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阆中∣袁冬:赶路(组诗)

赶路(组诗)
袁冬
我在赶路
我在赶路
地上,一只蚂蚁也在赶路
同一条道,同一个方向
比我还行色匆匆
一个凌空的大脚
一枚掉落的石榴
一只飞奔的猫
都会让它瞬间毙命
它全然不顾,置若罔闻
敏捷地绕过
一块横在路上的石头
蚂蚁有它的远方
它必须长途奔波
蚂蚁有它的爱情
它总在寻寻觅觅
我在赶路
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扛着一串空洞又饱满的日子
注定无法回头
却不愿抱憾此生
最大的开心
莫过于,八旬的父母
依然健在安好
还可以携手过马路
踩着满地的黄叶
说起当年轰轰烈烈的事
身体没毛病是假的
病痛在晨练中被反复拍打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走过半个多世纪的爱情
比一杯白开水还淡
至今偶尔还拌拌嘴
抓小辫子闹小情绪
周末去孩子们的家
摸摸重孙的小额头
我们还是他们眼中的宝
唤声乳名是他们的专利
他们见证了我们的白发
我们迎来了他们的返璞归真
夕阳下山
他们坐在院坝里一动不动
像两尊慈祥的菩萨
老天
它也有恸哭的时候
挨雷公电母的打
放养一群白云的孩子
心情不爽时把太阳撵走
拉黑着脸
脉脉温情时,搂着月亮
送上一堆星星的戒指
万物在它的眼皮底下
轮回不息
时代的烈马踩着尘世的飓风
它自岿然不动
收纳历史的硝烟
很多人相信死后
真的可以升天
到天堂明亮的城堡中漫步
运气好的话
变成一枚星星的戒指
或化作一缕重返大地的月光
而作孽的恶人
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哦,老天
废弃的篮球场
球场上长出了一块块石头
蒿草围成万千观众
两个衰败的球架杵在风里
像一对守望多年的老伴
举着断网的手臂
饱含情深
它们在怀念唯一的孩子
那只精灵般满场奔跑的球
当年的呐喊余音犹在
比分咬着比分
汗水撵着汗水
球高高跃起
奔向那个圆圆的怀抱
它们按住心头的狂喜
屏气敛息的翘望
自从场边的大灯瞎了以后
那公正的哨音也多年不响
人成了这里的稀客
大雁组队从上空飞过
带走一颗颗乡村的心
当我再次走回这里
我只想变成那只喷火的篮球
隧洞
本是山的一部分
现在却专属于火车了
山有多重
痛苦就有多重
外面是白天
洞里是暗夜
一种焦虑油然而生
暗物质跟火车激烈对冲
撞出的声音六神无主
耳畔里也发出轰鸣
冲出去的时候
眼睛竟有些不适
隧洞,多像我身体里隐藏的暗疾
终有一天
这些运行的碉堡将火力全开
让我的生命六神无主
而我,始终不是那座耸立的山
作者简介

袁冬,四川阆中市人,市作协会员,从小在新疆长大,喜欢漫步在诗海拾贝,用笨拙的那支笔涂写生命中的真善美。习作刊发于数十家纸刊及网刊600多首,作品入选过数十种诗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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