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已满,信能寄否?
他一直在写着一封封不知道该寄往何处的信?从十六岁,一直写到二十六岁。从在信里放初绽的牡丹花瓣,到把经霜的红叶装进信封,他的文字也渐渐有了秋意。但不管怎么说,写信已经成了他生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在他眼里,笔尖在信纸上划过的痕迹,并不只是留下一行行文字,而是一声声倾诉,“信”字可以拆成“人”、“言”,你有什么话,都能通过纸和笔的互动来对它说,它也一定都能懂。就算不懂,也没关系。把这封信寄到远方,那里一定存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能够心有灵犀地听懂你对着信纸说出的心事,那些被你用一直封条锁进信封里的秘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神奇,神奇到相知却不必相识。
十年的长度铺在纸上,就是一封封摞起来堆积如山的信,倘若不把它们一个个分流,让它们散落在在可近可远的空间里,自己的声音就不能传递到远方,远方的人也无法触碰到自己的灵魂。再者,这些被他不曾对别人说起锁进信封里的声音,就会显得拥挤而又喧嚣。他也想过把信寄出去,只是不知道该寄往何方,又该寄给谁?信封被撕开,读到信的人,会给予自己热情的欢笑,还是辛辣的嘲讽,他对此既心怀着期待,也充满着担心。期待着来自另一个灵魂的理解,担心在回音里听到失落。
他后来上了大学,通过社交网络有了很多笔友,通过写信来讲述各自的生活。他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天真,热情,自由,孤独,迷茫。。。他也发现他们又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他们眼里有着不一样的世界。多数笔友都在通了一两次信件之后断了音讯,因为他发现彼此之间可以聊的越来越少,信越写越像是客套寒暄,配不上自己寄信和等待收信过程中的满心期待。
直到他收到了她的信。信里只有两句话:“在你的信里我看到了一个孤独的灵魂。我似懂非懂地想要去听你诉说你的故事。”落款处只写了一个“晴”字。他读到这封信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光。娟秀的字体像是在对着他娓娓道来,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尽管翻来覆去只有这短短的两行字,却变幻成了一千个影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