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367：过眼韶华何处也，独立荒寒谁语——读《孟婆传奇之桑黛篇》

文/望月听雪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亘古不变的山川日月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如沧海一粟，在时间长河中如昙花一现，“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心灵奇旅》中，死亡之后灵魂会掉落至一段天梯，通向那未知的死亡之境，来到一个奇幻之地“生之来处”，天梯自然也是有守门人的，而灵魂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无知无觉，在这里培训发掘出对于生活的向往与兴趣点，而整部影片最感人之处莫过于当始终找不到花火的灵魂22以Joegardner的身体，坐在街边看人间烟火，品尝美味的食物，感受微风拂面，清风飞扬起片片落叶，落英缤纷，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满大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样的风景才是最美不胜收的，生命的意义大抵便是如此吧，“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

“古埃及相信人死后不会消亡，会以灵魂的方式存在，因此他们将死者制成木乃伊，而女神伊西斯会引导亡者的灵魂依附于其上，带着所有曾经的过往，以这种形式继续存在。古希腊人也相信灵魂不死，但是他们觉得死亡或许是一场净化之旅，能够使人们洗脱罪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描述的遗忘平原及后来在但丁的《神曲》中拥有同样名字的遗忘之河，都是洗净灵魂中罪恶的记忆，而将美好永存下去。古代中国则用另外的形式，詮释生与死之间的承接，对个体来讲，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意味着抛开所有过往，重新开启生命新的旅程。”华夏千年的文明，有着许多动人的神话传说，混沌之初，开天辟地，天地之间有六界，神、仙、魔、妖、冥、人，神界自然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神与山川同寿，一念可动山海，是最强的存在，诸神之上另有真神，真神之上还有主神，她，主宰着苍生万物，三界在，她便在，永生不灭。”而相比于那金光璀璨的神界，最为阴暗晦涩的自然是冥界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冥帝，传说中的勾魂使者、索命黑手，而那终年伫立于奈何桥边的，便是煮一碗孟婆汤、消一生执念，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孟婆。

看惯了各种孟婆的剧本桥段，脑海中闪现的自然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妪，身着妖气森森的黑色服饰，脸掩于帽中不得见，手执一把大勺，终日里伴随着烟气缭绕的大汤锅，将自己的苦泪融于汤中，将一众死灵的前世记忆埋于时间的隧道中，周而复始，不知疲惫，送走了万千步入轮回道中的鬼魂。这套书中，孟婆却有着千百张绝美的容颜，每届的孟婆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凄惨过往，一个悲伤的故事，连孟婆自己都已然忘却，却执着地不愿遁入轮回，奈何桥边千年万年等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可是，当终于拨开迷雾，眼前的真相却令人潸然泪下，原来，一个是守在奈何桥边不愿轮回也要等到心中那个他，一个是殇心至极不愿死去也要等到那个重入轮回的她，将过去种种弥补，千年万年便再也无缘相见，地老天荒也等不到那个渴盼的人，“满地霜华浓似雪。人语西风，瘦马嘶残月。一曲阳关浑未彻。车声渐共歌声咽。换尽天涯芳草色。陌上深深，依旧年时辙。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

众人都说，“天界多寂寞，冥界多悔恨，人界多繁华。”“在漫长得仿佛无尽的仙人岁月里，总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冥界在悠悠轮回的通道里，也总有些痴情之人踱步，留恋生前的悲欢或离合；人生寥寥几十年，命数无常，天机难测，所以人们宁愿在红尘辗转，自是不愿辜负人间活的这一场。”这便是一个“围城”的理论了，“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总是羡慕他人自己没有的物事，等自己失去之时，才终于明白原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人生不如意为常态，凡事小满即可。无论一生何种经历与苦楚，最终人还是要与自己和解。”

话题重回故事开端，“这任孟婆举止优雅，礼数到位，浑身上下自是透露出一股子高贵典雅的气韵。她似乎永远都没有激烈的情绪起伏，只是手掌端着一碗孟婆汤，轻轻立在一旁，无论双方开始如何僵持，战败的总是那些需得再入轮回的鬼身。”这一季的孟婆生前的身份自然是特别尊贵，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清冷感，庄重娴静，不发一语，便自带逼人的强大气场，她，曾经是怎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又遭遇了什么跌落深渊？“一场不同寻常的交易，牵出一段尘封的往事。执念、怨恨、原谅，心有千结，也抵不住一个勘破。”

“孟婆桑黛在冥帝的指示下，决定帮一名心存执念的老妪钱婆婆完成转世轮回。孟婆随老妪一起回到凡间，知道钱婆的执念在女儿身上，二人前往洛城寻找当日被钱婆卖掉的女儿桃汐，钱婆祈求自己能获得桃汐的原谅。”回到人间，这是一个契机，往事纠葛，亘古的时间无声无息飘过，轮回道上见不到那人，暮然回首，那人，却亦在灯火阑珊处等着不可能归来的自己……

“成染，我爱过你，我已无悔。其实想要看透一个人，五年的时间又哪里会够，恐怕一辈子才够。可惜啊，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只能看你这五年。”“感谢你给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但我也恨你，恨你逼死了鹭川、恨你把我蒙在鼓里。是你，让我跌入了尘埃里。我累了，原来，帝王之心真的坚硬如铁。”“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一趟人间之行，往事如烟、历历在目，终于知晓了前尘因果，桃汐与孟婆，剪不断、理还乱；成染与桑黛，相爱相杀的孽缘结了一世，何时才能了结此生牵绊；鹭川与桑黛，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亲情、爱情面前，无法抉择的桑黛，沉陷苦痛的她，在最璀璨的华年成为一缕亡魂，腹中的小生命亦一并香消玉殒，这是一种怎样深沉的无奈与悲戚，要用生命去消弭，“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夕阳渐渐隐于山间。暮色四合，不知从谁家挂起盏灯开始，各色的灯饰也陆续被挂了起来，旖旎蜿蜒的彩灯在不同的彩纸后面发出微弱的火苗，映射出不同色彩的光，各色的微光交织在一起，仿若仙界的五彩霞衣。”而那个华年的尊贵女子和她的孩子，再也看不到如斯美景，听不到山涧鸟鸣，风声鹤唳间已坠落奈何桥，成为那个终日沉默寡言的孤独身影。“过眼韶华何处也？萧萧又是秋声。极天衰草暮云平。斜阳漏处，一塔枕孤城。独立荒寒谁语？蓦回头宫阙峥嵘。红墙隔雾未分明。依依残照，独拥最高层。”