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最自由吗?
上次和小同事闲聊,讨论就工作时间自由这一点,一致得出“农民最最自由”的结论。
“想什么时候下地,便什么时候下地;不想去,就不去;想在家看娃,就看娃,没有人会管。”
“是呀,刮风下雨不必下地,下雪天更是不必去,整个冬天都可以顺应天时、遵循自然、任性地晒太阳,冬天地里没活儿呀。”
议论一番,接着便是感慨,如今,农民这个身份已经很难获得了,“可恨生在非农业户口家”,假如一出生就有农业户口,且能分到一块儿田地,便犹如“含着金汤匙出生”了。
可惜,80年代努力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的人们,如今看到别人摆弄菜地,便艳羡得不得了,假如有一块小菜地该多好!不种大田,几十平方的小菜园最佳。
于是特意找朋友的菜园种,租菜地种(事实证明,以玩乐为目的的种菜,结果常常让真正的菜把式所不耻),后又开回老家,将荒芜了十多年的老院子费尽千辛万苦整理出来,自己还没怎么上心,每周便都收到老人的命令:回老家种菜。
从对老院子的憧憬,到收拾出来的欣喜,到种植的好玩儿和无奈,终于得出了“土地里的活儿总也干不完,农民的自由都是别人眼里的”论断。
离家较远的老家,本以为胡乱种点丝瓜北瓜,这些一旦长起来就靠天结果儿的蔬菜。需要浇水、需要勤奋、严格管理的菜,哪是20里路之外的菜园可以种的?
可是老人对土地太过执迷,不仅要种需要水肥的豆角,还要将冬瓜爬秧预留出来的地盘儿种上黄豆,说让冬瓜秧爬在豆子地里,上面长黄豆,下面爬冬瓜秧,立体种植。
我也是醉了!
为何我的眼里常含泪水(贪欲)?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本对回家种菜抱着极好玩儿的心情,若常常有干不完的农活,回家便成了不小的负担了。
依靠土地里刨食的农民没有什么可闲的时间(冬天有蔬菜大棚),尤其是种植高潮的春季。这“一年之计在于春”,受众主体就是农民。
春种才能秋收,所以抓住农时、及时耕种成为春天的主旋律。
虽然没有人规定工作时间,下雨下雪也可完全停摆,但,被农时拉着走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自由。若今天累了,不愿下地了,结果是不行,再错过一天地就干啦,为了及时种上,还得去!除非你豁上了,这块地不种任何东西,休息一年。可,土地的休息,就是放纵野草的泛滥。
今天,豆角芽苗顶住了地膜,黄瓜也陆续出芽啦,不剥开地膜儿露出芽苗儿,就会灼伤芽苗,重则烫死。听老人说“种上就没事了”,千万不要信,还要照看,若肆意多天不下地去看,不去管理,种下了种子,也不一定能保证出芽;出芽的,也不一定能确定长大。护理芽苗的过程,同护理婴儿也差不多。
如此看,所谓自由,都是别人眼里的。各行有各行的难处。
若老人说,今天回家种某一种菜,大家预估不过是半天的活计而已。实际上呢,一走进地里,老人满眼都是活儿。要拔的与瓜果挣肥料的草,要清理去年的苦瓜秧,要剥开地膜露出已经顶住地膜的芽苗,让它透透风。就像今天,原本只想种几棵冬瓜和苦瓜,结果生菜、芫荽都种上了。给打算种豆角的地也浇上了水,同时又接到明天的活计:挖掉枯死的树,重新开辟出一个菜畦来。终于明白了,“地里的活儿永远没完没了,不是一个周末就可以解决的”。
估计每个周末都会被安排一直到老秋为止。
设若我为土地主人,估计也是一样的,只是此时是帮工的心态,便有了诸多的不满。
作为农民,怎能让一块地闲过?如同一个没有写字的本子就扔掉,那做老师的哪里舍得?所以,每一行大概都因为有责任而没有了自由。
晚上,见到在绿化上打工的农业户口的姐姐,她累到腰、腿、膝盖都几乎难以支持的疼,可是,还不舍得停工,一天60元钱呢,不去就没有钱。她自由吗?是不是有我们想像的自由?没有,哪个行业大概都没有绝对的自由。
为了生计,谁人不是干着该干的活?不是愿不愿,而是该不该。先自律,后才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