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运作品丨缴公粮

缴公粮

种地纳粮，这是几千年来订下的规矩，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农民早就习以为常。两年前这个规矩终于被打破了，种地的不但免除了纳粮，而且政府按地亩多少再发给种粮者一些补助，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明显提高了，粮食产量也随之大增。

纳粮又称“缴公粮”，也是种地者向国库上缴的“皇粮”，是政府部门向土地耕种者征收的一项重要的农业税，税负重时，每亩地达140多元，即便如此，老百姓仍踊跃着积极交纳，很少有拖欠的，每年麦收完毕，老百姓都会积极地做准备，不等政府催收，会早早把晒干、扬净的小麦拉到粮站上缴，当时缴公粮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当年麦季刚一结束，乡政府的喇叭便会响起来，各个村庄的干部也会接到征收公粮的指令，随之乡、村干部、群众都忙碌了起来，不论干部还是群众，都会把“缴公粮”当成头等大事，干部们忙着宣传，老百姓做着缴公粮前的各项准备，粮站也会把粮仓腾空，准备收储这些即将入库的“皇粮”。

首先，农民会选择一个晴朗的日子，把自家的麦子拉到村东边柏油路上晾晒、碾轧，晾晒主要使麦子除去水分，碾轧是针对麦余子，碾好后还要趁风扬净，然后才能装包封口，当时如果这两点做不到，就很难过检验这道关，水分、杂质这两点要求的非常严，弄不好，就有被退回来的可能。

缴公粮也称得上是一个苦差事，有时光排队就排了几条长龙，烈日下农民们只能守候在自己的车子边，偶而会用蒲扇遮挡一下火辣辣的太阳，焦虑地等待着质检员的到来。

当年还没有水分测试仪，质检员也仅凭一支钎子及另一个木质的工具来对小麦进行检验，用钎子可以检验袋子深处小麦的质量，另一件工具是把麦子铲出来，然后倒在手里看有没有杂质，当然由于工作量太大，质检员也有看花眼的时候，好麦当成劣麦，劣麦给个好价钱，这种误判还是有的，当年的质检员就是这些售粮大军的上帝，一旦质检员到来，售粮人会立即赔上笑脸，有的还会从兜里掏出香烟，嘴里也不停地说着好话，为的就是让质检员听着高兴，好让自己的这车麦子过关。

小麦一旦过了检验这道关，接下来还要排队过磅及入仓，这两样工作也都耗时耗力，虽然当时有两个过磅处，但由于缴公粮的人实在太多，两个过磅处都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过磅、入仓都是耗力气的重活，不但要一袋袋地将麦子从车子上搬到磅上，而且入仓时管理员会支使你把麦子往高处倒，有时走在翘板上，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来，双脚也会陷入麦堆中，入仓时管理员的指令就是“圣旨”，售粮人要无条件服从，否则管理员有权利向过磅员告你的状，让过磅员扣你的“秤”。

小麦入仓后，从过磅处拿到磅码单，公粮就算缴上了。虽然出了一身汗，满脸灰尘，但心里却非常高兴，看看还在那里苦苦等待检验及过磅的其他售粮户，心里反而产生了一丝窃喜：这次自己还算幸运的“公粮”终于顺利地缴上了。

回去的路上，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售粮户来来去去。乡邻们相互询问的最多的话是“公粮好缴吗？给的啥价？”“今年验的也不算太严，只要晒干、扬净了也好缴，至于啥价，还没顾得看哩，价格还不是质检员说了算，咱又不认识人，也开不了后门，能够缴上就够幸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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