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淘宝琉璃厂  书商主动抱书给他

鲁迅先生与琉璃厂有着不解之缘。1911年鲁迅在绍兴师范学校当监事时,非常向往北京的琉璃厂,他在当年四月十二日写信给当时居住在北京的许寿棠,特意打听:“北京琉璃厂书肆有异书不?”1912年鲁迅应蔡元培的邀请,到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工作,同年随政府迁来北京,住在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绍兴会馆。一有空,鲁迅就到琉璃厂,搜集大量古旧书籍,还从事中国古籍的考证、纂辑和校勘等工作。

  书商主动抱书给鲁迅挑选

  在北京期间,鲁迅到琉璃厂非常频繁,有时甚至一天去一次。据鲁迅日记载,鲁迅居住在北京的十五年期间,总共去了几百次,采买图书、碑帖3800多册。鲁迅养成了逛琉璃厂的一些习惯:常常饮茶、洗澡之后,到一些书店书摊,搜寻他需要的书籍。另外,琉璃厂周围还有小市,在小市地摊上鲁迅还买到过《太平广记》的残本。

  当时鲁迅在教育部的月薪二三百元,每月几乎要用十分之一的工资去买书。通过在琉璃厂买书,鲁迅认识很多书商,书商们知道鲁迅的这个爱好,甚至主动抱书到绍兴会馆让他挑选。鲁迅每年年终有个统计书单的账目叫“书账”,附在日记后面,从“书账”记载的书目看,他买书数量之多,范围之广是惊人的。正是鲁迅搜集了大量的书籍,才使他的《嵇康集》、《谢承后汉书》等重要文集的校订工作进展得很顺利。1914年鲁迅为了探讨人类思想史,专门从琉璃厂保古斋等书店买了《阿育王经》等书籍研究六朝佛教经典。

  鲁迅对于他费尽心血从琉璃厂淘来的书籍是非常珍惜的。从其日记中看出,他经常委托琉璃厂本立堂替他修缮古书,一些修缮得不好的书籍,还退回去重新装订。鲁迅自己也在琉璃厂买了把锥子,有时夜里自己动手修理图书,这是他一直保持的良好习惯。

  有时偶过琉璃厂古玩铺,鲁迅还会买下一些瓷器、箭簇、石章、铜像等文物。有时他专门从广文斋、李竹泉等古玩铺购买古钱,并且仔细研究了钱币上的文字;有时他喜欢买松筠阁的俑像,他希望通过俑像研究我国古代社会生活,为此他还特别从日本丸善书屋买来《支那土偶考》一书进行参考。

  鲁迅很喜欢收藏铜镜,搜集了不少铜镜,后来鲁迅写下了抨击性很强的杂文《看镜有感》,他通过介绍一面海马葡萄镜来分析指出,汉武帝时我国艺术家尚能吸收西方大苑、安息的文化来丰富自己的文化,而后来的统治者却闭关自守,反而做不到这一点。显然,没有丰富的文物知识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好文章的。

  与郑振铎合力挽救笺谱

  鲁迅除了常去旧书店、古玩店外,也常去售卖文具的南纸店,就是逛这些南纸店,使他爱上了琉璃厂的彩色套印信纸——笺谱。“笺谱”是我国古代的木刻版画,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我国就有精美的《十竹斋笺谱》问世。而我国印制笺谱最多最好的地方就是老北京琉璃厂。二百多年前琉璃厂就有一家印制笺纸最出名的南纸店叫松竹斋,即现在荣宝斋的前身。

  1927年鲁迅定居上海后曾两次回到北京,每次回北京,都要去琉璃厂搜集信笺。1933年2月5日,在上海的鲁迅写信给居住在北京的郑振铎说:“去年冬季回北平,在留黎厂(民国时期对琉璃厂的别称)得了一点笺纸,觉得画家与刻印之法已比《文美斋笺谱》时代更佳,譬如陈师曾、齐白石所作诸笺,其刻印法已在日本木刻专家之上,但此事不久也将销沉了。”

  1934年鲁迅致日本友人增田涉的信中也提起他当初渴望抢救笺谱的心情:“说实话,自陈衡恪、齐璜(白石)之后,笺谱已经衰落……雕工、印工现在只剩三四人,大都陷于可怜的境遇中,这班人一死,这套技术也就完了。”

  之后,鲁迅向郑振铎提出合编《北平笺谱》的请求。郑振铎也是一位热爱祖国传统文化的作家学者,为了挽救这项垂亡的艺术,郑振铎在琉璃厂各南纸店中寻觅信笺,他买到一批笺纸后,就一包包地寄给鲁迅,鲁迅选样后又一包包地寄还郑振铎。最后由鲁迅在数百种信笺中选定三百三十幅。当时刻印信笺,各南纸店都自己镌版,自己套印,所以这三百三十幅信笺是由荣宝斋、淳菁阁、松华斋、静文斋、懿文斋、清秘阁、成兴斋、宝晋斋、松古斋九家南纸店各自拿出所藏制版套印后装订成的《北平笺谱》。

  鲁迅对《北平笺谱》从选笺、选纸、印刷、设计、装订到选用什么颜料都亲自出主意,不遗余力。为了恢复宋、明以来木刻书籍刊载刻工姓名这个优良传统,郑振铎特地访寻了琉璃厂镌刻信笺的刻工姓名,并刊载在《北平笺谱》上。

  《北平笺谱》于1933年9月第一次印行了一百部,鲁迅要了一部分,寄给纽约、巴黎、日本等地图书馆,并分赠国内外友人,他委托内山书店销售的二十部,不到一星期就卖完了。1934年又再版了一百部。后来,鲁迅与郑振铎委托荣宝斋刻印了明代的《十竹斋笺谱》,《十竹斋笺谱》没有来得及出完,鲁迅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1958年12月,为了悼念鲁迅、郑振铎两人,荣宝斋复制了《北平笺谱》,并请鲁迅的夫人许广平作序,后来将《北平笺谱》改名为《北京笺谱》。 (刘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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