本案即为肾阳衰微,水气内动,上凌于心所致。其辨证眼目是:肌肉跳动而脉象虚弦细缓,乃阳虚水动之象,故用真武汤毅然擒之。
十九、消渴
蒋明德医案:李某某,女,58岁。1990年4月5日诊。自述口渴饮引,大便干燥逾月,就医多用麻仁丸、增液承气辈治疗,服药后病可缓解,停药后病复如故。刻诊:口渴饮引,饮不解渴,每天需饮开水8磅余,大便坚如羊屎。询知小便短少,小腹作胀,伴胸部窒闷,微咳,泛恶头眩,纳减,下肢略浮,舌胖嫩,苔水滑,脉沉细、尺部尤甚。化验:小便常规(一),尿糖(一)。证属消渴症。乃脾肾阳虚,水饮为患。拟温阳化饮。予真武汤合五苓散;附片(先熬)、桂枝、白芍、猪苓、生姜各12克,茯苓、泽泻各15克,白朮30克。水煎温服,日三次。
服1剂后,小便增多,渴饮便坚减轻。又进2剂,病瘥。
按语:脾肾阳虚,水饮内停,气不化津,津失输布而口渴。治用真武温肾阳,启下闸以利水道,使饮邪外泄,用五苓实脾畅中,使脾运有权,则水津四布。重用白朮者,以“除湿益气,补中补阳,消痰逐水,生津止渴’’(《珍珠囊》)。
二十、咽干
黎明质医案:刁某,男,61岁,1989年6月20日初诊。约半年来,患者至夜咽干,睡中醒来,难以入寐,白昼咽润如常。前医屡用桂附地黄汤引火归原、猪肤汤滋润利咽,均告无效,故转诊我处。刻诊:神情萎淡,四末欠温,入夜咽干难忍,口干漱水不欲咽,大便干结小便清长,腭咽部鲜红,舌淡、苔白水润,六脉沉细。病本阴寒内盛,至夜转加,虚阳浮越,上冲咽部。法宜温肾暖脾,回阳镇水,以冀浮阳归宅。方用真武汤加减。
处方:制附片、白芍、干姜各10克,白朮12克,茯苓、牡蛎各20克。
每日1剂,迭进十日,病情虽有转机,病人依然不堪其苦。仍守前方,去牡蛎,嘱每日三次服药时,各加猪胆汁10滴于煎剂中口服。间五日复诊,自述咽干与日递减,共服药15剂,诸症消失。随访一年未发。
按语:阳虚水停,津凝不滋,致咽干口燥,但不欲饮为其特点·治用真武汤温阳化水,气化则津布。方用干姜易生姜者,欲其药力内守,直破阴寒;前用牡蛎,意在镇摄浮阳,引阳入宅,不致虚阳上浮,而其效不.显者,非辨证有误,实因格拒之热,已露伤阴之象,故后去牡蛎加猪胆汁,以其性寒顺从病性,而无格拒之虞,且苦寒坚阴,以纠阳损及阴之弊,达到“阴平阳秘’’之目的。
二十一、失音
祝谌予医案:黄某某,女,35岁。三月前因感冒出现口燥咽干,喉头微痛,音哑不扬,咳嗽痰少。经五官科检查,咽部充血(+),双侧扁桃体I度肿大,披裂血(++),双侧声带充血,经多方治疗无效。近觉咽部肿痛,咽中如有物梗阻,音哑不扬加重,怯寒神疲,肢体困倦,溲短少清淡。复经五官科检查:右侧声带肥厚,边缘不整齐,前联合稍隆起,充血,活动较差。中医诊察:面色暗滞,形体略瘦,倦怠懒言,精神不振,声沙低沉无力,唇舌淡白,脉沉细,辨证为阳虚水泛之失音症。治宜温阳利水,佐以健脾渗湿,方用真武汤加味:
熟附子18克,桂枝30克,白朮9克,白芍9克,茯苓30克,生姜3片,甘草9克。
服2剂后症状改善,声音好转。续服原方加减4剂,能大声说话和唱歌。五官科复查喉部声带充血、肥厚已消失。
按语:失音一证,有外感内伤、寒热虚实之不同。本案素体阳虚,复感外邪诱发,证属阳虚水湿上潮,沿足少阴经脉上侵于咽喉,以致声音之门户不利而失音,此病之根在肾,故用真武汤加味温肾利水而获效。
二十二、目赤(慢性结膜炎)
王与贤医案:米某某,男,14岁,1976年6月就诊。发病半年多,每日清晨开始,两目红赤,目珠发困,视物模糊,中午后,眼睛红赤全退,视物亦清,逐日如此,不稍变化。经眼科检查为慢性结膜炎,用药无效,延清中医,用过多种法则,亦未有验。诊脉略沉,舌淡苔白,无他症状可据。自诉以前每服一种药时,均出现胃纳不佳,心下胀满,头目晕眩。查阅以前服过之药,诸如泻白、龙胆泻肝、荆防、桑菊、冬地、元参之类。因思上午为阳气用事之时,病发于此时,非阳盛,即阳虚,根据现在脉象及过去用药,投以真武汤加细辛,以辛温回阳。2剂后,忽然痊愈。至今4年,随访未发。
按语:虽日症状不足,然仍是有证可据。其辨证眼目是:一为目赤朝起午愈,阳虚之象;二为舌淡苔白脉沉,阳虚之征。据此,则温阳大法定矣。又察每服药有纳呆、心下胀满、头晕目眩,此寒凉之品更伤阳气之故,正用真武加细辛以辛温回阳,其证霍然。
二十三、盗汗
周亚林医案:张某某,男,43岁,1987年12月15日诊。盗汗六年,每二三天一次,虽多法治疗而不效。近半年来盗汗加重,每至下半夜即汗出湿衣,渗及被褥,醒后汗止,全身发凉,白天困倦无力,动则心悸,颜面苍白,舌淡苔薄白,脉沉细。证属阳气虚衰,阴寒内盛。选用真武汤以扶阳抑阴。
处方:制附片、白朮各10克,茯苓、白芍各15克,生姜4片。
服药4剂,盗汗竟止,精神转佳;继以原方出入10剂调理。随访二年,未复发。
按语:盗汗多属阴虚,然亦有阳虚者。《景岳全书》指出:“自汗盗汗,亦各有阴阳之证,不得谓自汗必属阳虚,盗汗必属阴虚也。阳气在人卧寐时应入里固护内脏,今阳虚而不能固,以致寐时汗出。寤后阳气动出,尚能勉行其事,故寤后汗止。本案与真武汤证的阳虚阴盛之病机恰相吻合,故投真武汤扶阳抑阴,使阳复阴消,疾病乃愈。
二十四、小儿高热
曹茂林医案:秦某,女,1岁8月。一周前感冒,高热微咳,曾服阿斯匹林、小儿克感敏冲剂,汗出热减,继而复热。又服中药辛凉解表剂1剂,初则似可,夜半热势骤起,体温达40.5'C。家长惶恐,邀余诊治。患儿气色不华,气息均匀,神倦纳呆,四肢不温,发热日轻夜重,舌淡体胖,苔中心至根部黑润。素喜汗出,余无异常。余踌躇再三,勉为疏方:
制附子、白芍各3克,茯苓、白朮各6克,生姜2片。
当晚服1煎后,体温徘徊在38~C左右,次日中午服完,体温正常且稳定。
按语:本案患者,素喜汗出,虽高热而四肢不温,面色不华,舌淡体胖,苔黑润。此阴盛于内,格阳于外之候。虽无水气泛滥之证,但有水气不化之表现,故可用真武汤温肾壮阳,抑阴利水。
四、病例举例:
案1:肺癌晚期、全身脏器衰竭
张某,男,82岁。北京航天中心医院呼吸科住院RICU。
患者老年男性,入院后诊断肺部感染、肺恶性肿瘤晚期、胸腔积液、心功能不全、肾功能衰竭,现低热、喘憋明显,给予气管插管机械通气治疗。其子诚邀余师会诊,言其父既往有10年痴呆卧床、肺癌晚期、脑梗塞后遗症(不能言语)病史。
2015年7月7日初诊。
患者处昏迷状态,大便数日未解,尿量每日100ml,血钾7,舌苔黄厚腻、舌下瘀,右脉滑数而弱、尺沉带细弦,左脉浮小滑带弦,尺细弦沉数弱涩。
拟方:
黑附子100g,白芍20g,茯苓30g,生白术15g,生姜15g,党参30g,麦冬10g,五味子15g,炙麻黄6g,生石膏30g,杏仁10g,炙甘草3g,鱼腥草30g。4付。
按:会诊之际,余师曰:ICU的危重病人,但得凭脉诊与望诊,尤其是脉诊要精究。其子取方,问其父脉象如何,可有生机?余师告其曰:阳气大虚,甚为不佳,不包疗效,先服四剂,以观后效,并嘱购同仁堂的生晒参一支(每日量)喂服。
其老伴言家中有人赠西洋参可否服用,余师言可暂用,但以人参为宜。上方、并喂西洋参30g后,7月7日晚服药低热退却,7月8日小便转多(600-700ml/日),7月9日尿量达1700ml(当日),其子再次力邀余师会诊。
2015年7月10日复诊。
右脉稍浮滑弱、尺沉弦稍带数、力度稍可,左手弦浮,左脉细稍滑、尺带弦滑。腹部按之实,趺阳脉沉滑弱,下肢肌肤甲错。
拟方:守上方加酒大黄3g、桃仁6g、土鳖虫3g、当归10g。7剂。
另:每天加喂同仁堂生晒参30g(每日)
按:
余师告知其子曰:现在尺脉有根,暂无危象,大有转机,包其无碍。并语于我曰:初诊脉象摇摇无根,万不可加大黄,此次腹部按之实,下肢肌肤甲错乃干血着脐下,可以合小剂量的“下瘀血汤 ”。
复诊后患者每日尿量维持在1700~1800mL,血钾正常,血象正常。 病人现在已经能睁眼,配合伸舌头了,呼吸机已撤除,气管插管已经拔了,主治大夫称神,家属也说已经很久没有反应了。
余师病机分析要点:寸脉浮有外邪,脉滑有热,血象中性粒细胞升高,检查有肺部感染,提示肺脏郁热不解,所以用麻杏甘石汤;寸脉特别虚弱,提示心肺元气大虚,所以体温不很高,白细胞不高,抗生素无效;两尺脉弦沉,提示肾阳不振,所以无尿肌酐升高,血钾高,体内积液,水毒无力外排。故此用麻杏甘石汤加真武汤,人参和附子量必须大,尺脉也特虚弱,所以附子也大量。至于真菌感染,完全是阳气太虚,湿饮内生所致,振奋阳气为主即可,适当宣展气化。
案2:肺部感染、骨质疏松致腰痛腰椎骨折、高血压
于某,女。83岁。2018年1月6日初诊。北京炎黄中医医院。
病史:患者于2017年11月的一天在家端水盆时两次闪腰伴有咯吱响,腰痛,上医院拍片没问题。补钙、止痛片、甲钴胺处理。2017年12月份坐立不安、腰痛难受,再次上医院拍片,示:腰椎压缩性骨折。行腰椎椎管填充手术(微创),回家后右胯疼、腿脚肿,动静脉B超正常、肝肾功能正常,血小板低、白细胞低、血色素低、(贫血)单核高。
刻下:近两天咳嗽、咽痒,喘憋,咳吐黄绿黏痰,曾自行使用多种止咳药。无喷嚏无鼻涕,动则气喘,说话气短,纳差,人乏力,怕冷。白天小便不利,夜尿5-6次。曾有大便便秘,3天用1次开塞露,近日大便可、成形。睡觉右卧则咳嗽气喘、右胯痛,只能左侧卧,心烦。
脉诊:左脉弦滑芤小;右脉寸沉弱,关弦滑较有力,尺沉弦滑。
望诊:面苍白少华。头顶发稀,发白。眼睑浮肿,双下肢双脚肿厉害,压之凹陷不起。牙齿脱落。下肢稍有肌肤甲错。
舌诊:舌淡红,苔淡黄厚腻,舌下瘀重。
腹诊:心下轻压痛(无反酸烧心),腹叩鼓音(腹胀,矢气多),右胁叩痛。
嘱:云南白药一天0.5-1克。
拟方:真武汤合半夏厚朴汤加味。
炮附片20g,白芍10g,白术6g,茯苓15g,生姜15g,姜半夏15g,厚朴9g,苏叶6g,当归30g,川芎6g,水蛭粉2g。7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分析:
白天小便不利、夜尿多,脸、眼、下肢肿,压之凹陷不起,此水气致病,为阳气虚所致水饮不化。
腰痛、动则气喘、骨质疏松,这是肾虚不固,肾不纳气所致。可以考虑真武汤或肾气丸,但现水饮多,舌苔厚、纳差,先予真武汤。
咳嗽、短气、喘促,纳差不欲食、腹胀、舌苔厚,心烦焦虑,这是肝郁而致痰气交阻,应予半夏厚朴汤。
舌下瘀,外伤疼痛,只能左侧卧、右卧咳、胯痛,血瘀致病,故予活血通络之品。
1月10日复诊。
患者服上方腰痛有好转,仍咳喘,咳吐黄绿黏痰。左脉弦小滑芤;右脉寸沉弱,关弦滑较有力,尺沉弦滑。
上诊所用半夏厚朴汤宣肺清热力量不足,故肺气郁闭未解,故与真武汤合麻杏甘石汤加味,以增宣肺之力。
麻黄6g,杏仁10g,炙甘草6g,生石膏50g,炮附片15g,白芍10g,生姜10g,生白术6g,茯苓10g,人参10g,当归30g。5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服药后,患者精神增加,水肿进一步消退,咳喘明显缓解,唯咽喉尚不利,偶咳白痰,纳差,腰痛尚作。余师拟小柴胡合下瘀血汤加参、附、石膏、苏叶等,以善后。
案3:冠心病、心梗(?)、高血压、高血脂、肝肿大
姜某,男,44岁。2018年1月8日初诊。北京炎黄中医医院门诊。
刻下:患者夜间11-1点左右左胸刺痛明显,头晕,头痛如针扎样,心慌气短,胸闷胸堵,腹胀,腿软无力,呼吸急促,坐位喘息,大便成形,日饮近3L茶水,夜尿频多,小便无力。
脉诊:左脉沉细涩弱;右脉弦芤。
望诊:舌紫红,胖大,苔黄润厚腻,形体偏胖。
腹诊:右胁叩痛。
分析:
患者右脉弦芤,长期因饮茶水且体型肥胖,责太阴少阴阳气不足,水饮内生;左脉沉细涩弱,血虚血瘀。少阴阳气不足则夜尿频多、小便无力、腿软无力;太阴阳气不足故腹胀。阴血不足而瘀,加之胸阳不足,故夜间左胸刺痛明显、舌紫红、颈动脉斑块;血虚不能濡养故头痛如针扎,血虚阳浮阳郁故右胁叩痛,舌苔黄。太少阳气不足则水饮不化,血虚阳浮携带水饮上冲则头晕、呼吸急促、心慌气短、坐位喘息、舌胖大而苔厚腻润。
患者太、少两阴阳气不足,厥阴阴血亏虚,故致水饮上冲,血分瘀滞。治当振奋太阴少阴阳气,使水饮不生,利水培土除宿水,养血敛肝,同时化瘀使气血通利。
拟方:真武汤、苓桂术甘汤、茯苓杏仁甘草汤、佛手散合方。
炮附片30g,白芍10g,生白术6g,茯苓15g,生姜10g,杏仁10g,炙甘草6g,桂枝10g,当归30g,川芎10g,烫水蛭2g。7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1月13日复诊。
服前方一次即觉心慌心悸好转,服完三副明显改善,左胸刺痛消失,头痛头晕消失,腹胀心悸消失,腿软消失,仍有轻度胸闷气短,呼吸困难感,活动自如,血压正常(西药在服),白天小便正常,夜尿一次仍无力,时腰痛,眠差,难寐,怕热,易烦躁汗出,面色不浮红。
脉诊:左脉弦涩小弱,右脉弦缓而芤。
望诊:体胖,腹大肥胖,舌质淡红苔淡黄厚腻略润。
腹诊:无明显压痛,右胁叩痛。
证属:心肾阳虚,痰饮凌心,心肺瘀血。
拟方:真武汤,茯苓杏仁甘草汤,桂枝茯苓丸,下瘀血汤合方。
炮附片30g,生姜10g,炒白术6g,茯苓12g,炒白芍10g,杏仁10g,炙甘草6g,人参10g,酒大黄3g,桂枝10g,桃仁10g,丹皮10g,生龙牡各20g,土元6g,水蛭粉3g,当归20g,川芎10g。7-14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先服上方,各症状平稳后可常服金匮肾气丸,每次8粒,每日2到3次。
案4:糖尿病、黄疸
王某,女,68岁。2018年1月5日初诊。北京炎黄中医医院门诊。
患者肝内高回声结节(2.4 x 2.5cm),提示肝血管瘤,胆红素高。目前血糖空腹8mmol/L,餐后10mmol/L,胰岛素早10ul,晚10ul。
病史:2017年冬至曾生大气,胸闷痛、气短,生气第2天发烧,烧前寒颤,服布洛芬汗出好转,第3天两侧头痛,阵发性跳痛,晚上明显。近期曾感冒一周,发烧39℃,后服安宫牛黄丸烧退。
刻下:口干苦,唇干咽干不欲饮,晚上明显。咽有白稀痰。纳差,时恶心欲呕,反酸烧心,食鱼肉易返胆汁。精神不振。恶热,脾气急躁、生气则心慌胸闷气短,头胀如盖,时头两侧痛。眼睛干涩、视物模糊,左眼重,曾有飞蚊,左肩胛不适。小便较无力,量可,色黄如浓茶。大便溏软,日1次,畅快,不臭不粘不喷。
脉诊:左脉弦滑有力芤偏数,寸小滑软滑,尺沉弦小较有力;右脉关浮弦滑较有力,尺沉弦弱小滑。
望诊:面苍白少华,眼稍肿,巩膜黄染,指甲竖纹。舌淡红,边齿印,苔薄腻,下瘀。
腹诊:右胁胆囊手术疤痕明显,触之痛,心下压痛,叩鼓音,右胁叩痛,腰喜叩,双下肢稍肿。
分析:
怕热、脾气急躁、生气则心慌胸闷气短,头胀,时头两侧痛。叩鼓音,右胁叩痛,咽有白稀痰,左脉弦滑有力芤偏数为肝郁痰气上逆。
口干口苦,唇干咽干不欲饮。纳差,时恶心欲呕,反酸烧心,食鱼肉易返胆汁,右脉关浮弦滑较有力,是肝木犯胃的左金丸证。
眼睛干涩,视物模糊,指甲竖纹,左肩胛不适,为肝阴血不足。
面苍白少华,眼肿,头胀如盖,眼曾有飞蚊,小便较无力,量可,色黄如浓茶。大便溏软,腰喜叩,双下肢稍肿,右尺沉弦弱小滑。是少阴阳气虚,水饮上冲所致。
拟方:真武汤合半夏厚朴汤加味。
炮附片15g,白术6g,白芍10g,生姜10g,茯苓10g,川芎10g,当归20g,姜半夏15g,厚朴9g,苏叶6g,吴茱萸1g,黄连3g。7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医嘱:停服各类保健品(维生素、叶酸、鱼油、酵素、五味子)
1月15日复诊。
服上方后,大便已成形,食欲可,乏力好转,反酸烧心好转,未见眼飞蚊,小便色如浓茶今早好转,口干口苦稍有减轻,仍时有头痛(血压高时),3-8点血压高(最高180mmHg),头右侧阵发性跳痛。眼干涩。
脉诊:左脉弦滑有力,尺轻取弦滑有力,沉取弦小,似有涩象;右脉关弦滑有力,尺沉弦滑有力。
望诊:面黄,舌淡红,苔薄白,偏干燥,舌下瘀。
腹诊:腹肥胖松软,右胁叩之稍有不舒。
拟方:真武汤合半夏厚朴汤加味。
附片10g,生姜10g,茯苓10g,杭芍10g,白术6g,苏叶6g,姜半夏10g,厚朴10g,吴茱萸1g,黄连3g,党参10g,当归20g,酒大黄6g,土元6g,桃仁10g,生水蛭粉2g,郁金10g。7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一周后,患者微信反馈,头痛明显缓解,血压下降,血糖稍有下降,因路途遥远,复诊不便,故抄方一周。
案5:脑出血、高血压
刘某,女,49岁。2018年1月8日初诊。于北京炎黄中医医院门诊。
10余年前曾患美尼尔氏综合征,头晕,恶心呕吐。高血压史5年,现150/90mmHg。2017年5月突发脑出血(左侧基底结),发作时吐词不清,但意识清醒。现下肢浮肿,右嘴角流涎,口眼歪斜,右脚踝易扭伤,行走不稳易右倾,右足内翻。
平素左侧头痛,眼眶不适,耳鸣,怕冷也怕热。白天嗜睡,夜间失眠多梦。时有心慌,脾气急,喜哭。纳可,口干不喜饮。劳累后腰酸痛。小便无力,尿急,夜尿4次。大便成形。
脉诊:左脉沉细涩弱;右脉沉细弦弱。
望诊:舌淡红,苔薄白润,舌下稍瘀。面黄,眼睑浮肿,下肢静脉曲张。
腹诊:脐上压痛,小腹压痛,右胁叩痛,腹部拘急。
分析:
患者曾患美尼尔氏综合征,常有头晕、恶心呕吐,下肢浮肿,小便不利,心悸,行走不稳,耳鸣等,结合右脉沉细弦弱,此阳虚水饮上泛所致,故应以真武汤打底治疗。另左脉沉细涩弱,表现为脑出血,舌下瘀,血分也有瘀堵。先予佛手散加水蛭,以养血活血。
拟方:真武汤加味。
炮附片15g,白术6g,茯苓10g,杭芍10g,生姜10g,当归10g,川芎6g,水蛭3g。7剂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另加服“二十味沉香丸”,每次6粒,日3次。
2018年1月16日复诊。
服上方,患者血压已正常(110/70mmHg),睡觉心慌心跳已无,现心平静,睡眠多梦好转,白天不嗜睡。唇麻好转,说话利索点。眼眶不适已无,喜哭无,不流涎。脚不肿,肌肤甲错。
刻下:右眼皮下垂,右侧大腿僵硬、走路不稳,脚外翻,右手僵硬好转(原持脉时不能翻动,现可以)。小便无力,夜尿4次。本次感冒3天,咽痛、喷嚏、鼻塞。
脉诊:左脉沉细涩弱 右脉沉细弦弱
舌诊:舌正,苔薄腻,舌下瘀
腹诊:心下压痛,右胁触痛,脐周压痛,右胁叩不适。
拟方:真武汤、小陷胸、四逆散、下瘀血汤合方。
炮附片15g,白术6g,茯苓10g,生姜10g,杭芍6g,黄连3g,姜半夏15g,全瓜蒌30g,柴胡6g,枳实6g,炙甘草6g,桃仁10g,酒大黄6g,土元10g,水蛭6g。14付。
二十味沉香丸,每次8粒,日3次。
案6:青光眼,糖尿病,前列腺炎
杨某,男,55岁。2017年11月25日初诊。于北京炎黄中医医院门诊。
病史:患者有脂肪肝、胆囊炎病史,2014年底体检心功能损伤,当日焦虑紧张失眠。翌日遂患急性青光眼,眼压高达43。经手术及激光治疗,眼压仍高达30以上,后一直点眼药控制,维持在18-25左右。长期服二十余种清肝利胆中成药、治肝胆西药,及多种保健品。后常有心慌失眠,胃部不适,腰膝酸软。唇、舌歪斜、颤抖,手、腿颤抖,振振欲擗地(不排除帕金森)。面红、唇暗,眼有红丝。腹大,纳旺易饥,口干,脚心热。晨起小便不利,色黄,气味重。大便粘臭,喷,不成形。
刻下:右眼有光感,但视物不清,基本靠左眼,眼痒流泪,不干。空腹血糖稳定5-6mmol/L。近一月难入睡,3-4点后方可入睡,睡后梦多(普通梦),疲倦乏力。胃怕凉,食凉即痛,时反酸打嗝,原有烧心。每日咳痰2-3次,粘痰,量少易咳出,似有咸味。小便不利,不黄,味不大,偶有泡沫,喜饮茶,小便却量不多,夜尿不多。纳旺,大便可。走路不稳,右偏,手颤,舌颤。牙齿脱落多。
脉诊:左脉细弦缓弱,尺沉弱;右脉沉细缓软弱,尺沉弱,关带弦缓弱,滑不显。
望诊:面色浮红偏黄暗,唇暗。舌淡红,胖大,边裂纹多,苔根部黄腻,下瘀不重。指甲竖纹多。
腹诊:腹胖松软,无压痛,右胁叩之不舒。
分析:
患者右尺脉沉弱,腹胖松软,走路不稳,舌颤,阴证面色,为阳虚水饮所致,以真武汤打底。左脉细弦缓弱,青光眼,舌肿大裂纹,提示肝寒水饮,应有吴茱萸汤证。肝血不足,加当归养肝,入睡困难,面浮红,阳浮明显,加龙牡潜镇。
拟方:真武汤合吴茱萸汤加味。
炮附子15g,白术6g,茯苓10g,白芍10g,生姜18g,吴茱萸15g,大枣30g,党参10g,当归20g,生龙牡各30g。
7付颗粒剂,每日两次,温水冲服。
嘱其停饮茶,停服各种西药及保健品,中药不效时方可用西药。
12月22日复诊。
服上方后,诸症减轻,眼压、血糖均下降,睡觉明显改善,胃中不适明显缓解,大便顺畅。但服两周后手颤舌颤加重,考虑上方偏于温燥,有伤肝阴血之虞。
刻下:血糖餐后偏高,手抖,舌颤,腰酸腿软明显,时而入睡难,梦多,大便稍干,畅快,不粘,两日一次,小便无力,夜尿一次,不黄,白天口干欲饮,不多饮喜热饮,精神可;
脉诊:左脉关细弦缓弱,寸细弱,尺沉细弦弱;右脉尺沉细弱软,关弦细缓软弱,寸弱。
望诊:指甲竖纹多,唇暗,眼稍浮肿,眼红。舌胖大有齿印,舌颤明显,苔薄白裂纹,舌下稍瘀,下肢轻度肌肤甲错如鱼鳞。
腹诊:无明显腹征。
分析:
服吴茱萸汤一周后诸症好转,水饮去,两周后肝血伤故出现手抖舌颤加重等症。患者双尺沉细弱,肾阴阳俱不足,腰膝酸软明显,小便无力夜尿一次,与金匮肾气丸。左关脉细弦缓弱,细弱主肝血不足,肝血虚而生风故舌颤手抖,血虚阳浮故入睡难而梦多、眼红,肝血不能濡养则指甲竖纹,下肢轻度肌肤甲错如鱼鳞,大便稍干,与归芎芍及龙牡。弦弱主肝寒,水饮未尽,故口干欲饮而不多,眼稍浮肿,舌胖大有齿印,舌颤手抖亦不能排除有水饮参与在内,服药后纳旺,提示肝寒郁而犯胃,与反左金丸。颈动脉斑块,舌下瘀,提示血分瘀滞,加生水蛭。
拟方:金匮肾气丸,反左金丸,当归川芎白芍,生龙牡,生水蛭。
炮附片3g,肉桂3g,熟地黄25g,山药12g,山茱萸12g,茯苓10g,丹皮10g,泽泻10g,当归50g,川芎10g,白芍10g,生龙牡各30g,黄连1g,吴茱萸10g,生水蛭3g。7付颗粒剂,温水冲服,日2服。
服上方后,患者症状缓解,抄方一周。后又复诊数次,均以真武汤或肾气丸打底治疗,患者证情稳定,逐渐停药。
按:
患者长期服用清肝利胆中西药及各类补品,必然损伤阳气,阳虚则水饮不化。故先予真武汤,后予肾气丸,均以水饮为眼目。另外,青光眼表现为视力低下、眼压高,多是肝的问题。肝有阳气,通于目,如手电之光源,光足则照远。肝阳气足则视力远,肝阳气不足则视力近。故青光眼常见肝寒水饮上冲之证,当予吴茱萸汤温肝降逆化饮。
学生医案举例
顾然医案:
案1:发热(太阳坏证)
曾某,男,23岁。2014年12月26日初诊。
患者晨起上班路上受凉感冒,头身痛,流清涕,请同学“刮痧”。但并未“出痧”,反而恶寒发热增重,体温升至39.5℃,遂请我治疗。
刻诊:患者卧床靠近暖气,瑟瑟发抖,无神乏力,头昏身痛,手足冷,仰鼻呼吸,胸闷心悸。舌淡苔滑欲滴,双脉均沉细弦按之芤。此为太阳病“误汗”而致寒水上犯、阳气浮越之证,予真武汤加味。
附片40g先煎1小时,桂枝20g,细辛6g,杭芍12g,苍术15g,茯苓15g,生姜20g。一剂,水煎服。
当晚服药后即感身热,清晨5时汗出,7时许脉静身凉。
翌日复诊:患者已不发烧,手足尚欠温,神弱纳差,此寒虽去而阳未复,故予四逆汤善后。
附片60g先煎一小时,干姜15g,炙甘草10g。
服药后,手足回暖,纳增眠佳,诸证悉平。
按:
《伤寒论》82条曰:“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此案虽未经直接发汗,然刮痧等亦属汗法,治疗不当仍可看做误汗,扰动寒水而致虚阳上越,发热恶寒虽重,却不可再汗,只可以真武汤扶阳抑阴,收纳浮阳。
案2:咳嗽、牙齿松动(肾虚阳浮)
汪某,男,51岁。2018年1月16日初诊。
一周前,受凉感冒,数月来,牙齿松动。
刻下:患者精神不振,恶风寒,头身痛,晨起打喷嚏、流清涕,咳嗽,痰难出,咽中异物感。且近三月来自感牙齿松动,遇酸冷敏感,咀嚼困难。大便溏黏不成形。全身沉重乏力明显,性欲低下。最近情绪焦虑。有饮茶史。双下肢小腿外侧白斑,瘙痒难耐。
脉诊:左脉弦芤滑软;右脉弦芤缓滑,尺沉弱。
望诊:舌尖红,舌体胖大齿痕,苔黄厚腻,舌下稍瘀。
腹诊:腹部肥胖,拘急,心下压胀痛,右胁叩痛。
分析:
患者右尺脉弱,整个右脉缓滑,既有湿不化,见身重乏力,又有肾虚阳浮,齿为肾之余,肾虚故见牙齿松动;左脉芤软,腹部拘急,肝阴血亏虚。此肾阴阳两虚阳浮之证,可先予真武汤。表未解,加上情绪焦虑,咽喉不利,此为痰气交阻之半夏厚朴汤证。
拟:真武汤合半夏厚朴汤加味。
炮附片15g,苏叶6g,细辛3g,姜半夏15g,厚朴10g,茯苓10g,生姜10g,苍术6g,杭芍10g,吴茱萸1g,黄连1g。共七剂,水煎服。
患者服药后微信告知,咳嗽缓解,牙齿松动明显好转,尚敏感,但较前均有减轻。后又抄方续服一周。
张鹏医案:少阴发热
黄某,女,27岁。
2017年10月份,一同乡感冒半月不愈。受寒起病,怕冷发热,清流清涕,鼻塞。经服各种退烧药发汗后出现精神萎靡不振,头晕欲擗地不能起床,心悸,下肢怕冷,夜尿两次,恶心不欲食等症。
原患者家属因腰痛不适找我诊治,疗效不错,故微信与我联系进行网诊。查其舌淡胖水滑,脉缺如,平素尚有月经偏少,脱发等症。此乃《伤寒论》原文82条条文证:“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僻地者,真武汤主之。”故予真武汤原方。
炮附片15g,生姜10g,生白术6g,茯苓10g,生白芍10g。共三剂,水煎服。
患者服一剂后已能起床,二剂诸症全消,三剂痊愈,后与养血温阳等药善后。
按:
患者受凉起病,过度服发汗药之后肾阳受损,阳虚水饮遂生,加之平素月经量少、脱发,肝血不足之体质明确。肝血不足则阳亢,发汗后不仅伤肾阳,也将肝风引动,肝风携水饮上冲则心下悸、头晕、身瞤动、头晕欲擗地不能起床、恶心不欲食,而肾阳不足温煦气化不够故下肢怕冷、夜尿两次。服真武汤后肾阳得温,肝风得伏,故诸症俱消。
卢宗孝医案:便溏(少阴病)
彭某,女,21,
大便稀溏多年,稍饮食不节则拉稀,日1—2行,便粘,不成形,偶有完谷不化,时有腹胀。唇干,口干,但饮水不多。纳可,喜瓜果,喝酸奶易反酸。眠浅易醒,容易上火,长口疮。白带清稀。怕冷,下肢明显。颈肩酸,发僵,晨起重。自诉晨起时有眼睑肿,腹肌拘急,手有倒刺。
脉诊:左脉小弦芤,右脉小弦,尺弦偏弱。
分析:
怕冷,下肢明显,白带清稀,便溏,完谷不化,是肾阳虚气化不利产生水饮。肩酸,喝酸奶反酸亦是水饮的表现。而眠浅,易上火,颈僵,手倒刺,腹拘急,左脉芤均是肝血不足的表现。故拟真武汤,因便粘,胃纳旺,合反左金丸兼顾阳明标热。
拟方:真武汤合反左金丸
炮附片10g,生姜10g,生白术6g,茯苓10g,生白芍10g,黄连1g,吴茱萸1g。共七剂,水煎服。
服药7付后,患者高兴反馈,便已成形,身体感觉轻松多了,其他的诸症亦减轻。
陈智全医案:发热(太阳误汗)
陈某,男,25岁。
2016年冬月,因天气转化,变冷,没有提前更换被子,夜寐着凉。早晨觉后背以及双下肢发凉而被冷醒,遂出现鼻塞,流清鼻涕,自觉恶寒,多穿衣服不能缓解,四肢酸疼,体温37.8℃,咽喉轻微异物感(自觉咽喉不舒服),口不干渴、不苦。
望诊:舌淡,舌体偏胖大,两边稍齿痕,舌苔白中后根偏厚腻而觉水滑,舌底络脉瘀曲。
脉诊:双脉均寸尺沉细滑而软,关细滑软(重按觉虚)。
因为有恶寒、发烧,脉不弦而软,口不渴,不苦,遂自己服用桂枝汤原方(一两按3g算),只服用头煎,药后喝米汤一碗。
盖被子后,出了一些汗,主要集中在脖子。随后恶寒并未见缓解,体温38℃,全身酸疼加重,余诸症亦未见缓解,思之尺脉沉细,考虑有阳虚,遂改为桂枝加附子汤(一两算3g,附子9g)。服完一剂后,当日下午一煎,睡前二煎。
隔天晨起诸症加重,新加扁桃体化脓,心中悸动(自己可以感觉到心跳的声音),头痛(自觉头中血管搏动),心中悸动明显时觉胸闷,甚至觉快要晕厥。想起《伤寒论》82条,自觉符合原文描述,遂再与真武汤原方。
一剂后,诸症俱减,特别是全身酸疼(腰部以及双小腿肌肉),心中悸动,以及头痛改善明显。遂在真武汤的原方加生龙骨、生牡蛎各15,再服一剂,扁桃体化脓大减,余诸症基本消失,再进一剂扁桃体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