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运作品丨拾柴禾
拾柴禾
小时候,每家都会有一间或大或小的灶屋,屋内堆满柴禾,并且支有两到三口锅,最外边的往往是一口用来炒菜的,靠里边的一排有两口锅,一口稍大点的是用来打稀饭或下面条的,称作大锅,和这口大锅排在一起的后面这口稍小的,人们称它后锅,是用来烧水涮锅、洗菜的。当时没有煤球、液化气之类的燃料,家家户户都靠这些地锅来烧饭解决温饱。这些地锅烧的就是一些最普通的柴禾,如麦秸、树叶,有些枯树枝平常舍不得烧,过年时才能用在炸丸子、蒸馍时使用。
那时候差不多都是奶奶在做饭,妈妈干农活或者做些如编席、掐穴子之类的小手艺。在我的记忆中,很少留有妈妈进厨房的影子,奶奶一个人做着全家人的饭,从来毫无怨言。我心痛奶奶,为了让奶奶烧锅时不被烟熏着,每当放学后,或者是星期天,我都会和伙伴们一起挎个条子筐,一起出去拾柴禾,出门时奶奶总是在后边叮嘱我:别玩水,别离水太近。我答应着奶奶,而后飞快地和伙伴们一起跑了出去。
我小叔比我大两岁,记得拾柴禾时几乎都是我俩一起去,有时也和别的伙伴一块。当时的柴禾,差不多都是树上的落叶,而落叶中,数桐树叶最多。现在这里的桐树已经不多见了,但在当时基本上都是桐树,杨树却很少,桐树叶很大,方便捡拾。我们拾柴禾时几乎都是先捡桐树叶,而后再拾一些小点的树叶。拾柴禾时不光用手,而且还用上了专业工具,这些工具都是大人们帮我们提前做好的。工具是这样的,用一根和我们高矮差不多的竹杆,一根铁条,两头用锤子在铁器上砸尖,竹杆上钻两个眼,把这根两头砸尖的铁条穿过去,然后捏弯用绳子或铁丝捆牢固,这个拾柴禾的工具就做好了,当年我们管这个工具叫“扎子”。你可别小看这个玩艺,它的作用不仅能让我们不弯腰就能拾到柴禾,并且速度比用手弯腰拾要快得多,可以将叶子扎到很厚的一大串,然后再从扎子上取下来,放入筐里。当年不光是我们,几乎家家户户大人、小孩一有空就会到树行子里拾柴禾烧锅,所以很少能在树林里看到落叶,地面上也很干净、卫生,不像现在地面上杂草丛生,落叶遍地都是。这个工具在当时还有另外一个用途,那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喜欢种红薯,为了让吃不完的红薯不变质,就会在自家的院内或院外的地上刨一个窖,专门用来存放红薯,想吃红薯时,不用下到窖里,只需要站在上面用扎子把红薯扎上来即可。所以在当时这个很实用的扎子几乎家家都有。
当年拾柴禾并不那么容易,作为农村烧锅必备的唯一燃料,不光是大人,几乎家家一有空就全部出动挎个条子筐,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拾柴禾的“大军”。我们这些小孩同大人们一比,拾柴禾就不占什么优势了,大人们不光手大,而且拾柴禾的速度也比我们快,有些落叶还没有飘到地上时,就被大人们伸手接住了。我们个子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在飞快地捡拾那些即完整又肥大的柴禾,小孩子只能游走在一些偏僻的树林中捡拾那些小一点的落叶。
我们的力气又小,有时候好不容易拾到一筐柴禾,但却挎不动,不得已只能跑回去喊自己家的大人将柴禾挎回去。这些落叶有时候是刚从树上飘落的青叶,回去后还要将它摊在太阳底下晒干才能烧,有时候积攒多了,一时烧不完,奶奶会把它们晒干后堆在一起,时间长了,便积攒下一个柴禾堆。奶奶有时看着这个堆积得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柴禾垛,在饭场中还会高兴地当着一些邻居的面夸奖我。有时奶奶还会煮个鸡蛋给我,作为对我的奖赏与鼓励。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一家人其乐融融。每当想起小时候拾柴禾的往事,我的耳畔便回响起奶奶爽朗的笑声,回想起奶奶在背后喊着我的乳名和不要玩水的叮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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