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权 | 水的变迁

水的变迁

作者:陈维权

今年三月份,净水公司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安装了台净水器,供村民能吃上更纯净的水,提了个净水桶,打了下卡,机子立马流出了纯净的水,水桶很快就满了,提着往回走,几个邻里老哥过来,喊了声,

“没事了过来喝茶,”

“好”

等了等,就一块进门,

“先抽烟,再泡茶”

取来电热水壶、玻璃茶杯、茶叶,电热水壶倒上刚接的纯净水,少顷,水就开了,玻璃杯中放好茶叶,开水倒进去,不一会儿,茶叶的嫩叶慢慢的张开,绿颜色的茶水清澈见底,展开的嫩叶在茶水中左右摆动。

“这纯净水还是好,泡出的茶叶看着都不一样”

“现在能在家门口喝上这么纯净的水,真没想到”

“是啊,变化太大了”相互交谈着,弟兄们喝着茶,说起过去哪吃水的日子。

我门村坐落在凤凰山鹿脚下,靠天吃饭,村上七八十户人家,村子东西中间和远处过去布落着四、五口水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的,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村上的人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担水,搅水的辘轳“吱扭扭、吱扭扭”有节凑地响着,水桶交替下上,其他担水的在后边悠闲地等着,你搅了他搅,抽着烟,秩序井然,相互顺便聊聊最近附近发生的趣事和新闻,也是个交流的场所。这些水窖既供村民生活用水也供村上的牲畜吃水,打口水窖不容易,主要是定窖难,(不让窖漏水)那时水泥石子混泥土没有,这些窖就尤为重要。

天下大雨,村民首先看窖里收水的水眼是否弄开,如果没开,赶快弄通水眼,以免误了收水,雨大持续时间长,防止窖收水超过,給水窖造成危险,赶快冒雨用泥土堵住水眼,晚上下雨恐惧,既怕收不到水又怕收多了,村民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拿着铁掀,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势,随时疏堵。北边的村庄,每个临村子的东头,都修有一个涝池,天下大雨,村子周围的水排到里面,形成一个浑浊的小湖,雨过天晴,北方的人少见水,大人小孩来到池边看水,都很惊奇。水窖里才收的雨水,夹杂着各种杂质,不能吃,得等一两天沉淀后,陆续慢慢吃,淡黄色的浑浊夹杂着土性味,村民还是要的吃,有的的村民买些明矾,砸碎搅拌在水中,加速水中杂质的沉淀,村上的一群妇女端着盆子,拿着衣服在村东头涝池旁洗着家中大人、小孩子的衣服、拆洗的被褥,趁着池中的水,说说笑笑,洗好的衣服晾晒在池边柳树之间的绳子上,很少见到水的一群孩子在池边戏水,叽叽咋咋,饲养员用水桶在池中给牲口挑水。

过了好几个月,天也没下雨,种的包谷,长出了一尺多高,叶在慢慢的卷曲拧绳,路上的黄土厚厚的,走在路上,脚上裤腿成了土黄色,眼看快到收麦的季节,天还没下雨,村东头的池塘已干涸,池底东西左右张开了相互交错的口子,窖里的水已发白色,水不多了,部分村民已开始上山担水。

我们居住在山下边,山上有口泉眼,叫乌龙泉还是五龙泉,常年有很细很细的一股清流,从山里流出,雨季多旱季少,距山下五、六里山路,在泉眼的出水口边挖了许多小沟池,水流到小沟池里,然后用瓢一瓢一瓢的盛到桶里,还得等一等,两个桶满了,水桶上面放点水草,防止晃动出来,下一个人接着继续,有的村民天不明就到这里担水,一晚上积水多,担着水沿崎岖的山路往下走,山路陡峭不平,歇息没有放平水桶的地方,一旦挑上肩,坚持担到家,一个下午来回两三趟。

干旱持续,马上三夏,村民急盼着下雨,天空没有一丝云朵,太阳直照大地,温度越来越高,蝉声在树上“次次次”鸣叫声使人头脑发晕,工矿企事业单位支持三夏的来了,开来了拉水车,村民担桶拿盆,能盛水的家具都拿出来了,“哗哗哗”的清水流着,好凉爽,及时解决了村民暂时缺水,三夏碾场的中间放着一个大缸,用于防火,里面的水已经发臭,远远的就能闻到,总算把麦子收回来了。

人畜需要水,秋季地里的玉米苗需要水,栽到地里的红薯苗需要水、迷子、谷子等秋季作物都需要水,村民吃饱(谈不上吃好)还得靠秋粮补充,否则得饿肚子,上了年的老人,眼睁睁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在家烧香磕头,祈求龙王爷开眼下雨,也有的老妇人偷偷的蒸上些供品,约上几人,带上烧纸、香,提上篮子,天不明就上山求神要雨去了,也许是村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不久果然大雨将至,村民望着天空,老天爷终于下雨了,久旱逢甘霖,庄稼也得救了!

那一年,省上还是县上的水资源勘探队来到了村上,在村子前面的地里拉电线、摆仪器、画图表,村民帮忙,小孩看稀奇,说是勘探地下水情况,村上的村民听了很高兴,相互奔走相告,在哪艰难的岁月里,村干部还专门买了只羊为勘探队人员改善生活,希望他们能够认真的测出地下水来,结果令人失望,说这里的地质结构地下水位移到后山了,后山就是铜川一带,前山没有水,好像医生给病人看病,做了诊断结论,村民听了,信以为真,从此打消了对地下水的奢望,也再不想了,吃水困扰着沿山畔的一带村庄,给他们的发展也带来困难,又听到了好消息,水利勘探队在雷村的东边测到了地下水,东南方向的较低洼地带,距离村子大概六、七里,附近村民们喜出望外,勘探队告诉乡上干部(那时是公社),水源充足,出水可供全乡(公社)人口饮水问题,这将是一个特大的喜讯,震荡在人的心中,吃水有希望了,井架撑起来,“轰轰轰”打井的机器响了起来,远近的的村民跑到打井的地方观看,钻机在不停的旋转,旁边临时开挖的蓄水池给钻机不停地供水,浑浊的杂质泥水顺着钻杆的旁边溢了上来,钻杆不停的向下延伸……乡上的干部今天给钻井队员杀个羊、后天宰个猪,变化着花样,不断地改善生活,希望他们能打好水井,十里八乡的村民听说这里再打井,传来了羡慕和赞叹声,井终于在招待很好的生活中,经过了一月多时间,打出水了,水量可观,下一步就是下管道,离人们庆祝的时日不远了,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在下管道的过程中,管道断裂,掉到已打好的井桶下面去了,经多方努力打捞,也无济于事,乡干部、村民们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在旁边选位重打,打井队黑明加班的工作,然而事与愿违,最终也没打出满意的结果,只是出来一点点水,乡上远近闻名的打井就这样结束了,从此以后,村子周边也无人谈及打井取水的事了。

农村土地承包了,农业的生产力彻底解放了,农民的肚子慢慢吃饱了,家家户户开始在自家院子内打水窖,水泥石子沙子混泥土的普遍使用,使水窖的发展进程大大的向前推进,数量在逐步增加。水窖的水源还是靠天,存放天水的存量增加了,缓解了农民的吃水难,然而长时间的干旱水窖的水慢慢也开始枯干,加之农村土地承包、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村的养殖业、种植业开始迅速崛起,用水量也在增加,水源远远不够,人们节约着用水。

天下雨了,家家户户收自家院落的水,收房屋上的水,也有收村道流过的水,进窖的水浑浊发黄,冲带着材草抹直泻窖中,养殖业的粪便堆放也影响窖水的干净,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哪一年,天好长时间又没下雨,村上的公用窖水已没有了,村民自家院落的窖水有的人家也没有了,个别村民因人少或窖大还有点水,村民相互到有水的家户挑水,加之春季之中,正是传染病高发季节,个别村民因感染甲肝,村民十几个大人小孩被感染,引起乡镇卫生院的高度重视,怀疑因饮用不卫生的水是传染的原因之一,好在发现治疗及时,并无大碍。

随着农村机械化的进程,手扶拖拉机、四轮拖拉机,村民们开始拉水,在周边庄里镇、宫里镇、曹村镇有水源的地方拉水,政府的“母亲窖工程”也在干旱缺水的地方开始实施,号召村民继续在屋外打水窖,给村民经济上的补助,水窖的数量继续增加,同时村上给每户发放水窖用的消毒粉剂,提高水的质量,沿北山一带缺水的现状慢慢的改变着,太阳能热水器,洗澡设备也进入了农家,村民也开始可以在家洗澡了。

进入二十一世纪,农民的温饱解决了,正在奔向小康的路上,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催生了大批新兴资本家,也产生了很多的优秀的民营企业,发展地方经济,造福一方,是政府部门的的主旋律,脱贫致富,让人民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是政府的奋斗目标。各地政府都在招商引资,发展地方基础建设,水电路是发展的前提,沿北山一带的农民也迎来了发展新机遇,彻底解决沿山一带吃水困难,水利勘查队再次勘探,据村子东南不足二里的地方,发现深水位,政府搭台,水利投资公司出资,新的井架,在时隔几十年之后,重新在沿山一带的地面上架起来了,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出水啦!水量能满足全乡的人蓄吃水需求,这里彻底改变了靠天吃水的时代,这是一个伟大的里程碑。自来水管道通到了各家各户,打开龙头,白花花的流水,年长的老者激动的说:“这是人老几辈人都不敢想的的事”。

今天终于实现了。

去年干旱,花椒树、柿子树受到了旱情的威胁,自来水通到了地里。自来水公司再次投资,在附近再打了口深水井,农户的花椒树,柿树也能保证丰收了。

2021.5.19日于成都

作者简介:陈维权,富平监狱退休干警,宫里镇前进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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