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汤灭夏“钟山”考释补正------《山海经》系列研究
本人所作《商汤灭夏路线上的“钟山”之考释------<山海经>系列研究》一文对商汤灭夏中的重要地标“鬲山”,依据《山海经》的材料进行了探讨,今天又发现了一些新的内容与之相关,特作此文,以作补充。
《山海经》大概分为《山经》和《海经》两大部分,我历来对《山经》不作过多研究,这是因为我认为《山经》部分皆为战国各方国之地理汇总,非三代前上古我传统历史所记载的炎黄之区域和故事。而《海经》则不然,其底本何幼琦先生主张其为《禹本纪》,记载为上古我炎黄故事,我深表赞同,故我研究重点皆在《海经》。但我也注意到,《山经》部分章节是经过人为造假、分割和掺入的,也包含了部分原属《海经》内容。比如,《西次三经》我认为属之于陕甘无法落实,据其内容,应当是原《海经》的部分内容掺入编造的。经过仔细对比,发现其与《海经》西部区域多有相合,有些内容,可以补充《海经》所载。
《山海经.西次三经》所载各山依序如下:崇吾之山、长沙之山、不周之山、峚山、钟山、泰器之山、槐江之山、昆仑之丘、乐游之山、流沙、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轩辕之丘、积石之山、长留之山、章莪之山、阴山、符惕之山、三危之山、騩山、天山、泑山、翼望之山。以上各山大致方向为连续西向,其中不周山、钟山、昆仑、流沙、西王母、轩辕之丘皆在《大荒西经》范围,我们把山势如由西向改为南向,惊奇地发现从崇吾之山到轩辕之丘间的各山分布与海经西经大致相合,而自积石以下则混乱不堪,其距离里程也完全对不上。这种情况正证明了我前述的怀疑,本经正是由《大荒西经》的材料编造而来,不过其中仍然保留了一部分原始面貌,经甄别后也可以作为材料使用。
“西次三经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北望冢遂,南望䍃之泽,西望帝之捕兽之丘,东望䗡渊。"我们已经知道本经中“钟山”即为上博简中的“鬲山氏”所在,位于今天的郑州,这个"崇吾之山"参照《大荒西经》和《海外西经》的记载,大致位于今天荥阳以北的北邙山、三皇山左近。这个北望之“冢遂”,我认为正是上博简所载之“戎遂”,或《尚书·汤誓》中的“陑遂”。上博简《容成氏》中相关记载:“(汤)陞主自戎述(遂),内(入)自北门,立于中,傑(桀)乃逃之鬲(历)山是(氏)。”《尚书·汤誓》又云:“伊尹相汤伐桀,升自陑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作《汤誓》。”陑遂、戎遂与本经冢遂都指的是同一个地方,皆音近可通。其他材料都未记载这个戎遂(或陑遂)在“鬲山氏”哪个方向?而本经则定为北方,更精确可以看出在“钟山”之西北。亦即《竹书纪年》之陑。在商汤灭夏的过程中,一直有个疑问,总体上看,其路线大体是自东向西,何以上述记载“入自北门”,又有“西日胜东日”而“西以进”?此条记载正可以解释。
“又西北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北望诸䗡之山,临彼岳崇之山,东望泑泽,河水所潜也,其原浑浑泡泡。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食之不劳。”此“不周之山”显然即《大荒北经》之“不周负子”:“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署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衡经地望,当位于荥阳汜水入河处附近,正是一处四周环山的豁口处。以此“北望诸䗡之山”,当为北邙山,“临彼岳祟之山”就是遥看嵩山,“东望泑泽”是古荥泽,其所谓“河水所潜”,当是误会,因此时济水经此,可视作河之岔流。颇疑不周之山所指为此一整体区域形势,如荒经所载“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此处东西并没有明显的山,而南北则是明显的,北边的为北邙山,可视作经内前面的“崇吾之山”和“长沙之山”这连脉,其势如蛇,《海内经》载:“北海之内,有蛇山者,蛇水出焉,东入于海。”正与此山合,蛇山与湿山可否音韵相通?而南临之“峚山”,与“幕山”同音。“峚山”今为密山,其南部万山、浮戏山与少陉山正是古之密山,与经中所述形势皆大致相合。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钟山。”其走势在此并不符合地形,郑州应在密山之东。这其间可能有缺文,上节“峚山”节有载“自峚山至于钟山,四百六十里,其间尽泽也。”期间或缺文东向语。《大荒西经》记载:“大荒之中,有龙山,日月所入。有三泽水,名曰三淖,昆吾之所食也。”此“龙山”常与“龚山”通,而“不周山”条下又有“禹攻共工之国”,固疑在此“钟山”为“共工”故地,正与其怒撞”不周山“之神话传说相合。如此,则昆吾氏也当在此左近,商汤灭夏:“以伐昆吾,遂伐桀。......桀败於有娀之虚,桀奔於鸣条,夏师败绩。”诸事依序皆在此周边,以此经中材料皆证之。
最后,我们重申下研究的结果:一是商汤灭夏故事中,上博简所谓的“鬲山氏”所在为今天的郑州;二是商汤灭夏故事中的决定性战役正为此战,而古书记载的戎遂(或陑遂)在“鬲山氏”北方,其攻灭正由北门而入,其征伐路线是由东向西,但此战役中则由西向东;三是郑州同时为上古“共工氏”故地和夏时昆吾氏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